“可、可那又能怎么样呢?”黄太君实在不明白外孙女的意图,颤着声问道。“现如今怕是他父亲九江王都自身难保,他一个身陷京城的藩王世子又能如何助你?”
“若他还留在江州可能还有转机,但现在连他都落在了沈……陛下的手中,你们又能怎么回转?”
“其中曲折实难一言道尽,孙女儿也不知如何对外祖母解释。”苏凤清神情坚定的回答道。“但还请外祖母放心,她……她答应过孙女儿,一定不会让孙女儿落入鞑靼人的手中。”
“也许外祖母很难理解。”他止住还要说话的黄太君道。“但是孙女儿相信她……她一定会保护孙女的!”
黄太君靠在迎枕上,心中一阵阵的酸涩翻涌,注视了苏凤清良久,她终于不再提进宫的事儿,开口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与那苏世子真的……?”
只要能打消黄太君进宫与天元帝拼命的念头,别说承认自己与沈唯真两情相悦,就是让苏凤清说他们二人早已私相授受互许终身,都是张口就能来的。
“想必外祖母也知陛下将长宁殿下下降九江王的意图。”苏凤清作出一点娇怯怯的模样道。“那也应知长宁殿下为何一直未送苏世子进京。”
黄太君想到早些年那些事儿,也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太上皇与天元帝送长宁公主去江州的政治意图,但凡有点脑子的都能看得出来,不然当年九江王也不会抗争得那么厉害。
谁知成婚多年长宁公主使尽手段终于生下了苏家的子嗣,却未按世人所想的那样将孩子当成人质筹码送回京城。
怕是连天元帝都没想到,长宁公主会背叛自己,倒向九江王吧。
“左右不过……陛下虽然运筹帷幄,但还是不懂女人。”黄太君叹道。
“不错……可为什么世子突然进了京。”苏凤清用帕子抚了抚脸。“外祖母可还记得世子是何时上京来的?”
黄太君略一思忖,发现那九江王世子居然是跟自家外孙女儿前后脚到的京城。
外孙女儿是五月末到的京城,那九江王世子约莫刚入秋就跟了来。
京城与江州万里路途,怕不是外孙女儿刚启程,九江王世子就在筹备上京,琐碎事情一应安排好就风风火火地上了路。
“你们……”
“是!她就是担心孙女儿,才明知长宁殿下背叛了陛下,才不顾长宁殿下夫妻反对,跟着孙女儿来了这对她、对她父王来说都是龙潭虎穴的京城。”
这话里倒有七分的真,苏凤清说的便更有底气起来。
“所以外祖母,您千万不要轻举妄动。”苏凤清按了按眼角,眼泪便又垂了下来。“苏世子一定会想法子阻止孙女出嫁鞑靼!只是——”
说罢他又站起身跪在了床前的脚踏上,黄太君连忙挣扎着起身要扶他。
“只是,也许孙女日后就不能尽孝于外祖母膝前,是孙女不孝!”
“没有!你没有!不是你的错!”黄太君一时万种心情涌上心头,抱住外孙女也哭了起来。
“只要你好好的,就算不在外祖母身边,外祖母也甘愿了!”
“外祖母只要你好好的活下去,就算再也无法相见,外祖母也不后悔。”
“真丫头,你就是外祖母的命,若是你不好,外祖母活着也没有意思了!”
一时间内室里传来阵阵祖孙抱头痛哭的声音,外面守着的珍珠琥珀大气也不敢出。
想到沈姑娘居然要和亲鞑靼,从此与老太太祖孙不复相见,两个丫鬟也是悲从中来,拉着手守在穿廊下也哭出了声。
谎言与实话齐上阵,眼泪流了一大车,苏凤清折腾了半天终于是将黄太君劝住了。
虽然黄太君觉得把指望都放在男人身上还是不太靠谱,但终于不闹着要进宫了。
但只要外祖母不再有进宫的念头,他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让鹦哥打发了前来探望他的张曦与张玉芙姐妹,苏凤清捧着绣绷坐在软榻上对着月洞窗发呆。
窗下挂着一只金丝楠木做的鸟笼,里面正在大吃大喝地是早前张曦寻来给他解闷的一只白色鹦鹉。
其实他也从来没有指望过沈唯真,在他有限的十四年生命里,母亲长宁与父亲九江王唯一教会他的,大概就是活在这个世上,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罢了。
他又不是什么真正娇滴滴地忠烈孤女,若不是怕连累张家让黄太君落入困境,他带着岑妈妈与燕儿乔装易容逃回江州去易如反掌。
至于沈唯真说的相信她什么的,有什么好相信的,自己根本不需要她来救。
就算被装上了和亲的马车,只要一到江州那简直是送龙入江海,无论是假死遁逃还是杀出一条血路,他都有十足的把握。
我来寻你,只寻你一个人。
莫名的,那夜在西山中沈唯真的话窜进了脑海,苏凤清猛地坐直了身子,手中的绣绷也落在地上,发出的轻微磕碰声惊到了正在吃小米的鹦鹉。
它在笼中有些焦虑害怕地蹦跳起来,口中重复起起张曦教它的话。
“沈妹妹~沈妹妹~”
“粗乃顽!粗乃顽!”
