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离抬起手机,拍了一张照,抬眼瞟过站在门口的房东,果然看到他神情开始紧绷,也顾不上会不会被孟离发现,火急火燎地走进房间。
孟离垂下眼眸,手指快速地点开录音。
“你拍什么呢?”
房东的大嗓门在身后响起,刚刚还说话喏喏的人,一瞬间像是突然长了胆。
孟离眨了眨眼,纤细的手指指向画框上的其中一个钉子:“拍摄像头。”
房东有些怔愣,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计谋就这么被孟离水灵灵地指出来了,他一时有些语塞。
半晌才支支吾吾的开口:“这哪有什么摄像头,你别胡说。”
孟离沉默:“房东先生,你该配眼镜了。”
此时天刚刚暗下来,房间里已经三四天没有人住,现在也没有开灯。
黑暗里,画框的钉子处闪着微弱的红光,要不是有666,他也很难一眼就注意到。
房东张了张嘴,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妈的失算了,这么隐秘他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就,就算是我放的又怎么了,这是我的房子,我想放什么就放什么。”
他彻底破罐子破摔:“我这么做是为了防止你破坏我的房子。”
“你这是在侵犯我的隐私。”
孟离静静的看着他,目光平静,带了几分审视。
房东结巴起来:“我就放了怎么了”,他皱了皱眉,瞪大双眼,因为激动眼周有些微的充血,眼睛里的红血丝让他看起来有些可怖:“你租就租,不租就滚,我们这就是这样的。”
孟离轻笑一声:“ok,这可是你说的。”
他慢悠悠打开手机,赫然是刚刚在录音的界面。
“操,你干什么!快把录音删掉。”
房东扑过来抢,孟离微微抬手,躲过了他扑过来的身体。
他眼里闪过几分凶狠:“你要是不删,今天就别想从这里出去。”
孟离嗤笑一声。
房东瞥了一眼桌子,眸光一动,抓着孟离放在上面的水果刀就扑过来。
“你想杀我?”
“这里就我们两个,没人救的了你。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把视频删了。”
孟离耸了耸肩:“那就试试看吧。”
房东咬了咬牙,黑沉的眼睛里闪过杀意,今天这小子要是不死,他随便把视频一发,以后还怎么租房子。
他紧了紧握着刀把的手,心一横,朝着孟离扑过来。
孟离只是抱着手臂,静静地看着他,在刀尖距离孟离只有几厘米的时候,突然停下了。
孟离抬手抓住了房东的手腕,他手上微微用力,那刀尖就再难逼近分毫。
房东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手腕上传来剧痛,像是生生要把他的手给捏断般。他动弹不得,前进不了一分,也再难后退。
“你放开我”。
房东的声音从齿缝中漏出,带着难以言说的痛苦,他手上使不上力“哐当”一声,水果刀掉在地上发出脆响。
“你今天说的话,我全都录了音,等着去和网友解释吧。”
房东这才开始后怕:“求求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这可是你说的。”
房东脑门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嘴唇因为疼痛慢慢的失了血色,变得煞白。
他有气无力地开口,刚刚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是是是,只要你放了我。”
“我要继续住在这间房子里,房租全免也可以?”
