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不起房的豪门自然是个烂梗。

    因为林小弟的宣扬让附近的拆二代都知道了董姐家有好东西，那些拆二代或者拆一代纷纷上门求药，然后就发现了林半夏这个璞玉，自然有些人动了心思。

    这不前几天有人就上门做媒了。

    董姐自然看不上那些只会吃喝玩乐的二三代，哪怕少有上进的，多多少少都会沾染一些不好的习惯，比如说赌博。

    大约很多人都没看到过深圳本地人的麻将方式，重点不在于怎么打麻将打什么麻将，重点在于上桌的要求，特别是年底过年那一段时间分红下来了，那么要想上村里的麻将桌那至少要一打，红的一打，

    那可是一手拿满才能算的一打。

    于是有不少深圳人虽然不是房东不是拆二代，但明明一年有几十万甚至百万的分红日子可以过得相当潇洒，但是却依然经济窘迫的根本原因。

    分红一到手都转手交出去了。

    （真事，年年都能看得到，不过这种麻将桌不会让外村人上桌，）

    有了这种坏习惯，董姐怎么可能同意？

    于是董姐就挑明了，林半夏在跟张强谈恋爱，而且进展良好。

    结果董姐就被群嘲了，说张强一个打工仔连房都买不起，莫不是看上了董姐的两栋楼？

    还有个拆三代还在楼下堵张强，说张强这个连房子都买不起的穷逼就别想谈恋爱了，结果很不巧被买菜回家的董姐听到了，上去就是一顿臭骂。

    当然张强林半夏也没好过，被董姐耳提面命，别整天记得吃吃喝喝的，要赶紧买房子结婚。

    张强也应了，国庆回去就去看房。

    反正兜里有钱，全款的话还差一点，那就再卖两三头猪就是。

    ……

    陆陆续续有人回来了，绝大部分人都是两手插兜旁观看戏，但还是有上手帮忙的，加上南方祭祖所需要的东西并不多，也不复杂，经典的就是公鸡猪肉共一盘，瓜果素菜一盆，果一般是苹果两三个，素菜一般是黄花菜和木耳，用一个碗装着就行，另外还有一些糖果饼干，贡品就准备完成了。

    但是耗材就需要多一些。

    压坟的白纸，大小有两种规格，需要动手裁切，小的坟的四周，大的需要压在坟头，有不少讲究的，但是张强都忘记了。

    之前此前需要黄纸压上钢印，说是钢印其实就是一个木印，在黄纸上敲几下就能印出一连串的铜钱，这个用量比较多，也是耗时最长的。

    另外就是香火蜡烛，鞭炮、茶酒等等。

    准备工作很I快，三下五下的就可以出发了。

    出发前还多了一个插曲，张强忽然就接到了交管的电话，询问张强是不是把车停在某某街道，让张强赶紧过去挪车，并且提醒张强要留挪车电话，把张强整的一脸懵，

    张强还一手柴刀，一手拿着一大卷枪响炮跑回自家小楼前看看车子还在不在，然后跟电话那边核实车牌号，最后脸色就更精彩了。

    “我的车开回老家村里了，在我老家院里停得好好的呢。”

    电话那边也蒙了，“难道是套牌？”

    “阿sir，我的新车落地还没5天呢就有套牌车啦？”

    这下子交管那边坐不住了，“我们会核实相关的事宜……”

    张强闷闷的挂了电话，然后回到张四叔那边，就发现有个家伙慌里慌张的跑了出去。还跟电话里解释的什么，

    虽然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张强忽然就感觉以往那些冷漠的亲戚热络起来，一度让张强十分不适。

