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离在面前孔雀的尾羽上摸了摸,看着他呆愣的豆豆眼,叹了口气。
那有什么办法,只能养着呗。
夜晚,睡在孟离枕边的南客慢慢睁开眼睛,蓝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幽光。
他动了动,向孟离身边挪了挪。小小的脑袋和孟离的靠在一起。
半晌他又睁开眼睛,不满地动了动翅膀,向前挪了几步,把头贴在孟离的脸上,这才满意地闭上眼睛。
因为南客变成孔雀的缘故,他不可能再把南客一只鸟丢在家里,第二天就打电话向张青云请了假。
孟离画画的时候,南客就蹲在他旁边。两只豆豆眼呆呆地看着他,孟离去哪里,他的眼神就跟到哪里。
“主神大人的眼神好呆哦,像个痴汉”
孟离轻笑一声。
听到孟离的笑声,南客微微眯起的眼睛一下子瞪的溜圆,蹲在床上的身子猛地站起。
突然扑腾着翅膀从床上跳下来,向前跑了几步,张开翅膀想要跳到孟离的腿上。
孟离正在完成张青云给他布置的作业。他手里端着颜料板,眼神专注地落在画纸上,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
南客的翅膀碰到颜料板上,“啪嗒”一声,颜料板整个翻转,倒扣在了孟离的衬衫上。
……
孟离深呼吸一口气,手里仍然握着画笔,低头朝南客看过来。
南客看着翻倒的颜料盘眨了眨眼,又歪着头看向孟离,似乎是察觉到了孟离身上恐怖的气息,他瘦小的身板抖了抖。
紧接着收拢了翅膀,拢住自己的身体,乖乖坐在地上。豆豆眼仍然一眨不眨地盯着孟离。
“南客真的没有人性吗?”
“真的,大人。他只是觉得这样做,你不会惩罚他。”
“确切的说,是动物趋利避害的本能,他在向你示弱。”
南客见孟离还是不理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向前挪了两步,把自己的头贴在孟离手边,眼睑半垂,一副听凭发落的样子。
孟离忍不住轻笑一声,抬手摸了摸他的下巴。他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宠物犯错,主人不舍得动手了。
这次就算了。
他放下画笔,把颜料盘放在地上。
朝浴室走去。白衬衫沾了颜料,不知道还洗不洗的掉。
浴室里传出哗哗的水声,浴室门没有关紧,开了一条小缝。
南客本来缩着脖子蹲在原地,见孟离进了浴室,不由得蠢蠢欲动。
浴室门的缝隙中,少年赤裸着上半身,白皙的肌肤仿佛上好的古玉。背上的蝴蝶骨微微凸起,精致又好看,让人忍不住想上手摸一下。
微微弯着腰肢,隐约能看见凹陷的两个肩窝。
南客先前走了两步,见孟离没有发现,又向前走了两步。
浴室门的缝隙越来越大,一个黑影从里面钻了进来。
水声太大,孟离没有发现,他正在专注地洗他的衣服。
腿部突然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蹭了蹭。
他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地防备。
转身的瞬间,手肘不小心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热水铺天盖地地洒下来。
热水顺着孟离的身体慢慢滚落,沿着他白皙的胸脯一路往下蔓延,乌黑的头发贴在脸上,发尾在慢慢向下滴水。
站在他旁边的南客也没能幸免。
蓝黑色的羽毛被沾湿,湿哒哒地黏在身上,平时高洁优美的身形一瞬间变成了落水的鸭子。
小小的豆豆眼里流露出恐慌的神色,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抖,嘴里情不自禁地叫出声。
他的身体在不断变高变大,最后居然恢复了人形。
黑色摇曳的长发此时尽数打湿,有一缕黏在他额头的红色棱形标记上。南客蹲在孟离脚边,他蓝绿色的瞳孔中蒙上了一层水雾,里面难掩不安和恐惧。