触及到利益,房东就算在再疼,也难得地沉默一瞬。
孟离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疼疼疼。”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快放手。”
“我不多住你的,住到我毕业就会离开。”
“好好好,你是我祖宗说什么都行。”
孟离这才慢慢放手。房东眼神一变。孟离眼疾手快地将刀子一脚踢到沙发底下。
“把你的东西带走吧,我要休息了。”
房东看了看不见影踪的刀,气的后槽牙咬的咯吱响,这小子有两把刷子,之后在找他算账。
想到这,房东抬起头,挂上讨好的笑容:“那视频是不是可以…”
“不行,但我不会发出去。”
“免房租是让我放过你的筹码。”
房东:…
房东只能将摄像头扣下来,下楼的身影多了几分沧桑。
孟离又让666检查了房间的其他地方,除了画框,其他地方都没有摄像头。
房东大半夜躺在床上,听着楼上叮铃哐啷的声音,悔恨地咬住了被子。
孟离连夜找来换锁师傅,把门上的锁给换了,这下他是彻底进不去了。
可恶,他到底为什么要鬼迷心窍的去孟离的房间里装摄像头。
和南客一起躺在床上已经很晚了。
他趴在孟离床边,黑暗里,豆豆眼亮的出奇,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孟离。
多日未见的恋人,再见就有些情难自己。
他突然低下头,抵上孟离的额头。
孟离的腰上突然多了一双手,旁边人缠了上来。
南客轻轻抵在孟离的肩膀上,纤长的眼眸垂下,遮挡住了他黝黑的瞳孔。
他安静下来,清浅的呼吸扫过孟离的耳畔,半晌,有个柔软的东西落在他裸露的锁骨上。
南客在上面亲了亲,孟离无端地感觉到了几分珍重。
他搂紧了孟离的腰,埋头在他的颈项,极其小声地喟叹一声。
孟离有些发愁地看了南客一眼,变成动物心智了也是黏黏糊糊的。
第二天孟离就笑不出来了。
柔软的大床上,孟离呆滞地看着天花板,在他旁边,南客紧紧地搂着他的腰,漆黑的眼睛里满是偏执和执拗。
白皙的脸庞微微鼓起,似乎是在生闷气。
孟离摸了摸他的头发:“好了,乖乖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也不知道南客有没有听懂,只是静静的看着孟离,手上的力度反而加重了几分。
眼眶染上了微红。
“大人,他只是一只可怜的小孔雀,您别为难他了。”
“666,南客这是怎么了,感觉比以前粘人多了。”
“经过上次的事,主神大人可能患上了分离焦虑,他潜意识里认为你离开是不要他了。”
“所以就会缠着你,让你留在他身边。”
“大人您,一时半会儿应该脱不了身。”
画室的门被轻轻敲响,正在指导学生画画的张青云第一时间抬起了头。
“臭小子,终于回来了!”
“孟离,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刘毅率先坐不住了,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孟离身边,就想给他一个男人之间的见面礼。
手指堪堪碰到孟离肩膀的衣服,手腕突然被人握住。
白皙的手指,修剪整齐的指甲,甲盖泛着淡淡的粉。
他的视线顺着这只手慢慢向上。孟离身后是一个长着黑色长发的美人,此时他嘴唇紧抿,眉头皱起,蓝绿色的眼睛此时有些冰冷。
刘毅感到一股寒意,他的身体颤了颤,连忙把手抽出来。又忍不住看了孟离身后的人一眼,真是个美人,这小鼻子小嘴,啧啧。
南客看着他静静开口:“不准。”低沉中透着几分沙哑
“欸,啊?你是男的?”
南客没有回答他,而是抬手揽住了孟离的肩膀,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势把孟离禁锢在怀里。
刘毅一脸懵逼地看着孟离,用眼神询问孟离这是怎么回事。
孟离勾唇浅笑,拍了拍南客的手,示意他放松一些。
“男朋友不愿意待在家,我把他带来画室玩会儿。”
刘毅一瞬间瞪大眼睛,不是就这么水灵灵地说出来了?
