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奇迹,死亡也是。
若只有生而没有死,生命便不会显得那般耀眼。
正如混沌不分,天地不显。
生和死的对立,恰恰印证阴阳。
李杨掌握了生,谁又把控了死?
虫潮的数量,终归是太恐怖了。
个人的力量,太过渺茫。
每一秒,都有人死亡。
更多的,则是疯狂的虫。
死亡,是生命的溢散。
生命的能量,在死亡的喧嚣中溢散在当下的每个角落。
不仅仅是李杨所绽开的领域,也不是他所硬抽取来的生命。
人、动物、植物...
一切死亡所崩散的生命力,此刻无比集中。
李杨的吞吸,正是一个引子。
从他的本体开始,从他展开的能量范围开始,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形成。
中心的李杨,正是漏斗的最下,无尽空虚的体躯,如男孩归墟,将承载这片土地所有溢散的生命力。
李杨自己也不知道,他将引来怎样的变化。
他只知道,他此刻全身心投入到生命抽取的路途。
尽管对比虫潮,他所杀死的数量如沧海一粟。
尽管他个人的力量,可称螳臂当车。
虫潮,是整个营地的灾难。
短短几分钟,死去的人就超过十万,伤者更不知凡几。
绝望,笼罩所有人的心头。
虫潮,无异于塌天。
试问,天塌了,还有人能逃的出么?
就在所有人都放弃的时候,周围突然掠起了一阵风。
这阵风,愈演愈烈,向着前方吹去。
昏暗的前方,突然闪出一线光明,那是遮蔽天空的群虫完全坠下闪出的一线天空。
一双双目光看去,正看到天顶的冲去竟像固体似的,一整个倒了下来!
光明,逐渐向近处衍生。
坠落的甲虫,越来越多。
并且,落地的虫潮不动,似乎是死了!
风,越来越大。
渐渐吹起人的衣角,直到猎猎作响。
乱撞的虫群,在风中迅速衰减。
而随着风力的增加,它们开始不受控制的被席卷到前方。
“这样的虫潮密度,怎么会有风吹进来呢?”
有人发出疑问。
“自然的力量,永远无法被人力所估量吧。”
有人回答,竟多了分面对死亡的坦然。
“向风的反方向跑!”
“你们看,被卷到那个光亮处,所有甲虫都不再动弹了!人可能也会死的!”
细心的人,发现了新的线索。
马上就有人行动,向着风向的反方向狂奔。
一石激起千层浪,很快,这便达成众人的共识。
不达成共识也没有办法,因为天色越来越亮,远处的席卷,范围增长的极快。
归功于风力的不断增大,甲虫较小的体型更加难以抗拒自然。
绝大部分,被风力牵扯,甚至用不着振翅便飞向远处的光亮。
武装,是普通人最后的依仗。
各种装甲被动用,尽可能的装取向远方逃窜的幸存者潮流。
虫潮...
车流...
它们背道而驰,一面向生,一面向死。
可...究竟哪面才是真正的生;
哪面,才是真正的死?
时间流逝,死的人越来越多,活的人也越来越多。
能量绽放的中心,李杨的思维完全展开,已经全是生的能量。
如他所愿,能量的席卷等同他的思维宽度。
并且,还在以一个匪夷所思的速度继续扩张,越来越快。
而被李杨控制凝成的能量漩涡,正将席卷而来的生命之能汇集,全力向他灌注。
李杨并不想继续吸收,尽管他的体躯可以不断演化,近乎无限的适应能量的涌入。
他在变强,他也在害怕。
害怕五级的演变,不在他控制之内。
然而现在他就像调戏老公的小娇妻。
男人的火气上来后,不是说停止,便能停止。
也只好任人摆布,做好不挣扎的享受。
死亡,生命。
截然相反,却又紧密交织。
溢散的生命能量,在李杨的牵扯下逐渐汇成潮汐,将虫潮带来的死亡彻底链接。
能量的席卷倒灌之猛烈,以至于平地起风,将整个虫潮都牵扯进来。
风力,越发恐怖,直到甲虫拼尽全力也无法从牵扯中挣脱。
死亡的阴影,随之笼罩加剧。
所有被牵扯进来的生命,都难逃被吸干的命运。
花草、动物...还有来不及窜逃或自以为安全躲藏的人。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将转移给个人。
幽京营地,总指挥部作战大厅。
幕墙上最中心的一块大屏,正投放安建当前的状况。
一场史无前例的风暴在聚集,让人无法理解的是,风暴的中心居然在营地高墙以内的区域。
画面里,黑压压的一片潮流,旋转、搅拌,被暴风卷成粉尘,飞向高空,又洒落下来,继而再次被卷入,扬起...
好消息是,原先被虫潮彻底遮蔽的营地,慢慢显露。
一行行车队,向城墙边缘开近。
幸存者,没有被虫潮全部吞噬。
没人知道,风暴的中心,是一个不起眼的人类。
李杨本人,此刻也在磅礴的能量灌注下,意识靡靡。
当整个体躯都在被动的适应能量极度累积而衍生的蜕变时,意识对当前世界的感知,也在改变。
一切活物,不过是“生”的载体。
失去了“生”,即退去灵韵,转为死物。
模糊的感知中,周边“生”的华点太多太多。
它们好似漫天星辰,使得整个意识的感应中,熠熠生辉。
恍惚间,自己好似置身宇宙之中,化为宇宙中心。
周边闪亮的光点,则是围绕自己运转的周天星斗。
李杨能感应到它们的存在,甚至有种可以触摸并驭使的错觉。
一念之下,漫天星斗倒转,倏地向他紧靠。
而外界,恐怖的风暴骤停,陡然逆转。
被搅碎牵扯的甲虫粉末,铺天盖地的倒卷。
天空蓦然一黑,和先前虫潮遮天蔽日的景象,几无不同。
但下一秒,倒卷的虫尘忽的定格,再次形成风暴卷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