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比小说更离奇。
既然说要讲有趣的故事,就得讲有趣的故事才行。比起胡乱编造事实,不如照实传达比较有趣吧。如果这样不有趣的话,柳马肯定已经拯救过世界危机好几次了吧。
当然,这是爆炸性的发言。深春学姐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整间事务所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柳马先试着观察情况。
「所长…………这个,您怎么看?」
「如果要相信的话,就找警察。」
「……虽然我说过不管多荒唐的话都会相信,但这次——就相信一半吧。这样在各方面都比较容易说话。」
「可是警察在全国征求死刑犯的情报……如果这是真的,不就是个好机会吗?」
「绯花,我们的座右铭是不离开夕暗。为了不介入任何一方,所以不偏袒任何一方。如果和委托无关的话就更不用说了。」
「要怎么告诉药子?」
「当然不告诉她。确保委托人的安全也是我们的工作。雪奈,千万别说溜嘴。这是所长命令。」
「…………了解。全部都丢给所长。」
所长将手掌对着柳马,仿佛在说「请继续」。柳马毫不在意周围化为焦土,继续说道。
「事情的经过是,某天突然……她向我求助,我帮了她之后,她就住在我家了。药子也说过,她把我选为雫的目标,我最近会被杀掉,但并没有被杀掉。至今为止,她什么都没对我做。老实说,我不认为她的性格残忍到会成为死刑犯。」
凪雫只是个可爱的女孩子。
至今为止的杀人行为,全都是为了救柳马而不得已为之。虽然主张杀人正当性的柳马也很奇怪,但特别是最初那次,如果她没有出手相救,柳马就会被杀掉。柳马不认为性格残忍的人会做出这种事。
「……柳马先生。恕我直言,凪雫依然下落不明,而且在好几个城市犯下杀人事件。除了残忍之外,没有其他词可以形容——」
「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她一直和我在一起。」
「后辈。我听说这种凶恶犯人很擅长掌握人心哦?虽然我不太想这么说,但后辈你一定——」
「你说我被洗脑了?确实有可能是这样。但如果我真的被洗脑了,就不会来这里了。我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我觉得雫身边的事情有太多谜团了!」
「谜团——?例如?」
「雫被逮捕的时候是十八岁。但是和我相遇的时候也是自称十八岁。她看起来一点也不老。药子对逮捕有贡献,但她和雫是同村出身。可是报道中一次也没提到这件事。其他还有很多。雫不可思议的力量和药子异常的身体能力,明显超越现代医学的伤药,只有两人之间共享的气息。天玖村的情报断绝。全是谜团。药子想从被当作目标的我身上知道些什么,所以隐瞒着什么,雫也隐瞒着什么。在场的谁都可以,能回答我刚才提出的谜团中的任何一个吗?」
姑且不论不久前还是陌生人的前辈,咨询事务所的人和药子有接触。如果知道些什么,不说也没关系,但至少希望他们能告诉柳马是否知情。
「药子和雫是同乡。我没听说过。」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我没得到过这种情报。而且仔细想想,我连她是什么时候被逮捕的都想不起来……」
「……柳马先生,您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我调查过,然后发现了。对吧,有很多谜团吧?就算不仔细思考也会觉得不自然,但谁也没在意。网络和电视媒体也没注意到。所以我突然想到,理所当然的情报是错的……如果这是可能的,那么雫是否真的是死刑犯呢?我一直和她一起生活,觉得她确实有点可怕,但没有异常的价值观,精神也很稳定,保护着我!我本来就是想知道她隐瞒的事情而调查的,现在也是为了这个目的,但我想说,说不定有可能!雫可能是无罪的!」
不可能?