往下是赤裸的身体和形状好看的肌肉。南客的长相偏冷艳,此时眼神中却处处透露着不安。极致的反差,倒让孟离多了几分兴趣。
上方的热水器仍在哗哗流水,但却无人在意。
孟离俯下身体,抬手替南客捋顺发丝。温热的手指在他红色标记上抚过,落在他的眼尾,那里被热气熏得带上了一层粉红。
纤长的眼睫颤了颤,南客情不自禁地咬住了下唇,处处透露着对未知的不安,但又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发抖,却不反抗。
“南客。”
孟离的声音在南客头顶响起。
他木讷地抬起头。
却被孟离堵住了嘴唇。似乎是嫌他抖得太厉害,孟离反手关了热水器的开关。
孟离抬起他的下巴,在他的唇上轻轻咬了一口,面前的人一瞬间瞪大了眼睛。趁着他启唇的瞬间,孟离攻城掠地。
南客有些难耐地抓住了他的衣角,吃力地抬起头,被动地承接孟离的亲吻。
孟离喟叹一声,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他才能主导。
最后等两人分开的时候,南客有些气喘。但眼睛亮的出奇,他抿了抿嘴唇,又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抓着孟离的手忍不住收紧几分,又扬起头朝孟离靠过来。
孟离轻笑一声,还带着水雾的手挡住了他的脸:“先穿衣服,不然会着凉。”
南客歪了歪头,好似听不懂孟离在说什么。
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手心传来湿润柔软的触感,一瞬间孟离绷紧了身体。南客握着他的手,一寸寸吻过他的掌心,指缝,最后停留在他手腕处的一颗小痣上。
他自己都没发现的一颗小痣,被他这样亲吻无端端地多了几分涩气。
他闭了闭眼,抬手按在南客的脑门上:“先把衣服穿上。”
南客还是抬头看着他,眼睛里闪着懵懂的光。
ok,他忘了,动物即使变成人身仍然还是不会穿衣服的。
南客很乖,一动不动地任由孟离折腾,让他抬手就抬手,让他伸脚就伸脚。
最后孟离拽着他从浴室出来,把他推到床上。
孟离特意留了床头的一盏小灯,生怕这只小孔雀又出什么意外。
他刚闭上眼,耳边突然响起“稀稀疏疏”的响声,南客在他边上动了动,垂在身侧的手突然被人拽住。
南客在他的手心捏了捏,好奇地抬起来放在鼻尖闻了闻,又在上面蹭了蹭。最后握着他的手不动了。
嘴唇上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南客静了一会儿,在上面蹭了蹭,疑惑地“嗯”了一声,不得不从孟离唇上离开,转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睁着眼睛盯了孟离一会儿,眼皮越来越重。
听着耳边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孟离没忍住弯起嘴角,心底像是被柔软的羽毛拂过,带起几分涟漪。
人形对于南客来说,没有什么安全感,第二天早上他又变回了孔雀。
动物形态的南客也很乖,常常找个离孟离近的地方,一蹲就是一整天,豆豆眼静静地注视着孟离。
一个星期后,孟离接到了张青云的电话。
美术大赛的初赛定在A大,张青云特意打电话提醒孟离让他不要忘。
A大和b大作为两所老牌院校,明面上,是兄弟院校,背地里却在暗暗较劲。
一开始这件事的关注度本来没有这么大。但在一次美术生的新生会议上,他们的辅导员拿A大包揽了两次美术冠军说事,并且夸下海口,不超两年,A大的美术专业一定会超过b大的美术专业。
这段视频被人发在了网上,一些营销号像闻到肉包子的狗,一股脑地涌了上来,在他们的肆意抹黑宣扬下,成功地引起了b大学生的不满。
美术作为b大几十年的王牌专业,不是这么容易超过的。
A大和b大的学生在营销号的评论区吵了起来,越吵越凶,直接将这次的美术大赛作为赌注。
如果哪个学校输了,就要在自己学校的官博认输,说自己的学校不如对方的学校。
虽然最后被学校压了下来,但这件事还是引起了b大极大的不爽,难得团结起来,纷纷跑到张青云微博底下喊话。
