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人没事的时候喜欢幻想,楚斩雨说 他出来之后就带她去民政局扯证,凯瑟琳在长痛和短痛之间选择了非常痛。
她甚至开始想入非非,眼巴巴地希望科研部里忽然冒出算命的玄学大师,劝诫他俩结婚风水不好,说自己命里克夫,好让楚斩雨知难而退。
她跟个二流子似的外套捆在腰间,随着身体的的动作而不断变动的蓬勃肌肉线条,再配上她晒成小麦色的皮肤和点缀在眼角 处的几点雀斑,乍一看有点像男生;有不少路过的女人也会向她投来欣赏的目光。
凯瑟琳挺了挺胸膛,从车盖上蹦下来,在镜子里打量自己这张漂亮的脸,心里暗骂楚斩雨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我这脸,这身段,这么善解人意的性格,花心的说法多难听啊,我这纯纯是为了广大单身男青年的幸福而努力奋斗。”
一边的士兵听她这番暴论,只好装聋作哑,庆幸自己各方面比较平庸,入不了这位大佛的眼;虽然女性太柔弱了不好,但是就凭凯瑟琳这种能徒手拍碎人天灵盖的身体强度,普通男性也怕她一不高兴辣手摧花。
“这横看竖看起来,真没啥问题啊。”凯瑟琳肘了肘一旁的士兵,“你说呢?”
士兵还没说话,她就自言自语道:“算了,我直接联系他吧,看起来没事直接退了吧,一群人待在统战部门口也挺挡路的。”
他们穿的都是便装,开的也不是军用车辆,停在门口也不是很引人注意,可是这么一大群身材结实高大的人停留时间久了,总会引起个别人的注意。
“虽然很想再散发一会魅力,但是晚上才是我的表演时间。”凯瑟琳拨弄着个人终端,然而一直没人接通,“又不接通讯,在里面干嘛呢?”
她发了短信:“在干嘛?”
幸好楚斩雨对面很快回了消息,虽然略显敷衍:“我去吃饭了。”
原来在吃饭,这么一想,凯瑟琳也有点饥肠辘辘,看着这段对话,这让她想起了以前讲的屌丝和女神的经典对话:比如搭讪时费尽心思想了半天话题,然后女神忽然撂下一句“我去吃饭了”或者“我去洗澡了”然后屌丝满怀期待地等她回来继续聊,但实际上女神不会再回复他了,这就是一个摆脱的理由,说好听点就是给你找个台阶下。
不是,我在想什么?
凯瑟琳一拍脑门,她想了想,又问楚斩雨:“里面有什么问题吗?没问题的话我带着人撤了,外面看起来也没什么。”
但是楚斩雨回复道:“不,你进来问他们我在哪里,来他们说的地方找我吧,我有事要和你交代。”
一说交代,凯瑟琳脑袋里只能浮出几个字:去民政局扯证结婚。
顿时天都塌了。
病急乱投医,她扯着一边的士兵说道:“快给我支个招,要是有人逼你相亲怎么办?怎么样才能让人知难而退。”
“这这这……”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啊,说好的我们统战部都是精英中的精英,王牌中的王牌呢?”凯瑟琳睥睨着他。
士兵看起来很为难,他三十二岁,光棍至今,是一名忠实的去死去死团成员,在军中常自号无所不懂,可相亲咨询太超出他的业务范围,他也犯了难:“少校,我们是军队的专业人士,不是结婚访谈节目。”
“完了完了。”凯瑟琳急得原地打转,“这可完了……我不想结婚啊!!”
她现在也是非常后悔,楚斩雨给过她不止三次机会,她却没有好好珍惜,把他为数不多的耐心消耗殆尽,然而人生没有后悔药,人生却可以急中生智。
这时她瞄到一个推着蛋糕车的经过,于是凯瑟琳灵感忽至,她算了算楚斩雨的生日,发现今年11月11日,正好撞上了为期一周的大阅军,作为少将的楚斩雨肯定转轴不过来,生日自然顾不上,虽说他往常也基本不记得自己生日。
机会这不就来了嘛!
