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建党七十五周年的重要节点即将到来。房产集团开展的以“内练素质、外树形象，优化作风促实绩，献礼建党75周年”为主题的解放思想大讨论活动也如火如荼按步推进。

    集团开展了迎七一演讲竞赛活动。经过预选产生了十名选手进入决赛，设一等奖一名，二等奖三名，三等奖六名。凭借大学时期打下的扎实的演讲功底，陆自明毫无悬念的入选了决赛。在6月25日的集团决赛中，陆自明一举夺魁。6月28日，在全市建设系统迎七一演讲比赛中，市房产集团推荐的4名选手，全部获奖，陆自明勇夺全市建设系统演讲比赛第一名，其余三人分获二等奖一名，三等奖两名。市房产集团获得优秀组织奖。市建委孙昭贤主任亲自给陆自明授奖并合影留念。市建委政治部主任孙云龙对陆自明欣赏有加，跟刘积仁连连夸赞房产集团人才济济，刘积仁也倍感荣光。在全集团上下，陆自明已经崭露头角，成为年轻干部中令人瞩目的一人。

    陈英俊这段时间心里惴惴不安，他听说中层干部的调整和竞岗方案即将出台了。自己参加工作也六年多时间了，按道理应该轮到一个中层副职岗位了。但是他外面听到风声，陆自明居然要当工程科的副科长了。这么个初出茅庐的外地人也要后来者居上，那自己还有什么希望？那也太不公平了！但是外面风传的有鼻子有眼，据说刘积仁都已经跟陆自明谈过话了，内定他当工程科的副科长。听到这个消息，他再也坐不住了，必须得做点什么，总不能坐以待毙吧。于是，他想到了王根发。他考虑了许久，下午拨通了王根发的电话。

    “喂，根发大哥！我是英俊啊！”

    “哦，英俊啊，怎么说？是不是工地上有什么事？”王根发问道。

    “没有没有，工地上没事。是我自己有点私事想找你，你在不在办公室？”陈英俊问道。

    “哦…哦，我现在不在，这样吧，下班你有什么事没有？”

    “没事的。我都有时间。”

    “那这样，下班你来我办公室，正好一起喝点小酒，怎么样？”

    “那怎么好意思，老是让你破费！”

    “嗨！这叫什么话，咱兄弟客气啥！那就下班见！”

    “好嘞！”

    王根发正在宾馆和许瑛缠绵，挂掉电话，把大哥大放在床头柜上。

    许瑛问道：“是谁找你？”

    “房产集团的陈英俊。”

    “他找你什么事，工程上的事？”

    “不是，这小子打电话基本上没有公事的。”

    “私事啊，他有什么私事找你？”

    “哼，这小子整个一官迷，肯定是为了当官的事呗，想托人打招呼，八九不离十就这个事！”

    “哦，那你怎么不见他，非要下班才见？”许瑛问道。

    “一个呢，这种事也要抻一抻他，再一个呢，我还舍不得宝贝你呢！”王根发淫笑着说道。

    许瑛皱皱眉，心里一阵厌烦，想道：这个男人真是的，除了有钱，简直一无是处！平常都骂人说是流氓，他倒好，连做个流氓的资格都不够。看着那张猥琐的、黝黑的脸，一阵反胃。搞了半天，一点感觉都没有，自己怎么碰到这么个货色！

    傍晚，陈英俊下班后直接赶到王根发的办公室。王根发准备了几道小菜：笋烧咸肉、红烧鲫鱼、鱼香肉丝和清炒菠菜，还有一碟糟香毛豆。又拿出一瓶颜色泛红的老酒，说道：“兄弟，这个是我自家泡的药酒，里面放了鹿茸、虎骨还有十几种名贵中草药，用高度五粮液泡的，滋阴壮阳，十全大补！”

