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岚依照自己之前的记忆找到族长家,纵身一跃跳到矮墙上。
族长家很大,他并不知道娘亲住在哪,看来只能一间间去找。
他变回本体,尽量变小了自己的身体,观察着周围人的同时,轻巧地从草丛里掠过。
所幸,族长不在,家里的小妖并没有发现他。
绕了房子一周,旬岚还是没有找到娘亲。莫非族长搬家了?可是这里的装饰不像搬家的样子。
周围突然传来悠远动听的乐声,旬岚耳朵竖起,这不是娘亲经常唱的那首歌吗?
他循着歌声的来源跑去。
一个荒凉破败的院子出现在眼前,里面杂草丛生,房梁上结满蜘蛛网。房门已经破败不堪,窗户纸破了个大洞,什么都挡不住。
奇怪,他转了一圈怎么没发现这样一个地方。
随着距离越近,声音越明显。
是娘亲。
她怎么在这个地方?
房门被推开,旬岚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女人双手被绳子绑住,靠坐在地上,闭着眼睛,眼角还沾着未干涸的血迹。衣服凌乱,上面有几道鞭痕。鞭痕下是血肉模糊的伤口。
旬岚说不出话,身体被一股恶寒笼罩,一瞬间让他背部紧绷,雪白的绒毛根根竖起。
“娘亲!“
面对旬岚的呼喊面前的人却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地唱歌。
旬岚变回人身,扑过去,抱住旬晴。
面前的人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嘴里的歌声未停止,眼角却流下一抹血泪。
“娘亲,娘亲。”
娘亲好像听不见他说话。
意识到这点,旬岚撩开她的头发,向她的耳朵看去。
白皙粉嫩的耳朵齐根斩断,独留下两道月牙形血肉模糊的断口。耳朵内部还在流着鲜血,鲜血顺着耳廓往下流,耳边的白毛也染成血红色。
“娘亲。”旬岚喃喃出声。
他的喉咙微哽,胃里突然涌上一股恶心,他捂住嘴唇,跑到外面,扶着门框干呕起来。
旬岚抱住旬晴发抖的身体,泪水克制不住的涌出来,除了一声接一声地叫母亲,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
心里无端地涌起恨意。
他以为没了自己娘亲应该过的很好,可是换来的却是娘亲的一身伤。耳朵齐根割掉,这是多大的痛苦啊。
他想象不到娘亲承受了多大的苦楚。
旬岚扯过旬晴手里的绳子:“娘亲别怕,我带你走,我带你走。”
“岚儿,你是岚儿吗?”
怀里的旬晴睫毛轻轻颤了颤,双手摸索着抚上旬岚的脸颊。
指甲落到他的唇上,只感觉张了又合,不知道他说了什么。
“我听不见了,如果你是岚儿,就点点头。“
旬岚用力地点了点头。抓着旬晴的手在微微颤抖。
旬晴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臭小子,我以为你死了。“
旬晴沉默了一会儿,手指顺着嘴唇抚上他的额角。
旬岚出生的时候,额角那里有一颗小痣,后来头发越来越多把小痣盖了去,别人轻易发现不了。
等摸到微微凹起的位置时,她松了口气。
太好了,他的岚儿没死。
她伸手回抱住旬岚。
娘亲的怀里还是这么暖,和十年前的一样。
“岚儿,我快死了。“
“母亲将妖丹给你,死也不能便宜狼焰那个狗贼。“
旬岚听见旬晴的话,双眼睁大,拼命摇晃脑袋。
旬晴似乎早就知道他要拒绝“岚儿,娘亲坚持不住了。与其到最后狼狈死去,不如让娘死的痛快些。“
旬岚知道旬晴不拘小节,一生都在追求自由,不会愿意自己被囚禁至此。
在旬晴看不见的地方,旬岚哭的泣不成声。
在妖丹离体的那一刻,旬晴脸上是少见的平静,甚至透露出一丝欣慰。
“岚儿,别为娘报仇,娘只想你好好的。“
妖丹落在旬岚头顶,或许是母子,妖丹的排异反应很小,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
衣摆下的尾根处隐隐发热,尾巴一根接一根的冒出,直至出现五根。
旬岚作为九尾狐一族,尾巴越多,妖力越强。
他的娘亲已经拥有五尾之多,这才能保证他童年无虞,无人敢招惹。
失去妖丹的旬晴变回狐狸模样,嘴角流出的鲜血一瞬间染红了胸前的白毛。
旬岚面无表情将白狐抱起,一步步向外面走去。
房子里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其他人。
一群狼妖拖着狼牙棒将旬岚团团围住。
“你小子命真大,居然没死。“
“给我上,这就是旬晴那个婊子的儿子。“
“族长被这个婊子伤的这么重,不能就这么让他们跑了。“
狼牙棒向旬岚袭来。
旬岚脑子里一片空白,凭借着本能开始回击。
他刚刚继承了母亲的五尾,实力高涨,面前的狼妖显然不是对手。
不一会儿就全被打趴在地上。
旬岚抱着旬晴走出妖族,寻了个地方将她葬下。
找了块木板,刻上名字,立在墓前。
母亲,从今往后再无人能将你困住。
回来的旬岚好似变了个人,不再嬉笑打闹,每天只知道修炼。
灵霄很少再见过他,只在夜晚的时候,看到他从窗口跳进来,靠在他身边舔舐伤口,然后窝进他的怀里睡觉。
灵霄每天见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两人相处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终于有一天,他从早上等到晚上,狐狸再也没有回来过。
直至终老,他都未曾再见狐狸一面。
心里深埋的情愫也再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