虽然楚斩雨不过生日,但是每个人内心对生日蛋糕都会有一点向往的。
有个心理论据:比如这里有A和b两个人,如果A在b的心中印象足够坏,而A又忽然做出了b比较喜欢的行为,就会让b觉得A有可取之处,对她的缺点就不会太追究。
她赶紧叫住蛋糕车,让他加紧做个蛋糕提在手里,然后深呼吸一口气,面带崇敬的微笑,提着蛋糕走进了科研部。
血。
一滴,两滴。
麻井直树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哪里,刚刚他还和楚斩雨以及斯通博士一起惊险无比地行动,可是一转眼,却看到了这番景象。
他微微侧过身,发现自己手脚倒还是能动弹,短暂的视野发黑后,他看见楚斩雨不是倒吊着的,而是头向下地被泡在巨大的实验舱里,舱壁是半透明的奶白色,而楚斩雨身上那层红色的“蛛网”仔细一看是从他身体里衍生出来的。
“你醒了?”
一个女声传来。
抬起头望去,一个穿着白外套的女人站在实验舱前,话是对他说的,但她却看向的是楚斩雨,那种痴迷的目光病态而扭曲,麻井直树认出了她:“阿黛尔·辛普森……”
“记性还不错哦,谢谢你还记得我,作为奖励,你可以问我一个问题。”阿黛尔其中一只蓝色的眼睛俏皮地眨了眨,手里拿着楚斩雨的个人终端。
麻井直树左手扶着墙半跪在地,脊背微微佝偻着,如箭在弦上的满月之弓,右手执刀,漆黑的眼里闪着森冷的光。
“别那么凶嘛。”阿黛尔在实验舱上敲了敲说道:“大家都是朋友。”
“我可不是你的朋友。”麻井直树质问道:“你是谁?”
“这算问题吗?”
“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就杀了你。”
“哎呀好可怕啊。”阿黛尔甚至主动把胸口凑到他的刀口上,“你当然可以杀了这个叫阿黛尔的人啊,可是她死了关我什么事呢?对吧?”
她轻轻地说:“就算你把我切割成几万块,死得也只是这个叫阿黛尔·辛普森的研究员罢了,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你是……异体?”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恕我不回答。”
她从口袋里取出一支注射器,动作非常快,就连麻井直树的视力都没能看清楚,针头刺破肌肉发出轻微的“呲啦”声。
一种剧烈的疼痛瞬间袭击了麻井直树,仿佛有人把他的胸膛直接撕裂开来,然后把他的五脏六腑捣得一团糟,那感觉好像在地狱里走了一遭,他甚至忘记了惨叫。
浑身的肌肉不断痉挛着,腮边生理性的泪水被阿黛尔轻柔地拂去,“不痛不痛哦。”
情急之中,麻井直树像溺水的人抱紧浮木一样,抓住了阿黛尔的胳膊,这力道直接勒断了她的手臂,然而阿黛尔一言不发,硬生生忍下来,只是垂眸看着他。
“你们的意志力真的很强,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是释放剂,能让你们脑袋里那个芯片在两小时内完全失灵,我很期待失灵之后你们会变成什么样子;要是变成新的支配者的话,就能看到你们和人类自相残杀了。”阿黛尔揉了揉他的头发。
“楚斩雨少将好像有什么身体保护机制一样,变异变到一半他就下意识地自杀了,不过当然没成功,但是他像休眠了一样停止了所有生理活动,这可不是我想看到的,所以只好把他泡在释放剂里咯。”
说着她也佩服这些统战部的干员。
因为释放剂成瘾性很大,如果不去意志力抵抗的话,它顶多就会让你痒得厉害,可是要是去抵抗的话,就比戒毒还难熬;而这种药对于这些身体更接近于异体的人造战士来说,就像沙漠里几个月没吃饭的人面前摆着一桌国宴一样。
“我也很好奇是什么让你们这么坚持。”
冷汗和泪水齐刷刷地落下,面对敌人不该怯弱的这一丝理智勉强吊着他的意志,让他没有发出一声哀嚎,麻井直树下意识地看着实验舱里楚斩雨的脸,和他离得是如此之近,而阿黛尔除了个别轮廓柔和之外,恍惚间他们的脸完全可以重合到一起。
“为什么要帮助他们呢?明明你们都被科研部那些变态折磨过,到底是为什么要保护那些伤害你们的人呢?”
“你到底是……”
“我应该是阿黛尔·辛普森。”她微笑着说,“不过没关系,等你变成支配者之后,也想不起来你是谁,我是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