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阳光倾斜,原本暴露在阳光之下的暗巷又覆满了阴翳。
苏韵靠在满是苔藓的矮墙上,神情冷峻看着这条她走了无数次的深巷。
阴暗、潮湿、逼仄,罪恶丛生,即使偶尔阳光降临也无法改变它肮脏腐朽的本质。
“苏韵!”
苏韵抬头,苏妙站在楼道前,边喘着粗气边向她跑来。
“可算找到你了,我……我有话跟你说。”
苏韵回头看了巷口一眼,眼神平静,“有什么话等回去再说吧。”
苏妙没多想点点头,这才认真打量起眼前的环境。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破烂的房子,表情复杂,“你……一直就住在这?”
苏韵,“是啊,苏小姐是嫌脏吗?”
“不是。”苏妙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家在哪啊?我正好也想去看看。”
苏韵指着暗巷的路口,“从这条小路拐过去,第三栋矮房就是了。”
苏妙点点头,解下背包递给苏韵,“那个,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刚刚的事是我不对,第一次上门不能空手,这个你拿着。”
苏韵看了看自己身后的背包,苏妙立马收了回去。
“没事,等到家里再拿也一样。”
苏韵点头,“走吧。”
两人并肩,一起走进了深巷。
这条路,苏韵走了无数次。
小时候害怕,总会等着赵棠一起,后来她和赵棠时间总凑不到一块,慢慢地,她学会了一个人适应,但不管怎么适应,她依旧无法直视这里曾经带给自己的恐惧。
既然逃离无用,那就斩断它!
所以,周宴珩的路,她不会选,从今以后她再也不会走别人替她选择的路,她自己的命,自己去搏!
“这就是你家吗?”
两人站在发黑的水泥房子前,唯一的铁门锈迹斑斑。
苏妙的眼神里带着怜悯。
苏韵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钥匙转动轴体,咔嚓一声,门打开。
她拉开半幅宽度,抬手准备替苏妙拿包,“苏小姐,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羡慕你。”
说着,她的手轻轻搭上苏妙的肩膀。
苏妙看着她,配合着背过身。
苏韵双手按住背包两侧的肩带,眼眸闪过一丝厉色,掌心向前把人推进了铁门之内,不等苏妙反应,一把关上了铁门。
“砰——”的一声巨响。
锈铁应声落下不少尘屑。
“啊!!!!”
屋内响起一声尖叫。
“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
苏韵转身,决绝离开。
眼前还是那条暗巷,但现在她已经无畏无惧。
如果苏妙出了事,苏家一定会彻查,苏莉、以及苏莉背后的所有人都逃不过,到时候苏家人就会知道她的身份。
这是她替自己选的路,即使遍布荆棘,即使罪无可恕她也不在乎了。
苏韵一个人在暗巷独行。
忽然,她听见巷道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先是警惕,等那人拐进视线时,荒芜的眼中满是震撼。
一个女生,戴着粉色鸭舌帽,背着粉色双肩包疾步冲进暗巷,她来时,阳光随她而动,她身后的路一片片都是光。
苏韵说不上什么感觉,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她。
可女生从头至尾都没有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一阵空气目不斜视直接越过。
“……”
她认识她,育才人人都艳羡的鲸港公主,姜花衫。
苏韵转过身,目光紧随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
这一刻阳光变成了移动的幕布,紧随它的女主角。
潮湿阴暗的屋内,苏妙被拖进没有光照的房间。
温暖的羽绒被撕成碎片,白鸭绒在半空中打着旋。
她嘴被胶布封死,眼神空洞看着打旋的羽毛,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衣角被掀开的瞬间,她放弃了。
这一刻,她唯一庆幸的是,她不是苏家的女儿。
这样,即便她死了,也不会让苏家蒙羞。
【抹杀倒计时:03:00:03】
苏妙闭上眼,咬住舌头。
“怦——!”
一声巨响!
不知什么倒下了,阳光钻了进来。
“砰——”
又一声响动,滚烫的血水喷溅洒在她的脸上。
苏妙缓缓睁开眼,白色鹅毛落在她的鼻尖,下一秒,她听见了救赎的声音。
“苏妙,别怕。”
砰——砰——砰——
棚户区接二连三响起枪声,一声比一声密集。
苏韵站在原地,不敢相信看着水泥房子的方向。
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看见一颗子弹从铁门射出直击她的眉心。
“嗯?竟然不是你开的枪?”
苏韵怔然,回头,脸色霎时苍白如纸。
周宴珩不知什么时候走进了暗巷,他本来就是个魔鬼,融入黑暗的他看上去比平时更危险,连笑容都让人不寒而栗。
苏韵防守后退,眼前的局面让她不知所措。
周宴珩抬眸往枪声的地方看了一眼,略有几分兴趣,“你把枪给别人了?”
苏韵摇头,“没…有。”
周宴珩顿觉索然无味,双手插兜往深巷走去。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水泥房子前的铁门摇摇晃晃。
周宴珩偏头摸了摸耳朵,这是哪个小疯子?这在放鞭炮呢?
他兴趣更大了,扯着嘴角朝铁门走去。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都跪好。”
姜花衫穿着黑色毛衣,手把手托举着苏妙的手,“这是扳机,打不着一直打,子弹打完了也没有别怕,背包里还有。”
粉色的背包敞开,里面数不清的补给。
苏妙身上披着黑色的冲锋衣,头丝凌乱,眼神混沌,她连枪都握不住,更别提开枪。
姜花衫却教的很有耐心,牵引着她的手,“别怕,这次试试爆头。”
说罢对着其中一个男人的头,扣下扳机。
“砰——”
又一声枪响。
子弹打穿了男人的肩膀,血窟窿爆开,哀嚎声盖过了枪声。
“啊呀呀,偏了!没关系,再补一枪就好了。”
话落,男人的腿又中了一枪。
“没事没事,这次肯定能打中。”
姜花衫语气温柔,像极了幼儿园的启蒙老师,“你看,他们根本不敢反抗的。虽然我只有一把枪,一次只能打中一个人,可是他们谁都不敢做第一个扑上来的人,因为他们怕死。”
“苏妙,看着他们,直视你内心的恐惧,杀了他们,杀死恐惧。”
气氛一下变得凝固。
赵肆找来的都是亡命之徒,眼见再这么下去没有活路,其中两人相互交换眼神,同时站起身准备反扑。
说时迟那时快,姜花衫从腰间掏出一支巴掌大的改良手枪。
砰的一声,其中一人应声倒下,下一秒,她举枪对准另外一个人,“不好意思,我会爆头,不仅会,还很准。”
说罢,再次叩响扳机,男人来不及反应,眉心多了一道窟窿。
“好了,其他人都跪好,小垃圾要练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