    “哈哈，大哥你总有好东西！那今天沾你的光，我也补补！”陈英俊谄媚地说道。

    王根发拿出两个杯子，一人倒上一杯，边吃边聊。

    “大哥，今天来是想拜托你个事情！”陈英俊见王根发总是天马行空地闲扯，就是不问他来的目的，忍不住主动切入正题。

    “哦？咱们兄弟说这个客气话干啥，有事你直说！”

    “嗨，是这样，我听说近期集团的中层干部要调整了。这次范围比较大，会有一批人。你看能不能和领导说一下考虑考虑咱兄弟的事？”

    “这个呀…”王根发心里早有准备，但不想那么痛快地答应他，总要卖个关子。他端起杯子和陈英俊碰一下杯，自己抿了一口酒。慢慢地说道：“事情么，我也听说了，酝酿有一段时间了。不过这次，听说是刘积仁在做主啊，就怕插不进手……”

    陈英俊听这么说，心里一阵失落，端起杯子也喝了一大口酒，斟酌了一下说道：“本来么，这种干部调整的事情，一般是要论资排辈的，别人辛辛苦苦卖命那么多年总要优先考虑。但是我听说这次集团要把陆自明提上来，当工程科副科长。这个人你也晓得的，整个就是个杠精，他要是当了副科长，大哥你以后的事情，可就...”他略一沉吟，用眼睛盯着王根发，他脸色稍有变化。知道自己的话说在了他的心坎上，继续道：“况且他才工作多长时间？刚满一年，这样安排，不是要寒了其他兄弟们的心么？”

    王根发不再含蓄，说道：“有这样的事？那小子这么年轻就要提拔？”

    “千真万确。我听说刘积仁都单独找他谈过话了，内定他为工程科的副科长呢！”陈英俊说得煞有介事。

    “tmd，他休想！这家伙一贯和我做对，他上来了我能有好果子吃？！不行，这个事我得赶紧去汇报！”王根发跟陆自明打过交道，而且结下了梁子，听到这个讯息，心里非常紧张。万一让他得势，即使既往不咎，今后的日子也不好过！他皱着眉头，自顾自喝了一大口酒。

    “大哥，你赶紧想想办法。能不能和领导说一下，考虑考虑我呢，我要是上来在这个位置，你以后做事情不是方便多了？”陈英俊说道。

    “嗯嗯，这个事情你容我谋划谋划！”

    “最好么，你带上我到领导家里去坐坐，一块说说，他刘积仁虽然是一把手，但也不可能一言堂，都是他说了算吧？这一亩三分地毕竟还是领导的地盘，这点面子肯定还是要卖的。”陈英俊趁热打铁说道。

    王根发考虑了一下，说道：“这样，你呢去准备一份东西，我周末这两天先上门一趟，先探探口风，如果他收了呢，说明这个事情就有希望了，如果不收呢，我再还你。你看怎么样？”

    “好啊！东西你看准备点啥，我明天就去拿给你！”听这么说，陈英俊大喜过望。送点礼本来就在他的算盘上，这两年为了奔前程的事，冤枉钱没少花，现在自己直接搭上这条线，简直是条捷径了，花点钱不算啥。

    “要么去买个几千块钱购物卡吧，烟啊酒啊的，一个是他也不缺，第二个大包小包的拿着也难看。”

    “好的好的。明天上午我办好直接拿给你！这事要是成了，大哥就是我一辈子的恩人，我肯定是要重重感谢的！”陈英俊爽气地说道。

    “咱兄弟俩客气啥，以后多想着点老哥就行了！”王根发满不在乎地说。

    周六下午，王根发到王荣坤家里。客套闲扯了一番后，切入正题。

    “哥，最近集团中层干部是不是要调整了？”王根发问道。

    “嗯，方案还没有最后定，商量过几次了。怎么？”王荣坤警觉地看了他一眼。

    “哦哦，工程科的岗位会动吗？沈敏杰到总师室后缺个副科长，这个位置谁来呀？”

