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瑶：？有病？！

    文昊看她傻子般清澈愚蠢的眼神，心中腹诽。

    “你眼底的青黑不就是熬出来的吗？要是方叔方姨知道了，估计也会担心你的。”

    文昊语重心长地说教，脸上全是对方若瑶的关心。

    方若瑶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心里还在疑惑自己难道这阵子这么用功吗，眼下都有黑眼圈了？

    转念一想，方若瑶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文昊是怎么知道她最近在努力学习呢，还说的那么笃定？

    她突然想到了那日偷偷趴在门前的赵雪，眼睛眯了眯，怀疑地打量了一番文昊。

    心里这么想着，方若瑶面上丝毫不露，摇摇头，“没有没有，应该是我昨晚上没睡好的原因。过两天就好了，没啥大事。你是打哪听说我熬夜学习了？”

    文昊的表情一僵，很快反应过来。

    “我是听别人聊天时说的，说是从你们那门前经过听到的，这些天又看见你有黑眼圈，我估计就是这事吧！”

    方若瑶有心观察之下自然注意到了文昊表情那一瞬间的不自然，眼珠子转了转，语气无辜道，

    “这样啊，肯定都是假的啊，想也知道外人嘴里没实话。毕竟村里人也没少传你啊，难道你觉得你就是他们说的那样吗，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文昊：“······”生气！

    村里人对他一向是大肆批评、各种谴责的，他怎么可能觉得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是吗？那估计是关心则乱，我看你眼底发黑，第一时间就当了真，不好意思。”

    方若瑶摇头，大度道，“没关系，文知青，再次感谢你的伞！但我想重申一下我的态度——”

    方若瑶环顾四周，见周围不少知青都出来看热闹了，便满意地点点头。

    “文知青，你我如今男未婚女未嫁，就是普普通通的同志关系，希望文知青能把握好度不要过分关注我这位普通同志的任何问题，否则会给我带来困扰的，感谢你的配合！”

    文昊彻底傻眼了，嘴唇微微张着，方若瑶却拍拍屁股走了。

    “噗嗤——”

    “方知青是说文昊多管闲事吧，是这意思吧？”

    旁人的笑声惊醒了文昊，他听着周围人不加掩饰的嘲讽，脸色白了又白，刚才还有些好转的脑袋又晕眩起来。

    刚才帮他接伞的张知青也连忙把伞塞到了他的怀里，直接远离了他。

    轻轻巧巧的雨伞如今却如同巨石一般压在了文昊身上，他再也承受不住一般逃进了屋里，用被子捂住了全身。

    隔着被子，文昊似乎都能听到那一句句嘲笑鄙夷的话语，他痛苦地捂住了耳朵，表情难看。

    自觉狠狠打了文昊脸的方若瑶骄傲极了，高高兴兴地回去将此事分享给了好友。

    姜月舒只觉得文昊这人似乎确实如方若瑶所说的那样神经，如此反复无常干嘛，怪异至极。

    她还记得上次从火车站接方若瑶回来时文昊那阴翳暗沉的目光，与如今的伏低做小倒是不一样。

    “行了，既然说开了，以后还是远着点吧！”姜月舒叮嘱。

    方若瑶随意地点头，“安了安了，我知道了，姜姜！”

    本以为经过这一遭后，文昊应该老实下来，不再来招惹方若瑶的，结果没几天的下午就出事了。

    姜月舒像往常一样骑着自行车往院子里去，一向紧关着的门如今却微微敞着，每次听到她回来必然咋咋呼呼喊人的方若瑶也不听动静。

    她心下诧异，推门将车子放进来后，才看到了围着坐的一堆人，唯独方若瑶不见人影。

    “怎么了，瑶瑶呢？”

    姜月舒第一时间看向程朔，问道。

    程朔瞧了一眼里屋的方向，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在屋子里。”

    姜月舒眼神一一扫过众人，见众人脸上隐隐带着担忧和愤怒，立马猜测出了什么事。

    “出什么事了？”姜月舒压低声音，想要找出现场的知情者出来。

    程朔几人下意识看了郝志一眼，郝志正一直盯着屋子看，下一秒就对上了姜月舒疑惑询问的眼神，连忙开口。

    “我也不太清楚。我来找程哥，恰好碰上方同志和、和文昊，他们两人似乎起了争执，方同志挣扎着要跑，文昊一直捏着人不让跑，然后我打了文昊几下，方同志就突然哭着跑了······”