    幸好人齐了，祭祖开始了，一群人拿着工具挑着祭品浩浩荡荡的往山上走。

    两广的祭祖是有讲究的，当然，各地可能还有不同。

    祭祖，是在清明或者重阳时节挑着祭品去到祖先坟前祭拜，又因为老祖一般是葬在山里的各个风水宝地，所以又称之为拜山。

    张强老家每年会进行两次祭祖，清明拜祭远祖，凡是一个分支派遣一两个代表去祖地拜祭先祖，而重阳则是拜祭自家分支的先辈。

    因为重阳是在国庆前后，相差不了太多，所以一般都会挪到国庆，或者是国庆前后的时间，那时候大家都有时间都能回来。

    不然拜山的时候只有三两个人像什么话？老祖宗还以为自己血脉要断绝呢。

    所以调整了时间之后，老一辈基本要求每一户每一家都有人回来拜山。

    但是拜山这事大多数时候都是张强在参与，张超应该回来过两次。

    一次是爷爷奶奶还在的时候，那时张超还小，张妈带着回来拜山，果被处处刁难，还要被当冤大头掏了大多数的费用，后来张妈就再也不回来了。

    反正张强还在老家，他们家也是有人参与的。

    张超长大了些也回来参与过拜山，但很可惜吃不了拜山的苦，于是再也没回来过。

    拜山可不是一个轻松的活，两广多高山而山势陡峻，早些年还好，早些年村里人多，到处都有人走啊，但凡平坦一些的地方都有人开垦荒地，所以山路四通八达，

    但是这些年村里人少了年轻的都外出打工了，比如说山里那些左一块右一块的山地，就是平坦的水田也荒废了很多，那些山里的小路自然也没了，

    就连通往一些山地的小路都荒废了，就更别论去那些犄角旮旯的风水宝地的路了，很多时候压根就找不到路，或者说本来就没有路，只能依靠着老一辈的记忆在在山林里寻找那些模糊的标志物。

    比如说一棵大树下，一块石头边……

    最夸张的是有个坟头在马蜂窝底下……

    自然免不了要在山里一番折腾，在山里爬上爬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呸，跳不过去就淌过去，

    而且每个人还不能空手去，所有人都有各自的东西要拿，首要的就是自己的午饭，然后得带上工具，或者是贡品，或者是耗材鞭炮等等。

    关键还不是到达目的就行，还得清理坟头附近的杂草。把挡住坟头视野的灌木给砍掉……

    有时候记差了还会拜错山，又得重新来，所以每年的耗材都得多准备几份。

    所以每一次拜山不仅仅是孝心的体现，而且是身体素质和意志力的考验。

    所以年年都是张强回来参与，然后年年都累的够呛。

    不过今年开始就累不到张强了。

    原本张强是轻松的走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那些打听赚钱门路的，

    然后慢慢的变成了轻松的走在前面，漫不经心地应付着那些希望携带兄弟侄子的长辈，

    最后变成张强挥舞着柴刀在前面开路，远远的把这帮人甩在了后面。

    张强的记忆力不错，而且以往每年都是他来，所以清楚的记得每一个坟头在哪里。

    那些大张强10来岁的堂哥们，那些小张强10来岁的侄子们扯着火辣辣肺的始终赶不上张强的脚步。

    张强一个人站在山之巅，站在爷爷奶奶的坟前，转身看远山，听着山腰传来的哼哧哼哧的爬山声音，张强忽然笑了，笑得酸涩，也笑得释然。

    他突然能够理解那些租豪车，租女友回去过年的人了。

    他也应该早早买车的，不管车子好坏，早早就应该买车的，又不是买不起。

    车子，房子，妻子、票子……没有一点东西装点门面，别人怎么可能给你面子？

    还是那些网络喷子想的透彻，面子都是自己挣的。

    要想别人给你面子，那你就得有能耐给别人利益，哪怕是一个可能，哪怕是一张大饼，

    如果你不能给别带来利益，那你就得有能耐给别人制造危险，让别人不敢轻易招惹你，甚至为了避免麻烦，始终敬着你，远着你。

    而以往的他是是无法给任何人带来利益的，虽然他爸张向阳是当官的，他妈也是在体制内的，他弟前途一片光明，但是唯独他张强毫无前途可言，还不受家人待见，那谁能指望能通过张强获得利益？

    因为张向阳过于正直，他们甚至很难从张向阳身上得到帮助。

    而且张强是一个父母不爱，兄弟不和的，说是一个孤狼也不为过，偏偏他有最好的资源，最好的背景，也混得最不如人意。

    所以每年亲戚所有人都会发力，在张强面前秀一把，所有人不得意都会把张强拉出来踩一脚。

    完美的对照组啊！

    想想也是，出身好有什么用呢？一手好牌打的稀碎，还不如他们白手起家。

    而今年，虽然才是拜山第一天，虽然很多人才回村不到2小时，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张强买了一辆好车，

    张强听了一路也算是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的听力强大，哪怕隔了大老远，哪怕对方说话很小声，他也能听到。

    有懂车的人还专门查了，张强那车不是20来万而是接近50万，要落地的话那起码得50多万。

    50万的车不算高档，有人依然不屑。

    50多万而已，他们又不是买不起，但是要让他们搞个深城的蓝色牌照……那他们真搞不了，张强有个堂哥也是在深城打拼的，有房有车也算小有成就，折腾6年了都没申请到牌照。

    要知道深城2000万人口，但是每年却只发放8万燃油车牌照，其中有一大部分都属于企业用车，普通人想搞个蓝牌可没那么容易，没有一点关系，那就只能无休止的等待。

    出发前张强接到交管的电话，就是有人张强这车是租回来的，那家伙倒有点情商，没有搞个当面戳穿什么的，而是以挪车为由核实车主的电话，没想到电话直接打到张强那，还被怀疑他的车被套牌了。

