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站在门前,并不为所动。
他站在画前。他的眼睛遮挡在薄纱后,脸上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
但孟离知道,面前的人一直在注视着他。这是一种无端让人汗毛竖起的眼神,不带任何情绪。
666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个世界的主神大人,感觉有点凶啊。”
老妇人见男人没有反应,向前膝行几步,抬起戴满金银珠宝的手,想要拽住男人的衣摆。
似有所感般,男人退后一步,月白的衣摆轻轻晃动,恰巧躲过了老妇伸来的手。
“道长,我知道你厉害。只要你帮我降了这妖,权势、财宝我都可以给你。”
她拭去眼角的泪,抬起头有些祈求的看向男人。
男人依旧未看老妇人一眼,窗外刮起微风,吹动他额角的绸缎,连带着脸颊两边的碎发也跟着轻轻摆动。
饶是这样丰厚的条件也没让他的脸色改变一分:“不必如此。”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清冷,如同不染尘世的谪仙。
祈白向前走了两步。强烈的注视感一直都没有从孟离的身上离开。
“666,他真的是瞎子吗?”
666挠了挠头,在空中上下飞了一圈:“没错的大人,资料显实他就是一个瞎眼降妖师。”
“主神大人在这个世界名为祈白,从小就跟着凤尾山上的老道修行,生下来就是个眼瞎的。冷心冷情,断情绝爱。”
“死在他手上的妖,不计其数。”
“这也是为什么这个小世界特殊,大人虽然只用完成x进度条,但凶险指数确实极高的。如果大人在这个小世界身死,那就只能被迫脱离世界,这个小世界主神的灵魂碎片也算收集失败了。”
孟离没有回话,反而若有所思地看向画外的祈白。
“大人虽然法力无边,但这个小世界到底模拟出的是妖的身体,这副身体可能会受法器的限制。”
也就是说,他要在保证自己存活的条件下完成夜冥灵魂碎片的采集。
孟离现在所处的乃是画中世界。
如同看到的那般,四周一片绿油油的荷叶,有些粉红的荷花点缀其中,像是含羞带俏的美娇娘。荷花池的中央,是一处小亭,亭子四周幔帐随着微风摆动。隐约可以看到摆放在其中的一张小床。
孟离侧身躺在上面,身上的红色薄纱若隐若现,衬得他肌肤胜雪,乌黑的发丝垂落身侧,像是迷途的精灵。
孟离动了动身子,把下巴抵在手背上,伸出小巧的舌尖轻轻带过自己的唇角。
眼里带着几分兴味回视着祈白的视线。
祈白动了,他朝着画作走近几步,抬手抚上画纸。
只一瞬他就顿住了,连带着身处画作之中的孟离也顿住了。
画纸上带着温热,入手细腻柔顺,像是触到了人的肌肤。
祈白眉头微皱,他眼眸轻动,慢慢摩挲着手中的画纸。
孟离低下头,他伏在小床上,藏在发丝中的耳垂慢慢染上粉意,他有些难耐地动了动。
“大人,你怎么了?”
666有些焦急的声音从孟离的脑海中传来。
但孟离无暇顾及,他的手指慢慢握紧床沿,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起白意。
孟离的呼吸逐渐急促,尾音含了几分娇媚。
这到底是一副怎样的身体。
这幅画不是没被人摸过,但从来没有发生这样的事。
平时接触这幅画的都是平常百姓,百姓不懂术法,自然看不到这幅画与孟离之间的屏障。故而做不到和孟离亲密接触。
而现在的祈白,却是轻而易举就破了这层屏障,接触到的自然就是孟离实实在在的身体。
眼见着孟离越来越难受,画作外的祈白这才堪堪收回手:“夫人,这幅画我要带走。”
老妇人听见祈白的话,刚憋回去的眼泪又涌了出来,矮下身体忍不住又在地上磕了两下。
祈白并无动容,他抬手取下墙上的画。
奇怪的是,平时乖张,谁都取不下来的画此时却乖乖躺在祈白手里。
祈白并无怜惜之意,随手卷了几下就收进自己的衣袖里。
孟离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就进了一个黑漆漆的地方。
......
“大人,我说的会受影响就是这个。”
“准确来说画妖已经和这幅画融为一体,这画不仅是您的一个容身之所,更是一个躯体。大人可以随意从画中出来,但是不可以离这幅画太远。”
666咽了咽口水:“也就是说,大人您现在跑不掉了,只能一直跟在主神大人身边。”
孟离泄出一声轻笑:“我本来就没想着跑。”
666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大人您不懂,这个世界的主神大人,怎么说呢,有点......恐怖。”
孟离在黑暗中不知道待了多久,孟离是在一道痛呼声中回过神的。
一声接一声的哀嚎闯进孟离的耳朵,带着忍受到极致的嘶哑和绝望:“求求你,杀了我。”
“不要再折磨我了。”
祈白清冷的声音传来:“还不交代吗?”
求死的那道声音画风一转:“不,我死也不会告诉你的。你休想伤害我的妻儿。”
稀稀疏疏的声音传进孟离的耳朵,祈白不知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突然一道撕心裂肺地痛呼传来:“不!你这个魔鬼,”铁链晃动的声音随之响起:“我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
祈白脸上的表情不变,他淡定地将手里的蛇胆扔进水里。这只雌蛇并未走远,一直躲在附近,想要救他的丈夫,他没有耗费什么心力就杀了。
“祈白,想你这种冷酷无情的人。注定一辈子得不到怜爱,只能孤零零一条路走到黑。”
有些癫狂的笑声在四周回旋,似是被呛到,他咳嗽几声。
孟离只能听到“嘭”的一声响,噼里啪啦的响声在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突兀。
实在按捺不住,孟离悄悄从画纸中脱离,趴在祈白的衣袖处,偷偷往外看。
乳白的池水中燃着熊熊大火,一个男人满身是伤地躺在池水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