他看了一眼满脸防备的南客,又看了一眼眼底含笑的孟离,一时没搞懂,他这么一个帅哥师弟居然是gay?果然帅哥都是内部消化。
他抬头看向薛启悦和张青云,前者专心画画,后者一脸恨铁不成钢,甚至还深深叹了口气。
都说他们学艺术的开放,这是真开放啊,看他那个师弟,再看自己的学生。真是让人生气,有种自己家的大白菜被人拱了的憋屈感。
省赛的赛制反而没有初赛那么复杂,只是简单的给一个主题,然后作画,由评委老师打分。
这次的淘汰机制更加残忍,全省这么多人,只有前五名才能参加国赛。
张青云为他们找来了往年的考题,让他们试着用自己的理解来作画,既考虑画画的功底,也考验画画的创新能力。
这次的题目是“幻想”,就从这两个词找切入口,根据自己的理解进行作画。
孟离思考两秒拿起了一旁的白纸,开始打草稿。
南客坐在孟离身旁,眼睛专注地看着孟离的侧脸。
刘毅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他摇了摇头,真是够了,带画室给他们送饭来,狗粮都吃饱了。
南客看他半晌,见孟离不理自己,抬手戳了戳他的脸。
精致的脸凑到孟离面前,垂落的黑发,孟离耳边拂过。
他微微侧头,能够看到南客挺翘的鼻梁,泛着粉意的嘴唇。阳光从窗外洒进来,为他的睫毛镀上了一层金粉,如同坠落凡间的天使。
偏偏这个人还无知无觉,面无表情地继续骚扰他。
他今天随意地穿了一件衬衫,从孟离的角度能看到他的锁骨以及一路蔓延而下的腹肌。
孟离咳了咳,他清了清嗓子。
他抬头看了一眼讲台上的老师,张青云的鼻梁上架了一副老花镜,手里捧着一本艺术类的书籍,看的津津有味。
旁边的刘毅低着头正在构思画作。薛启悦也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南客板着脸,扯了扯孟离的衣角,脸颊微微鼓起,蓝绿色的眼睛里水汪汪的,多了几分委屈。
孟离扯住南客的衣领,往自己面前拉了拉。
画板上是未完成的画作,画板前,孟离吻住了南客的唇。
他在上面磨了磨,不满地扯了扯南客地衣领,让他离自己近一些,便学着之前夜冥的动作,细细吻着他的唇缝。
讲台上突然传来一声接一声的咳嗽:“专心画画。”
孟离推开南客,从他的唇上抬起头。
张青云脸上的眼镜已经垮到鼻梁处,此时正紧盯着这边,眼里满是警告。
像极了抓早恋的老师。
南客木着脸坐在孟离身旁,眼底一片平静,耳垂却早已红成一片。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南客终于老实了,乖乖坐在位置上神游天地。
孟离时不时看他一眼,见他时而眉头紧皱,时而紧抿嘴唇。
心里觉得好笑,这小东西到底在想什么?
省赛由于是自定义题目,主办方给了选手们三个小时的时间进行创作,张青云严格按照比赛时间,也给了他们三个小时。
时间一到他就喊停。
慢慢踱步下来,三个人的画放在了一起。
薛启悦的是一片绽放的花海,花朵栩栩如生。在美丽花海的中央有一个戴着草帽的女孩。很符合构思,这么美的地方,如何不是一种幻想。
而刘毅的框架以华国元素为主,一只通体闪着金光的凤凰驻足在枝干上,静静的注视着站在树下的人,那人穿着蓑衣,从孔雀的眼中能看到一丝悲悯。
张青云点了点头,两人的立意不同,但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张青云慢慢走到孟离那幅画的面前。
一个紧闭双眼的和尚,手里握着一串佛珠。张青云摸了摸下巴,视线落在这个和尚的另一张脸上。
那是一张夜叉的脸,和和尚相对的是他手里黑色的、烟雾缭绕的镰刀,亦正亦邪。
线条处理的非常漂亮,和尚略带棕色的眼眸让人无端宁静,但夜叉黝黑的瞳孔又无端让人胆颤。
他发孟离很擅长画这种矛盾体。
张青云点了点头,眼里难得多了几分笑意:“画的不错。”
“我很期待你们省赛的表现。”
南客什么都听不懂,只是站在孟离身边,轻轻地拉着他的衣角。
刘毅看了南客一眼,眼里闪过疑惑。
看这情况,孟离这个小男友不会是个傻子吧。整天话也不说,只知道粘着孟离。果然老天爷开了一扇窗就会关上一扇门。
南客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看成傻子,他有些不高兴,本来应该只注视着他的人,今天已经被太多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就连他们两个表示亲密的蹭蹭脸都被那个可恶的老头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