虺宗众人看这少年如此强势,自知不是对手,纷纷退去。
骨犁还想再战,虽是浑身鲜血浸染,但还是将长刀重新握在手中,再次腾空。
却不料,他还未靠近赵克胥,探幽剑至,竟直接将他击穿。同样的血线在他身体翻腾着,连带着所有的元气迸发而出,在夜空像是一片落叶飘落而下,失去了生气。
很明显,赵克胥也没有打算放过他。
海域之中的灯火开始向此处靠近,越来越多的虺宗之人到来。
虺宗当年大伤元气,但这些年下来,他们广罗各地孤儿,精心培养,如今弟子门人又有很多。
赵克胥根本没有理会那些人的存在,依旧高悬天际。
“师祖,我们走吧。”
桁乐点点头,二人继续向着更远的海域飞去。
就在此时,天际同样飞来一人,他手持一柄巨剑,挡在了赵克胥和桁乐身前。
宋林鹿带着彭自羽九宝儿,以及剑冢几人,和才要下高塔的张凌尘宋见星相遇。
“叔祖,您这是?”宋见星不解问道。
“整片海域已经被虺宗所占据了,趁现在虺宗和那两人交战,我们正好踏进海域。”
“现在?”
“对,现在,咱们在海域监视的人传来了消息,蜃墟隐隐能看见了。”
听到这话,几人都知道,是时候了。
未作迟疑,几人当即向着海域而去。
挡在赵克胥身前之人,乃是虺宗的一名红发少年,这少年手持巨剑,眼中透出对战斗的渴望。
他是战问戟捡来的义子,起名叫战镰。
虺宗得到了那么多孤儿,能被战问戟看中的,也只有战镰这一个。
他手中所持的,是当年战问戟自己所铸造之剑:“圭锋。”
战问戟此生只铸了两把剑,一把是这圭锋,一把则是自己所用之剑:“圭镜”
这两把剑因为是虺宗之物,并未被剑冢所认可,所以也未能上得剑榜,但见过这两柄剑之人都知道,虺宗之剑并不比上了剑榜的剑相差多少,毕竟,不论是圭锋还是圭镜,都乃是不同的好几把剑合成之物,当然不容小觑。
战镰眼神冷峻,看着那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少年。
先前赵克胥出手,都被他看在眼里,一道前来的虺宗其他强者,在骨犁被杀之时便要前来,都被他拦下,因为他自己,很想和这少年一战。
“使出点真本事给我看看,可好?”战镰将圭锋搭在肩上,看似随意问道。
赵克胥嘴角露出一笑,虽然眼睛被蒙着,但是他这一笑,还是能看出,他长得着实很清秀。
“就你们的实力,还不至于让我使出真本事来,你要是可以,我倒也能好好活动活动筋骨。”
战镰也笑起来,一头红发随着海风被吹起,像是一团火焰。
下一刻,他暴起元气,巨剑乍起蓝紫色光芒,在天际划出弧线,好看极了。
他手持巨剑,在那道蓝紫色剑气斩向赵克胥之时,在半空跳将而起,很是瘦弱的身体拖起和自己几乎一样宽的巨剑,重重砸向赵克胥。
赵克胥是可以刀枪不入,但这道剑气,他还是不敢硬接,双手抬起,元气屏障生出,挡下剑气,几乎同时,将探幽从身后拔出,向后弯腰躲过剑气,又乘势而起,与战镰相对而去。
探幽圭锋两剑相遇,蓝紫色元气和暗红元气同时爆出,轰鸣一声,两道元气向后泄去,连带着脚下的海水也产生同样的波纹,向更深的海域推进而去,形成了两道浪花。
二人均被击打后退,看起来,实力不相上下。
“少主,莫要恋战,让老朽来吧。”桁乐说着,作势就要出手。
赵克胥伸出手去,做出阻拦姿势。
“师祖,该是我做的事情,就得我做,否则,出来历练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留在荒庭呢。”
“原来你是荒庭中人,莫非,是幽宗传人?”