被它吵的那点旖旎的心思顿时消散了个干净,苏凤清抚着自己有些发烫的脸,心中连连啐道。
又不是真正的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怎么还能信这样的甜言蜜语!
沈小姐说什么寻他一人,寻的也不过是她自己的身体罢了。连夜进山也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根本就是他出了事因为身体的缘故怕会连累到她罢了!
哼!
他捡起掉落的绣绷,蓝色的凌波缎上绣着精巧的百地打籽雄狮滚绣球的纹样。
苏凤清的脸又不由自主的发烫起来,那日沈唯真接了他回行宫,他见沈唯真的荷包被林间枝叶挂得稀烂,回来就叫岑妈妈点了从江州带来的行李扯出了带来的凌波缎。
用绣绷盖住了自己的脸,苏凤清一时竟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思。
明明不相信那油嘴滑舌的沈小姐的鬼话,自己又做什么鬼使神差的在绣这个劳什子!
自己怕不是病了吧!
另一边张二太太的院子里,张二老爷正窝在躺椅里发呆,伺候的下人都被他遣了出去,等张二太太回来见到的就是丈夫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
“老爷。”张二太太知他是因为苏凤清被封公主,要被送去鞑靼和亲的事闹的。
涉及陛下的事儿,她很少开口,只是亲自斟了杯茶,递到了张二老爷面前。
“阿瑛。”张二老爷终于回过神来,他迷蒙着一双眼直直地盯着屋内的房梁。“我是不是很没用,连自己的外甥女,都护不住。”
“老爷说哪里的话。”张二太太心中一酸,她虽然向来与张少筠不对付,对苏凤清也没花过太多的心思,但终究只是嘴巴厉害,心里对外甥女的遭遇也是充满了愤懑。
当初天元帝状似对苏凤清加恩,又是册县主又是频传入宫与方皇后请安,她虽然嘴巴上总是不忿,但从来也没真的对苏凤清做过什么。
如今看天元帝这高高将人捧起,又狠狠摔落的做法,她实在不齿。
“都是……都是陛下的决定,君心难测,老爷也是无可奈何。”
像年轻时那样,张二太太坐在张二老爷旁边环住了丈夫。
“陛下变了……,不、不对,是我从来没看清过陛下。”张二老爷只觉眼中酸涩,他早早就站队了还是五皇子的天元帝,为他做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事。
自以为将张家绑上了天元帝的船,成为了他的心腹肱骨,到头来居然连自己亲妹妹的女儿都庇护不了。
母亲与小妹早就提醒过他沈柏阴险狠毒不可为伍,是他刚愎自用一意孤行。
这些年张家在他的手里越来越荣耀,还以为向母亲证明了自己才是正确的。
结果到头来……一切都如母亲所说,自己不过是个可笑的人罢了。
妹妹……是二哥对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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咩:卡!卡!卡!你怎么回事儿啊,大难临头了,你怎么突然思春!?能不能有点紧迫感?!演戏能不能用点儿心!
苏凤清:什么大难?什么临头?别说我逃出京城易如反掌,就说舅舅只要敢送我回江州,我就能让舅舅知道知道什么叫强龙不压地头蛇。
咩:……你是b社会吗。
沈唯真:这真是史上最省心公主了,全靠自救。
阿息:来客串一下就给我吃小米?!快把玉粒金莼摆上来!!!
最近加班,更新时间不稳定,抱歉抱歉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