    他当时怕人受刺激出啥事了，连忙把文昊丢在原地就追了回来，再然后就是现在了。

    方若瑶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他们虽然担忧但也没敢进去打扰人。

    姜月舒蹙了蹙眉，二话不说立马去了方若瑶所在的屋子。

    刚一进去时，她就看到方若瑶正伏趴在床上，背对着她，让人看不清神色。

    想到刚才方若瑶的经历，姜月舒不由放缓了声音，“瑶瑶，我回来了，你不看看我吗？”

    床上的少女依旧伏趴着没有动静，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一般。

    姜月舒靠近床榻，轻轻喊她，“瑶瑶？”

    少女依旧没有反应，甚至连身子都一动不动。

    脚下步子微顿，姜月舒眼里闪过一抹疑惑，伸出手掌轻轻碰上她的肩膀，仍是一片寂静。

    “瑶瑶？”

    姜月舒一边喊人一边伸着脑袋往前面凑。

    等她看到那半露着酣睡的脸颊，听着耳边清浅的呼吸声，不由轻笑出声。

    众人在外面为她担忧害怕，怕她悲伤脆弱，她倒好，没心没肺地在这睡觉？

    想到这，姜月舒直接粗鲁地将人喊醒。

    “快起来吃早饭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方若瑶闭着眼睛就爬了起来，嘴里还不停地应着，“来了来了。”

    等她睁开眼时，便和姜月舒笑意盈盈又满怀关切的眼睛对上了。

    她有些懵地发问，“不是说去吃饭吗？”

    怎么还不起来？

    姜月舒指了指天色，“你看看现在什么时候？”

    方若瑶四处瞧了瞧，又抬起手笔看了时间，才意识到现在已是傍晚，姜月舒分明是在诓自己。

    “你又骗我！”方若瑶委屈地撇了撇嘴。

    姜月舒看着她有些发红的眼眶和带着几道浅浅泪痕的脸颊，顺从地给她道歉。

    “瑶瑶，对不起，我不该骗你！你今天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们都很担心你。”

    听到好友的关心，原本止住的情绪再度涌来，方若瑶眨巴着泪眼，眼眶红红地抱住了姜月舒小声啜泣。

    姜月舒也不催促，缓缓抚着她后背一下又一下，似乎是在安抚。

    哭了好一会儿，将心里头那股子害怕委屈恐惧的复杂情绪发泄出来后，方若瑶才退出姜月舒温暖的怀抱，抹了抹泪水，和姜月舒说起了今天发生的事。

    她今天被安排去打猪草，交完任务后正走在路上，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就猛然冲到了她的面前。

    这人正是几日不见的文昊。

    彼时文昊脸色发白隐含焦虑，手里死死捏着一张信纸，双手抓着方若瑶的胳膊，一开口就是疯狂道歉认错。

    “瑶瑶！瑶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原谅我吧！我保证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你的，我会一直喜欢你的，你能不能和你爸妈说说，放过我爸吧，我可以立马和你结婚！求求你了！瑶瑶！”

    方若瑶板着脸看他，表情从一开始的厌恶转变为了疑惑，最后又转变成了烦躁。

    “松开！你先松开我！”

    方若瑶皱着眉头使劲挣扎，试图从文昊强有力的钳制中松开。

    文昊却好像聋子一般没有动作，双眼瞪大，嘴里仍重复着先前的话。

    “瑶瑶，求你原谅我吧，帮帮我！”

    眼看挣脱不出，方若瑶只能暂时放弃，带着火气开口。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爸怎么了？”

    听到她提起文父，文昊眼里的癫狂才稍微收敛了些，眼底怨恨和心虚一闪而过。

    “都是误会！是误会！厂里有人求到我爸那帮忙，我爸还没开口拒绝，方叔叔就出现了，他误会我爸收受贿赂，已经准备要撤掉我爸的职位了。瑶瑶，肯定是方叔叔对我有气，才误会了我爸啊！你一定要和方叔叔求求情，我爸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说着说着，文昊又激动起来。