战镰虽然没有见过赵克胥,甚至连幽宗之人都没有遇到过,但那把探幽所释放出的气息,根本不是寻常之剑所能拥有。
整个荒庭,能有这种气息的剑,恐怕只有探幽这一把了。作为铸剑之人,战镰很是清楚这剑的实力如何。
“我是谁不重要,因为我的名字,不配让死人知道。”
赵克胥说着,周身开始出现血气,初始缓慢,瞬间便蔓延至很远。
无数血线透过血气,在天际游离,又迅速凝成一团,向着战镰而去。
他手持探幽,在血气之后,刺向了战镰。
战镰哈哈大笑起来,在他眼里,赵克胥不过是个常年被众人供养的小少爷罢了,哪怕他所修习的虐餮之法极为强大,可还不足惧也。
他将圭锋丢出,化身一柄似脚下船只大小的巨剑,手中快速结出好几道印结,蓝紫色元气形成无数剑气,在战镰周围逐渐显现,似乎在等待着赵克胥的到来。
无数血线被巨剑拦下,可赵克胥手中探幽实在坚锐,竟直直从巨剑中穿过,来到战镰身边。
无数血气随后而至,看起来丝毫不给战镰机会。
两种剑气相触,在场间形成了风暴,飓风在海面形成,将海水引至天际,将二人包在其中。
两种元气也似乎不分强弱,相互僵持着,二人各自持剑,相互对打起来。
巨剑虽然占据力量的优势,可赵克胥手中探幽却灵活无虞,二者连过数百合,终究谁也没能奈何得了谁。
风暴更加强劲,越变得更大。
海域之中,足有数百米粗,数千丈高的飓风袭卷着,将虺宗的数百个船只撕裂,无数虺宗之人掉落海中。
没有人能看清飓风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张凌尘等人此时已踏进了海域,离着赵克胥战斗的地方不足二里。
此间情景,让张凌尘震撼不已。
这两个少年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比去年长生宗决出的什么世间年轻弟子前十中的好些人,都要强了不知道多少。
他们丝毫没有停顿,飞得很快,从海域而来,仅仅片刻就赶到了飓风的位置。
“不要停,继续走!”宋林鹿大声喊着。
几人从场间飞速而过,桁乐看了他们一眼,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他知道,来的人越多,越有意思。
只是,他们也不能在此处花费太多时间才行。
“少主,得抓紧了,剑冢之人已经在咱们前头了。”
赵克胥仍在持剑和战镰相抗,但还是听到了师祖的话。
他暴起巨量元气,探幽发出血红之色,隔着飓风也能被人看到。
紧接着,他将蒙在脸上的黑巾取了下来。
他的眼眶之中,有两个瞳孔。
这是幽宗赵家时代最为清晰的标志,能有重瞳之人,方能承袭宗主之位,而传说中,也只有重瞳之人,能够撑得过虐餮之术所带来的迷失而不至于坠入不可控的魔道。
同时,这重瞳,有着极为强大的力量。因为太过显眼,所以出来时,赵克胥用黑巾将其包裹起来。
仅仅是对视,战镰就仿佛被什么东西所影响,眼神开始涣散起来。
他不敢再看向那两对重瞳,这重瞳太过可怕,相视之下,他内心仿佛生出了无尽的惧意。这惧意不为自己所能控制,但几乎让自己瞬间迷失了。
他才稳定心神,那双眼中,射出两道血红丝线,当即就到了自己眼前。
战镰赶忙闭上双眼,他虽不知道这两道血红丝线究竟是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血线就是冲着自己眼珠而来。
他手持巨剑,快速后退身形,元气消散,飓风缓慢消散,巨量海水回到水面,像是瞬间下了一场大雨。
他始终不敢睁开眼睛,他心里隐约知道,一旦这血线进入自己的眼睛,自己恐怕也就玩完了。
赵克胥见战镰始终不肯睁开眼睛,只向后退着,手持探幽追了过来。
探幽露出寒芒,速度极其之快。
他向前挥斩,剑锋所指,是战镰的喉咙。
他出手,向来狠辣,他的手下,还没有人能逃出。
只是,就在探幽剑锋就要割破战镰喉咙之时,一道剑影到来,正好挡在了探幽之前。
“小友,出手过重了吧。”
一道人影随剑影而至,像是突然出现一般,立在赵克胥之前。
这人气息很是强大,剑气之盛,让赵克胥也不敢轻易出手。
“怎么?还想打?”桁乐近到几人跟前,紫袍凛凛,气势十足。
那人作揖:“不知前辈驾到,还请见谅。小辈们出手玩玩而已,不用这般较真吧。”
不知?鬼才信。
但桁乐还是一笑:“你虺宗如今实力这么强劲,弟子众多,看起来连我幽宗都不放在眼里了啊。”
那人也是一笑道:“岂敢岂敢,我虺宗所传袭的,也是幽宗之法,在这世间,幽宗乃是虺宗的祖师门派,我们敬仰还来不及呢,哪里敢说什么不把幽宗放在眼里的话。你们要是早些暴露身份,也就没有这些误会了。”
随即,他又说道:“前辈到此,应也是为了得到那玄武巨骨吧。据我所知,剑冢,长生宗都已派人前来,而那巨骨数量有限,我们不如联手,到时候各自得到玄武巨骨,岂不是两全其美?”
