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眸死死定在画轴之上。
看到嫡姐这副岁月静好的样子,她的手指狠狠掐着掌心,心中恨不得将这幅画作撕烂,然后扔到地上狠狠踩上几脚。
嫡姐可真是阴魂不散。
没想到她都嫁人了,都快忘了嫡姐的模样了,她竟还能在她新婚的府上碰到。
穆惜的眼眸明明灭灭,最终还是忍着心中寒气,将画轴完好的归于原样。
此时,她也无甚心思再看什么话本了,只得面色凝重,心事重重的匆匆回到闺房。
夜幕降临,夫君像往日一样回房。
烛火熄灭之后,夫君要例行公事行房,也被她没什么心情的,以月事来了为由婉拒。
她在床榻辗转反侧,听着身侧夫君平稳的呼吸,心中很是愤愤不平。
凭什么他们一家,都如此欺辱于她?
本来以她的出身,她可以嫁给世家公子。如今却低嫁到商户,他们能娶到世家小姐,真是祖辈开恩了。
对她,他们一家就应该感恩戴德,对她敬重有加。
她却没想到,他们一家竟是如此不知足。
不珍惜爱护她就算了,夫君表面对她爱护体贴,若不是今日意外撞见那幅画作,哪能想到每日开朗阳光的夫君,竟能隐瞒如此一个惊人秘密?竟是暗中对司徒家主的夫人偷觑。
一想到夫君爱慕的,竟是她心中甚为嫉妒的嫡姐,她就恨不得将此刻安睡的夫君摇醒,对他进行狠狠质问。
可就在她想起身之时,却又突然想到,在她出嫁之时,娘亲对她的分析警告。
如今她家世已不同以往,身后也再无疼爱的祖母撑腰,她只好紧紧抓着身下布料,以防她的身子控制不住的起身。
随后,她又闭眸,心中煎熬的想,如今娘亲已得到了在京城安身立命的银钱,只是让她好好照顾她的夫君,以后以夫家为重,不再顾虑她的处境想法。
而婆婆这里,不顾她的身子,一心只想抱嫡孙。
想到这里,她狠狠咬着嘴唇,闭着眼眸,默默流下心酸的泪水。
穆惜攥紧手下布料,就这样挨到了夫君起身。
清早夫君起身,她才假装安睡。
听到一旁瑟瑟簌簌的起身声,直到额角传来了温热温度,她才假意侧身,心里却五味杂陈。
终于等到木门吱呀声响起,她才浑身一松,长舒一气,心中却又酸涩好笑。
夫君真是装的一手好深情,然她却不过是嫡姐的替代品。
因她昨夜忧思过多,她的脑海中不停的浮现出,嫡姐在画作上的音容相貌。
她才浑然一激灵,福至心灵的突然想到,原来如此。
夫君待她如此和蔼,不过就因,她与嫡姐有几分样貌相似罢了。
那日过后,她再碰到婆婆逼她喝这难闻草药之时,她面上倒是恭恭敬敬,不过暗中她不是偷偷倒了,就是寻了个借口说要去寺庙上香求愿,身子不可染上重味,等她回来再喝一样。
婆婆知道她求愿是为了子嗣之事,也就不再为难于她,面色和蔼的点头同意。
既然用了这样借口,她也不想授予他人把柄。
带着散心的心态,她带着几名随身丫鬟,准备好香烛贡品,一同去普螺寺散心,顺便求子。
普螺寺位于皇城后山,那里枝繁叶茂,郁郁葱葱,路上却人声鼎沸。
去了一次之后,她的心情也变得开阔许多。
于是,每当她心情烦闷之极,她都要寻一借口外出,去普螺寺上香。
某日,她与丫鬟失散,她被一青衫男子所救,他们共同在崖洞内避雨。
她见这名青衫男子,面相清秀俊美,一言一行皆是书香气浓郁,不禁有些好奇他的出身。
在崖洞内避雨的时间长了,她对男子的身份也有所了解。
原来这名男子名叫杨寻澜,是一名秀才,来寺庙是为了求取功名,以期高中,却不想在半山腰处,突逢大雨。
穆惜听说他要考取功名,心里顿时对他更有好感。
又从字里行间听说他家很是清贫,家中只有一母,母亲还有重疾,于是便委婉提出要帮助于他。
杨寻澜读书人,自是清高,当即就是婉拒。
不过,穆惜将自身情况说出,言道,每人都有难处,她很愿意出银钱帮他渡过目前难关。
她看他沉默不语,又言词恳切道,刚才她落险,险些滑落陡坡,危机关头,是他出现。
他救了她一命,她赠他银两,就当是报恩了。
杨寻澜看这位姑娘面容真诚,只好点头同意。只是承诺,等他高中,有了银钱,必会加倍奉还。
穆惜并不在意,浅笑着同意。
洞内又归于寂静,光线一片阴暗。
外面天色乌云密布,淅沥沥的雨声,在这样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洞内气氛有些尴尬沉闷,又有些暧昧升起的时候,突然,一阵簌簌声响起。
“啊......”
穆惜尖叫一声,神色慌张,面带苍白的躲到那位公子怀中。
“姑娘别怕,是崖洞内路过的老鼠。”
杨寻澜立刻出声安抚,他面色尴尬的双手抬起,想轻轻拍拍她的背,当做安抚。
却又感觉,他一未婚男子,这样对一年轻妇人,实在有些唐突。
穆惜闭着眼眸,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衫,声音发抖道:“杨公子,奴家最怕老鼠了。你快瞧瞧,它走了没有?”
杨寻澜见怀中女子吓得瑟瑟发抖,只好面色迟疑着,将大掌放到她的背上轻轻拍着,略作安抚,声音却坚定道:
“姑娘别怕,在下见它已经跑到崖洞深处裂缝。”
穆惜双手紧紧搂住男子有力的腰身,她将脑袋深埋与他的怀中。
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健壮的身子,在这样无助的环境中,她竟是感觉格外心安。
渐渐的,她羞红了脸。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她心中有些痒痒,有些心悬意马。
她闭眸,闻着男子身上独有的干净气息,突发奇想道,既然她怀不上夫君的子嗣,为了以后在徐府的主母地位,何不借种生子?
这个念头一出,她再也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