确实是不可能的事。死刑犯的无罪翻案是很少见的。明明是经过彻底搜查后才判死刑的,突然发现新的证据也太刚好了。在大多数情况下,死刑犯都会按照惯例执行死刑吧。
但是,如果说不可能,那柳马列举的谜团也是不可能的事。凤介的话,应该会说时间轴错乱了吧。
「也就是说,你想证明她是无罪的?为此而拜托我们?」
「我只是觉得如果能证明她是无罪的就好了。因为我知道……雫的精神状态可以毫不犹豫地杀人。我只想知道药子和雫两人隐瞒的事情。老实说,因为我最喜欢雫了!所以我想知道喜欢的人的一切!」
「啊——喜欢的人是这种意…………」
学长自顾自地理解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咨询事务所里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这是一场赌博。如果被认定无法协助的话,就会马上向警察提供情报,雫就会被逮捕。柳马不想被她抓住,所以会放她走,但这么一来柳马就是罪犯了。
但是,就算变成那样,柳马也希望雫能逃走。因为毫无疑问,是那位女性将柳马从霸凌中解放出来的。
「——oK。柳马同学,从结论来说吧。」
「……是!」
「很有趣!」
暗幕被拉开,早晨的阳光照进整个事务所。对于习惯暗处的眼睛来说,灿烂的阳光即使隔着窗户也很刺眼。柳马背对着阳光所以没事,但所长眯起了眼睛。
「你这番发言真是不得了啊。太有趣了。我相信你。不过你家有死刑犯住着这种事,我就当作是虚构的吧。这样似乎比较方便。」
「……对不起。因为我觉得不这么说的话,就无法明确地说明我想调查这两人谜团的理由。」
「你不需要道歉哦!?因为那只是虚构的。这种人还不少呢。先要求支付情报提供费,然后就音讯不通的类型。不过我全部都讨回来了。我想说的是在那之后的事。我不知道药子和雫是同乡。她们连我们都要隐瞒,这背后一定有什么巨大的谜团。」
「那么,你愿意接受委托吗?」
「当然!我先说清楚,因为绝对会很有趣,所以我不收委托费!如果这样还不有趣的话,就是新的诈骗手法了。我不知道你对凪雫有什么印象,但以罪状来说,她是远远超过巫代真狐的异常者。我不认为她无罪,但如果她隐瞒了什么的话,那肯定相当有趣。」
「…………对不起。那个叫真狐的人是谁?」
「现在收监中的死刑犯,无差别地让三十人以上吸毒,最后还故意让他们生病,把他们杀掉,是史上兴趣最差劲恶劣的女人。她一定会把男性大卸八块,然后用福笑的要领,试图做出过去迷恋的王子殿下,是个很糟糕的家伙。」
「请不要把雫和那种人相提并论!」
「她们都是死刑犯,没有差别。」
「呜……是这样没错啦。」
柳马无法反驳。而且那个女人现在还在收监,雫则是逃走了,真要说的话,糟糕的是雫。
「本来应该从成员中挑选适合的人选,但这么有趣的委托,我可不会做出排挤某人的残酷行为。大家一起着手吧。绯花,你先打电话给他。如果要动粗,没有他在就太不像话了。」
「所长无法战斗。如果要动粗,学长会想办法。」
「你真没礼貌。我是参谋,不是什么都没做。现在我也正在拼命地烦恼,要怎么抵销委托费,从哪里获得收入。」
不要抵销不就好了?
虽然答案显而易见,但对柳马而言,这很令人感激,所以就不忠告了。亲切有时候也会成为敌人。为了他人而轻忽自己是没有意义的。
「……那个,我……」
「你可以回去了!我想会暂时麻烦你一阵子,所以请多指教。我会再联络你,到时候请把时间空出来哦?」
——总算得到协助了吗?
不过,真正的问题现在才开始。还有一个人无法接受。
「……呐,学弟,那些话是真的吗?」
「是编造的。」
「咦?」
「所长不是这么说的吗?那是编造的。如果不是编造的,我不就变成罪犯了吗?」
「…………我可以相信你吗?」
喜欢上死刑犯。喜欢上死刑犯的心情,永远都不会被理解。监狱结婚的概念也大多是情报。而且最重要的是安全。几乎没有人能在被放养的死刑犯面前发自内心地说喜欢。就算得到一大笔钱,也不会想和杀光自己居住的村子的人结婚吧。
「是的。是『真正的』编造。」
「那喜欢是……?」
「那是————」
不过,有些事正因为是被放养的才说得出口。不被死刑犯这个头衔迷惑,互相接触,了解那个人的本质。然后第一次心灵相通——最后喜欢上对方。
「从在电视上看到的瞬间,我就一定喜欢上你了。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