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没大亮,嫔妃们便早早地来到了景仁宫院里,等候皇后起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见已经快到了请安的时辰,却仍旧没有人出来请她们进殿。
安陵容抬起头扫视了一圈,果然没有看到富察贵人的身影。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众人纷纷转头看去,只见华妃扶着颂芝的手,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她身穿玫瑰花叶黄纹滚绣绿宫装,头上戴着赤金太阳翟凤头面,妆容精致,有一种低调奢华的美感。
虽说如今她被降了位份,但该有的排场一点都没少,嫔妃们一齐行礼请安,唯有沈眉庄仿若未觉,掐了一朵茉莉花拿在手里把玩。
《本草纲目拾遗》记载茉莉花“气香味淡,其气上能透顶,下至小腹,解胸中一切陈腐之气,辟秽浊。”简单来说就是它可以平肝解郁,理气止痛。茉莉花花朵洁白玉润,香气清婉柔淑。有诗赞道:翠叶光如沃,冰葩淡不妆。
年世兰也不理会她们,径直来到最前列,和沈眉庄并排站立。
沈眉庄手指轻动,茉莉花如翩翩起舞的蝴蝶,打着旋掉落在地,抬起头注视着年世兰,两人目光交汇,院里火药味浓郁。
片刻后,年世兰率先收回目光,拿帕子擦了一下鬓角并不存在的汗珠,说道:“皇后娘娘若身子不适,就应该派人说一声,也省的臣妾们在这大太阳底下候着。”
沈眉庄微微一笑:“给皇后娘娘请安是臣妾们的职责,不管多久都是要等的,这才是妾妃之德!”
甄嬛上前一步来到沈眉庄身边,说道:“姐姐说的是,况且皇后娘娘料理后宫之事辛苦,臣妾等仰承皇后娘娘恩泽,多等一会儿也无妨。”
“嘁!”年世兰翻了一个白眼,不再理会拍马屁的两人。
正在众人胡思乱想之际,有声音传来:皇上驾到。
嫔妃们行礼后,随着皇上一起进入景仁宫正殿。
皇后满脸疲倦,坐在皇上身侧说道:“昨日晚间出了一事,富察贵人认为夏氏是她流产的幕后真凶,一时气愤失手伤了夏氏,太医赶去时,夏氏已经伤重身亡了!”
此言一出,嫔妃们一片哗然,一个个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来。
沈眉庄将目光转向安陵容,只见她低垂着头,搅弄着手里的帕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似乎在想些什么,和其他嫔妃们惊讶的表情完全不同。
皇后继续说道:“富察贵人是无心之失,伤人之后也很自责害怕,现在已经人事不清了,本宫已命太医仔细看顾了!”
雍正淡淡的发出命令:“将她挪到钟粹宫去,那里清净,让她好好养着吧!”
“是!”
“夏氏死有余辜。朕已经查明,不仅仅富察贵人流产一事是她所为,惠妃生产时,她也收买了奴才想要加害惠妃与六阿哥,朕已下旨,夏威及其子斩首示众,夏氏一族十二岁以上男子流放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
雍正说完,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惠妃。”
沈眉庄站起身:“臣妾在!”
“宫里的太监宫女要仔细调查一番,若有和夏氏及其父亲有牵扯的,即刻赶出宫去!”
“是!”沈眉庄心思一动,这可是个好机会!
而雍正也是想让沈眉庄趁机在各处提拔自己的人,以后处理宫务才会更加得心应手。
雍正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如今前朝是多事之秋,后宫又出了这样的事,你们要约束好自己宫里的人,不要风言风语,若朕听到有人谈论此事,定不会轻饶。”
“臣妾遵旨。”
“朕已决定,五日后前往圆明园,如今宫中嫔妃不多,你们都跟着去吧!”
“谢皇上!”
请安结束后,三人一起回了永和宫用早膳。
安陵容恹恹的提不起精神,略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
自昨日安陵容回延禧宫,沈眉庄就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却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今日又看她精神萎靡,便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贴在她的额头上,“容儿,是饭菜不合口,还是哪里不舒服?”
安陵容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姐姐,没有不舒服,我就是有点困!”
“好,那你再去睡会吧!”
流朱侍候着安陵容躺在床上,不一会便响起了微微的鼾声。
沈眉庄这才问甄嬛道:“嬛儿,她昨天在你宫里,可有什么不对劲?”
甄嬛想了一会说道:“其他倒还好,就是有些疲累。”
沈眉庄蹙眉,又问道:“那她几时醒的?”
甄嬛看向槿汐。
槿汐上前一步回道:“文小主今日寅时初就起身了!”
“这么早!”甄嬛也吃了一惊,“容儿向来都是要人掐着时辰叫醒的,今日怎么回事!”
想了想又问槿汐:“她醒了之后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做,就坐在软榻上发呆,直到您起床梳妆。”
两人心里的疑惑更重了几分。
“流朱!”甄嬛扬声唤道。
流朱站在两人面前,甄嬛问道:“昨日出了什么事?”
流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只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片刻后才说道:“两位娘娘还是问文小主吧!”
她虽然是莞嫔娘娘的丫鬟,但如今跟着文小主,便是文小主的人,她不能在没有主子同意的前提下,就透露主子的行踪,就算问她的人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她也不能说。这是一个丫鬟的操守。
“怎么了?”
沈眉庄已看懂了流朱的意思:“你别问她了。容儿若是想说,不用我们问就告诉我们了;若她不想说,你问流朱,不是让流朱为难吗,别人还当你在容儿身边放了一个眼线呢!”
“姐姐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