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大师兄谈心后,元步薇心情好多了。
不光晚膳多吃一碗饭,连睡觉也踏实的。
但……
远在万宁侯府的陆绥,那就是寝食难安。
一直到后半夜,他实在按耐不住焦躁的心,把黎宴喊了进来。
“您说什么?您要去找少夫人?”
“嘘,你想把整个万宁侯府的人都叫醒吗?”陆绥瞪了黎宴的一眼,“我想过了,我自己闯出来的祸,自然由自己平复,不然等到阿薇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可您身上还有伤呢,而且除夕那天,您还撞到了尾椎骨,别走走几步,就连站都站不了多久,而且现在是冬天,山路极其……”
“黎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话这么多?”
陆绥神色不悦地打断黎宴的话:“有功夫唠叨,还不如现在去准备。”
“啊?您来真的?”黎宴窒息了,他以前最大的心愿,就是能踏踏实实过个年,本以为今年的愿望得以实现,结果他还是太天真,太单纯。
“黎宴,你要是不想去,那就换行舟跟我去,你守疾风营。”
“那还是我跟您去吧。 ”
黎宴想都不想,直接转身,不过又扭头问:“您不带行舟啊?”
“都走了,谁来看疾风营?而且不能惊动其他人,快去,我也收拾一下。”
“行!”
不就是舍命陪主子追妻嘛,为了将来的幸福生活,黎宴豁出去了。
“架!”
夜色下,黎宴驾着马车急速驶过无人的大街:“小侯爷,我没去过药王谷,出了城,咱们往哪里走啊?”
陆绥听到这话,从怀中摸出一份地图甩给黎宴:“给你。”
黎宴一手拉着缰绳,一手展开地图:“哇,小侯爷,好详细的地图,您是从哪里来的?”
哪里来的。
时间倒回到今天下午。
陆秉来给陆绥送饭,见他早膳也动几口,有点生气:“大哥,你现在这个样子,一点都不像平时的你。”
“我平时是什么样子?”陆绥疑惑。
“你在遇到大嫂之前,哪怕是天塌下来,你也一声不吭拿身躯顶着,如今大嫂只是回一趟药王谷,你就跟丢了魂一样,你怎么那么……”陆秉及时收声,怕大哥会生气。
“你是想说,我怎么那么没出息?”陆绥自嘲一声,“我不光没出息,还懦弱,总是把自己看的太重,脑子里百转千回,嘴上也不肯说一句,我活该。”
“所以……”
陆秉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不吃不喝,是为了惩罚自己?”
“不也是。”
“陆绥,你现在身上有伤,你不吃不喝,万一让伤口恶化,等到大嫂回来,还不是要她来照顾你?”陆秉气得要死。
“陆秉。”
“干什么?”
“你跟药王谷联系比较多,你应该知道前往药王谷的路吧?”
陆秉蹙眉:“大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若知道的话,给我一份详细的地图。对了,最好把最快那条捷径也告诉我。”
“可你身上……”
“等我伤好,你就没大嫂了。”陆绥打断陆秉的话,“快去,再有,你给我准备一些盘缠,我回来还你。”
陆秉怔怔地看着大哥,片刻后妥协了:“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准备。”
“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
“知道了。”
“黎宴,按照捷径走。”回神的陆绥吩咐黎宴。
“知道了,不过小侯爷,万一少夫人不跟您回去,那您怎么办?”
“我不带她回去。”
“啊?”黎宴懵了。
“我只是想体会一下,她在万宁侯府的处境。”陆绥目光灼灼,世上虽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但至少自己待在她所长大的环境中,或许他才能更好地知道,要如何对阿薇好。
黎宴明白了,一甩缰绳:“驾!”
元步薇是被一阵吵闹声吵醒的,揉着双眼坐起来之时,才发现外面下雪了。
“少夫人,您醒啦,早上开始下雪了,寨子里的人,正在玩打雪仗呢。”沉香端着热水与膳食进来。
“既然是下雪了,那我在躺一会儿。”
元步薇打了个哈欠,又躺回被窝中:“沉香,你也休息一会儿吧,等我睡醒了,我在洗脸。”
“原来少夫人也会赖床。”沉香捂嘴偷笑。
“是啊,在万宁侯府,每天天亮就要起来,你可不知道,我在起来那一刻,心里要做多少建设,不过后来也就习惯了。”元步薇耸耸肩,闭上眼之时,脑海中却浮现出陆绥的脸。
赶紧甩甩脑袋。
再睡一觉。
但显然……老天不让她睡。
因为,云苓冲了进来,还带了一个让元步薇弹跳而起的消息:“陆绥寻来了。”
“小侯爷?他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沉香震惊。
“陆秉啊,药王谷不是会药铺送药,那有的时候,药王谷忙不过来,他就会派人过去,那肯定就知道路线了啊。”云苓看向不说话的元步薇,“小侯爷眼下被两位当家请到房中呢,您要不要……”
元步薇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陆绥会追上来。
“他是一个人来的吗?”
“他跟黎宴,没其他人了。”
“早上就到了,那就说明,他昨夜出门了。”元步薇拧眉,“他也太胡来了,公婆要是醒来,发现他不见了,那还得了?”
“少夫人,是小侯爷自己出来的,即便万宁侯府翻天,那也跟您没关系。”云苓蹙眉,“少夫人,你都开始条件反射了,只是跟小侯爷沾边的事儿,您总是第一时间为他权衡利弊,可您的感受才是摆在第一位的啊。”
“对对对,我同意。”
“是吗?”
元步薇垂眸,思索一下后,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招待他的事情,就交给大爹二爹了,我呢,还想再睡一会儿。”
云苓与沉香一听这话,立马高兴了:“好的,少夫人。”
马家寨用来接待客人的房间。
此刻屋内、屋外,凡是能站人的地方,都站满了人。
陆绥头一次领会到,什么叫“坐如针毡。”
“陆小侯爷。”
“在。”
陆绥被马大虎的大嗓门吓了一跳:“不知怎么称呼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