孟离走到南客身边,抬手在他头上摸了摸,不管他听不听得懂:“你在家乖乖等我,我很快回来。”
南客抬头在他的脸上蹭了蹭,歪着头,似懂非懂地叫了两声。
孟离在楼下打了车,赶往A大。这几天他虽然请了假,但每天张青云都会给他布置任务,也算是和师兄师姐们同步。
这次初赛,A大作为云市的比赛场地,除了b大以外,还有其他学校的人。一时间,美术馆人头攒动。
张青云作为带队老师,找了个位置之后就开始给他们讲比赛需要注意的事项,等比赛开始的时候,他们这些闲杂人等都是要离开的。
“师兄,今年还是你带队啊。”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张青云原本带笑的脸一瞬间沉了下去。
“让我瞧瞧是不是去年的那群小鬼。”
“啧啧。”
一个架着银丝眼镜的男人出现在面前,男人嘴角带笑,眼角的褶皱随着他的笑容程度不断加深,脑后随意扎起一个小啾。
几缕花白的头发也挡不住身上的风流气息。
“哎呀呀,换新人了。我瞧瞧,小薛,我记得上一年拿了第四是吧。”
被提到的薛启悦抬手扶了扶眼镜,低下了头。
“那个拿了第二的人呢?”
赵宇明瞪大眼睛,脸上是吃惊的表情,眼睛里却满是嘲弄。
“瞧我这记性,忘了这比赛大四的人不能参加。师哥今年这么没追求吗?打算拿个第四?”
“赵宇明,你给我闭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真不知道小书怎么忍得了你。”
“家事就不劳师哥挂念了,你还是操心操心怎么能在这次的比赛中不丢人吧。”
他嗤笑一声,耸了耸肩,审视的眼神从孟离等人身上一一扫过。
冯清站在赵宇明身后,挑衅的目光落在薛启悦身上,见薛启悦看过来,轻蔑地挑了挑眉。
冯清是上一年美术大赛的第一,今年他刚刚大三,还可以再参加一轮,这一次的冠军他势在必得。
他双手环胸站在赵宇明的身后:“张老师,每年都是这几个,一点新意没有。”
“您要是年纪实在太大,换个老师也行。不然每年都这样,挺没意思的。”
赵宇明嗤笑一声:“我学生说的没错,师哥要是太累确实可以考虑一下退休的事情。”
张青云垂下的手慢慢收紧,前段时间他走红,但他带的队确实再没拿过美术大赛的冠军。
他们都说张教授自身实力厉害,但教书不行。
还有人说张教授这么厉害,手下的学生每年都在退步,肯定藏着呢,没用尽全力教。
“你们说什么呢?”
站在张青云身边的几个学生围上来,挡在张青云前面。
“你们凭什么这么侮辱张教授?”
赵宇明耸耸肩:“实话实说罢了。”
“赵老师,请拿实力说话。”
孟离不急不徐的声音传来。
赵宇明看过去:“你是大二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张青云轻哼一声,一向沉稳冷静的教授难得骂了脏话:“关你屁事,老子的学生轮不到你管。“
他摇了摇头,朝着他的学生招招手:“走了,别气张教授了,咱们就拿实力说话。“
张青云骂完脏话后呼吸有些不稳,扶着一旁的桌子,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们说的对,他本来可以放手不管的。
孟离看着张青云的背影,花白的头发,微微佝偻的身体。
他刚想说句什么,张青云突然转过了身:“我去他妈的第四,我的学生都是最好的,老师相信你们,今年拿个第一给赵宇明那个孙子看看。”
学生们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原来沉闷的气氛一瞬间被打破,老教授昏黄的眼睛里闪着光。
和孟离对视的瞬间,轻轻点了点头。
莫名的,孟离感觉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流进他的心底,一下子变得亢奋起来,脑子里多了一个信念,他们能赢。
南客独自待在房间里,孟离走的时候特意拉了窗帘,外面的人是看不到屋子里面情况的。
他蹲坐在窗台上,静静地看着外面的街道,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