    “阿发，人事是最大的政治。这种事你少跟着掺和！”王荣坤吸着烟，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

    “哎，我也不想趟这个浑水，不过我听说外面在传陆自明要提拔回来当工程科副科长了。这小子我是得罪过他的，要是他杀回来了，能有我什么好果子吃？”王根发说道。

    “有这事？你听谁说的？”

    “外面都在传，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说刘积仁私下都跟他单独谈过话了，总不会是空穴来风吧？”王根发打量着他的脸色，见没有搭茬，继续说道：“哥，这事你得想想办法呀！如果真让那小子得逞，以后我的日子可就难过了。再说，他才来几天啊，就这么快提拔，那工程科其他像林致远、陈英俊都多少年了，还没轮到呢，他有什么特异功能嘛？！肯定是搭上了刘积仁的线了，但是这块还是你分管的不是，总不能一手遮天，全部听他安排吧。”

    王荣坤静静地吸着烟，没有接他的话。

    他这段时间也在为这个事烦恼。党委办做的中层干部调整方案，党委会讨论过三轮了。刘积仁此次要坚决贯彻自己的意志，全面主导干部人事的安排事项，而郑义平呢，早就放弃了阵地，全面倒戈到刘积仁的一边。哼，他是希望把刘积仁这尊大神早点送走，好早点接班。他这把如意算盘打的精，只怕世事未必如你的愿，刘积仁要是没有顺利提拔，在这里压上个几年，你郑义平接班的年龄也过掉了，保不齐竹篮打水一场空！党委办的初步方案是分两步，先把中层正职调岗一批，从副职里面提拔一批，完成掉中层正职的岗位安排。剩下空出来的副职岗位再考虑提拔一批。正职岗位么，刘积仁基本上是全控了，郑义平不反对，其他人不可能反对，即使反对也无效。这事他早盘算过了，开发条线的中层正职，基本还是在开发条线的干部上打转，物业、公房其他条线的不容易进来，随你怎么调，还是老子的人！

    副职岗位么，他总不能全部安插吧，这个分管领导还是有话语权的。上次讨论，矛盾的焦点在副职提拔的工龄问题，原先公司的中层干部提拔，一般要求工作满三年。刘积仁坚持满一年即可，哼，他的算盘我还不清楚，满一年的条件就是为陆自明而设的。这小子到底跟他是什么关系？私下谈话的事，自己也听到风传，懒得去管。他真要提拔一个人，还不是迟早的事，谁能挡得住？爱提拔就提拔，你提拔到其他岗位老子管不着，但要是在开发条线，我绝不能让你们得了意。这个事没那么简单！

    “哥，还有个事。”王根发看不出来他的喜怒，小心翼翼地说道：“这次提拔，工程科副科长能不能考虑一下陈英俊啊？他一直蛮关照我的，我想如果可以，那以后工作联系上也方便点。”

    王荣坤捻灭香烟屁股，扭头看着他，稍一沉吟，说道：“阿发，这个事，现在方案都还没有定下来，我怎么回答你？”

    “哦哦，我懂的，我是说如果有机会的话。这个是他托我带给你的......”王根发说着把一个信封轻轻放在茶几上，里面是陈英俊准备的六千块钱商场消费卡。

    王荣坤瞟了一眼信封，不动声色地说道：“阿发，这个东西你拿回去，先放你那儿，到时有了眉目再说吧。”

    王根发回到办公室，心情愉悦，听王荣坤的意思，陈英俊的事应该在他的考虑范围了。周六公司里没有人上班，看到许瑛恰巧在隔壁办公室，他高兴地从信封里抽出两千块钱购物卡，跟许瑛眼前晃一晃，说道：“这个给你！”“什么呀，购物卡？这算啥，加班费呀？”许瑛揶揄道。王荣坤色眯眯地拍拍她的屁股，笑道：“这里的加班费！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