    有了这一场变故，老张家所有人对张强的态度立马大幅度改变。

    冷嘲热讽没有了，捧高踩低也没有了，虽然还不至于舔上来，但是起码把张强放在同等的位置。

    这小子要慢慢的发了，虽然不确定能不能发起来，但是没有必要交恶，万一有求到人家的时候呢。

    所以听了一路，张强的心情相当的复杂。他应该怎么形容他的亲戚呢，势利？唯利是图？趋利避害？

    张强的脑子乱糟糟的，他回身看着长满野草的坟头，喃喃自语。

    “如果因为我没用，所以他们可以随意欺负我不用在意我的感受，那你们呢？无底线的偏心大伯，但是明明我们三兄弟只有老爸才是最出息的，不是应该尽可能的让兄弟团结，让他们几兄弟互相扶持吗？”

    他不能理解，直到懂事开始就无法理解。

    只是山风呼呼，没有人能够给张强回答。

    ……

    老张家的先辈都是安葬在附近的山里，不算远，也不算多，但是山里走路难，加上好不容易找到坟头。还要用锄头，柴刀清理坟头附近的野草杂树才能开始拜祭，所以颇为耗费时间。

    按照以往的经验，一般需要两天多。

    但是现在年轻人吃不得苦，走路又慢，为了减少折腾，尽可能快的完成拜山，大伙的午饭都是自带干粮，随便在山里对付一口的。

    张强也是如此，他的晚饭是昨天回到县城时候买的馒头，再配上一点野猪肉做的肉酱，吃的那个美滋滋。

    “张强，我也要一点肉酱。”

    有个青年忽然站在了张强面前，笑嘻嘻的说。

    张强瞥了这青年一眼，还是认识的，叫什么忘记了，只记得是大伯的大孙子，说实话，这家伙也就比张强小几岁，小时候可没少跟张强抢吃的。

    “……”张强不想搭理这家伙，直接把肉酱就收起来了。

    “不是张强你什么意思啊，问你要一点肉酱都不愿意了？”

    张小春温怒怼，手都抬起来了，却大声嚷嚷了起来。

    对本就是娇生惯养的性子，今天七八点就从县城里紧赶慢赶的赶了回来，然后匆匆忙忙的带上一瓶水几个包子就上山了，可是干巴巴的包子哪怕配上了水，也是难以下咽。

    正是烦躁不想吃呢，他就闻到了边上的肉香，一路寻了过来，发现是张强在抹肉酱，眼睛都亮了，换成别人他还得客气几分，但是面对张强，他毫不犹豫也毫不客气就伸手讨要，要不到就想动手……要不到就大声嚷嚷。

    嗯……动手就免了吧，去年跟张强干了一架，差点没被心情不好的张强活活打死。

    好戏又开始了，一堆姓张的默默地啃着包子馒头准备看戏。

    “叫叫叫魂呐，不知道这是山里？”一个中年不急不缓的走了过来，显然是毫不客气的训斥了张晓春一番，然后张强也逃不掉，“张强你也是，晓春是你大侄子也不知道让让，肉酱都拿来大家分分。”

    但是张强好像没听到一般，跟远一些的吃瓜群众一个表情，一边啃着抹了肉酱的馒头，一边看这家伙表演。

    张晨，张强这一辈的老大，也是张晓春的老爸，大伯张向东的大儿子，

    张强不为所动，张晨可不会跟张强客气，他欺负张强也是欺负惯的，直接上手伸向张强那小背包，然后就被张强手一挥，像赶苍蝇一般，啪的一下甩在了他的手背，打的张晨嗷嗷大叫。

    “你他妈……”

    骂人的话还没说完，张晨的肚子又挨了张强一脚，直接被张强一脚踹倒在地上，还想骂人呢，结果对上了张强危险的眼眸，很自觉的闭嘴了。

    但是边上的张小春却没有发现不对，挥拳向张强打来，结果被张强轻松扣住了手腕，然后随意的一甩张晓春整个人都飞了起来，落在了几米外的刺藤丛里，那些尖锐的利刺轻而易举的砸破了夏天薄薄衣服刺入了他的皮肤，让张晓春马上惨叫了起来。

    “啊！”

    声音带着疼痛，更带着惊恐。

    就连吃瓜群众都带着惊恐的眼神看着张强。

    张晓春算不得胖，但体格很壮，人高马大的起码160斤上下，结果直接被张强扔出几米外，而且飞了起来。

    这张强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厉害了？

    往年不是被这两父子轮流清欺负的吗？也就偶尔逼急了，张强愤而爆发才能平手，至于占便宜就别开玩笑了。

    说实话，他们其实也不是特别势利的人，可是，张强明明有家却没有家人支持，明明儿子亲兄弟被欺负了，却没人帮忙出头，这样的软柿子他们没上手一起捏一捏已经很顾及同宗情义了。

    然后一群人眼睛又闪亮了，纷纷用眼神交流着信息。

    看来今年好戏有所不同啊。

    更精彩了，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