    方若瑶并没有相信他的话，反而有些怀疑地打量他的神情。

    以她对方父的了解，方父是绝不可能因为个人恩怨而滥用职权的，这事十有八九是文昊瞎说的。

    她爸如果真得要撤了文父的职，那他必然是真的收受贿赂了，哪是文昊口中的什么误会。

    想到这，她朝着文昊象征性地安抚开口，“好，你先松开我，我回去就写信问问我爸！你先松开！”

    一听到方若瑶松口，文昊面色顿时松快了些，仍怔怔地盯着人，但手上的力道明显没那么大了。

    方若瑶立马挣脱开，准备绕开人快点回院子里去，文昊却反手又抓紧了她的衣袖。

    “我和你一起回去写信。”

    这话就是说他要亲眼看着方若瑶写信，说白了，还是不相信方若瑶。

    方若瑶一听这人还想跟着，怒火就噌噌噌上来。

    “我说了我回去再写，你这是不信我吗？”

    忍了又忍，她实在忍不住又道。

    “是不是误会我爸会查清楚的，不是你三言两语说的，他根本就不是那种随意撤人职的人！”

    一句简单的辩解在某一时刻却像捅了马蜂窝一般，原本神色已经轻快不少的文昊瞬间又激动起来，他扭曲着一张脸激烈地反驳道。

    “你撒谎！你说的不对！我爸怎么可能会收受贿赂，他不是那样的人！你到底帮不帮我？”

    方若瑶讽刺地看着他，没有说话，意思不言而喻。

    文昊瞬间更疯了，整个人都快压到方若瑶身上了，双手抓着她肩膀剧烈地晃动着。

    “你帮帮我啊！你怎么能如此狠心呢？”

    “你为什么能这么狠心！方若瑶，你就和你爸妈一样，假仁假义的！”

    “我爸妈对你多好啊，你个白眼狼，你是白眼狼！”

    “为什么不帮我！为什么！为什么！”

    “我可以和你结婚的，你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要逼我？”

    文昊的话语无伦次，颠三倒四的，且一句又一句的咆哮声越来越大，让人听不出在说什么。

    方若瑶脸上的愤怒慢慢消散，随之而来的是丝丝缕缕的恐惧。

    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除了曾经的一张脸未曾变过，如今他那涨红的面庞、瞪得极大的眼睛、疯狂至极的眼神，甚至双肩处传来的越来越重的力道都让她觉得极为陌生。

    文昊这个人仿佛顷刻间完全丧失了理智一般，脸上带着要吃人的表情，不管不顾，肆意妄为，丝毫不在意之后可能面临的后果，方若瑶的内心随着文昊的这些举动越来越恐慌。

    她挣脱不开，她打不过人，她逃不出去，方若瑶心中这样想着，心里慢慢涌上了一层绝望，心中无比期待着快点有人来救她。

    在文昊的手掌距离方若瑶的脖子越来越近时——

    “砰”地一声，文昊的手松开了，身子朝着侧边歪去。

    是正巧过来的郝志发现了两人，在背后踹了文昊一脚。

    再之后，方若瑶甚至顾不得两人间发生了什么，粗喘着气飞一般地朝着院子而去。

    方若瑶一脸后怕地回忆完这一切，却又在看到姜月舒时心中又安定下来。

    姜月舒摸了摸方若瑶的头，轻声安慰她，“没事了，你已经跑出来了。你放心，文昊既然敢这么对你，我绝对会为你出口气的。”

    屋子里的隔音并不是很好，所以众人也将事情的始末听了个清楚，一时间都对文昊这个罪魁祸首起了“杀心”。

    姜月舒打了盆水过来，给方若瑶擦了擦脸颊，便准备出去好好了解了解情况。

    方若瑶此时已经恢复过来，有了几位好友的打气陪伴，她之前的那种害怕早就消失了，现在只恨不得将文昊暴揍一顿。

    所以，一行几人气势汹汹地出了门。

    无论如今文昊是什么情况，他们指定是要在大队长那告他一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