桁乐面部没有表情,谁也看不出他是否将这些话放在心里。
此次前来,让少主历练是真,可得到玄武巨骨也是真,剑冢也好,长生宗也好,但凡来个实力过于强劲之人,那玄武巨骨也都不好轻易争夺,此时和虺宗联手,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他不能轻易这般答应,虺宗之人,个个阴邪,鬼知道这些人安的什么心。
“我幽宗想要得到什么,恐怕还不需要你小小的虺宗来帮忙吧,只是这过程之中,你虺宗要是再这样横加阻拦,我可不客气!”桁乐厉声道。
“前辈,此话谬矣,幽宗自然强大无比,远不是我虺宗所能相提并论,此次夺骨,你能亲自到来,倒是给我了不少的底气,此行若真的能够成功,自然也是我虺宗依靠了前辈和幽宗的力量,哪里能说是我虺宗帮助幽宗获得巨骨。您只要是愿意,我虺宗数千弟子当即就能为您所用,连同我在内都受您差遣,如何?”
这话说得很漂亮,挑不出毛病,很让人受用,也很有诱惑。
桁乐依旧面无表情,沉声问道:“我若猜得不假,你便是那战问戟身边最亲密的军师之人,滕光霖吧。闻言你心机至深,精文武之道,操智谋之术,神机妙算,实力不凡,比之那羸弱狂放的庞峰强了不知道多少,是虺宗实实在在的掌权之人,今日一见,也是老朽有幸了。”
那人再次作揖,笑得人畜无害:“前辈好眼力,正是在下不假,久闻前辈修为莫测,智谋纵横,出神入化,忠心不二,为幽宗立下不世之功劳。在幽宗之中,乃是赵漠河宗主大人都十分敬重之人,我哪里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呢,和您相比,我只是个跳梁小丑罢了。”
“呵哈哈哈。”
二人齐声大笑起来,这一笑,也算是结下盟了。
“那么,前辈下一步作何打算?”笑罢,滕光霖正声问道。
桁乐邪魅一笑:“听闻,中原所谓正道排了个什么正道年轻弟子前十来,这一次,他们不论来了几人,我都要让他们将命留在这里,让我家少主吸噬。而那巨骨,到时候则由我们平分了吧。我需要的,是你们能将那些颇有实力的正道年轻弟子留下,即可。”
“比如方才过去的那几位?”滕光霖笑着问道。
“那几位自然算,但我更想要的,还是那个久负盛名的张凌尘,和世间正道年轻弟子第一的宋见星。”
滕光霖点点头:“好说,我虺宗会尽全力将这几人拦下,付出多少代价都可以,只是,他们手中的剑若是能被我们得到,还希望前辈能将其给我虺宗。”
桁乐心想,那些剑必然不容易被轻易得到,即便得到,也会被其背后的门派尽全力夺回,得到无益不说,也对幽宗起不到什么好处,便也答应了。在他眼里,任何事情,都不如自家少主快速成长起来更重要。
二人言罢,虺宗众人重振旗鼓,向着更深的海域挺进。
赵克胥和战镰虽然各自心里还是不对付,但自家大人已然结成了联盟,表面上还是要过得去的,自然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但在桁乐心里,这个叫做战镰的少年,也自然要为自家少主所吸噬才行。
二人不再剑拔弩张,随着虺宗众人,向着海域进发,越往进走,雾气更重。
张凌尘一行,早在桁乐和滕光霖对话之时,便已进入了大雾之中。
整整一夜过去,在天色渐渐发亮之时,他们终于看到了一座小岛。
但奇怪的是,这小岛似乎在随着他们移动而移动,始终都不能靠近似的。
大雾之中,这座岛看起来很高,似乎直达天际。
浓雾愈盛,越往其中,能见度越低,直到几人不得不相互贴得很近才行。
这浓雾,更像是一种烟雾,几乎就要看不见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