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咋样了?”
许樱桃笑道:“两日后送到。”
郑村长欣慰不已,尽管麦种还未撒进土地,他已然在期待明年的大丰收。
许樱桃:“阿爷,我下午得空,过来教你们做尿素肥,正好过几个月给麦子追肥,先说好,此肥发酵过程中有些难闻,咱们最好选择离家远些的地方挖坑。”
郑村长乐呵呵点头:“我家屋后头的竹林里有片空地,位置很合适,要多大的坑,你先同我说说,我让你叔他们现在就去挖。”
许樱桃想了想道:“您家有十亩旱地要种麦,一亩地差不多要浇三四十斤,就按这个比例来挖就成。”
郑村长心里有了数,赶紧去让两个儿子做准备。
许樱桃睡醒午觉来郑家时,郑家几爷子已经将坑挖好并夯实。
“很不错,接下来只需将家中禽畜粪便、人尿、秸秆、草木灰、甚至是山上的烂泥树叶,通通扔进坑中,再挑几挑水,十天半月翻动一回,过上三五个月,这肥就成了。”
郑家人纷纷点头,承诺定会照办。
除了挖坑夯土,尿素肥的制作方法实在没啥难度,郑村长便派两个儿子家家户户上门教学,不过半天,全村就都学了个七七八八。
冯兴是在第二日下午登的门。
“小师父,大家都已经能熟练做出各类豆制品,啥时候往你这边送?”
豆制品一词,还是他跟许樱桃学的。
冯兴边说边取下背篓,将几大碗豆制品一一拿给许樱桃验看。
许樱桃很满意:“那就让大伙儿明日正式开工,先每样各来二十斤,做好后直接往我家这边送,对了冯兴叔,你打算咋定价?”
两人一个喊对方师父,一个喊对方叔,各论各的,完全不冲突。
冯兴琢磨片刻,报出了每样的价格。
许樱桃颔首:“好,冯兴叔你记好账,我每月月底给你结款。”
冯兴欣然应下。
冯兴前脚刚走,熊冬妮后脚便进了院子。
这姑娘实诚,自打前日起,除了过来送薜荔果,还顺带帮着扫地洗衣干杂活,真是拦都拦不住,拦急眼了,她干脆直接放出杀手锏——哭。
哭自己笨手笨脚遭人嫌,还哭自己报答不了恩人的恩情。
许樱桃最怕别人的眼泪,当即默许了她上门献爱心的行为,心里却默默盘算着,大不了从其他地方多补贴她一些。
今日熊冬妮一来,照常就是闷头干活,刚要拿起扫帚扫地,却被许樱桃叫住。
“冬妮姐,你阿爹会编竹器吗?”
熊冬妮笑着点头:“咋了小东家?你想要筲箕还是箩筐?要几个?我回去就让我爹给你编,就是我爹手艺一般,你莫要嫌弃。”
许樱桃莞尔:“不需要多好的手艺,就让你阿爹把篾青篾黄打薄,篾条间的缝隙编紧实,编成比巴掌大一些的小筐就成,不需要多好看多精致,样式越简单越好,编好了我全部收购,一文钱五个。”
到时候正好用来装炸豆腐和辣条。
怕熊冬妮理解不了自己的意思,许樱桃去院外扯了一把茅草叶,手指翻飞间,眨眼就编出了一个草叶小筐。
“就按这个来。”许樱桃将小筐递给熊冬妮。
熊冬妮都傻了。
这小筐子实在太简单,怕是她女儿小豆子都能编。
熊冬妮忙摆手:“小东家,不要钱,这小筐子我爹闭着眼都能编,这钱我们收着都没底气。”
“若是不收钱,我可就找别人家编了。”许樱桃连吓带哄,“你们要是愿意接这活儿,日后每天至少要编二百个,一个月下来也不少赚呢。”
足不出户,编些小竹筐,每天最少能赚四十文,熊冬妮如何能不动心。
可她已经承了许樱桃太多的恩情,再收她钱,实在说不过去。
见她犹豫不决,许樱桃哪能不知她的心思,劝道:“别为了面子一时逞能,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为小豆子和你阿爹想想,尤其是你爹,有活干,有钱赚,日子自然也就有了奔头,便也不会觉得自己是累赘。”
这话可谓是直戳心窝子,熊冬妮瞬间红了眼圈。
她双手接过小草筐,哽咽道:“成,我这就拿回去让我爹看看,院子放着稍后我来扫,小东家你们别动!”
为防自己的活儿被抢,熊冬妮干脆将扫帚也给带走了。
许樱桃简直哭笑不得。
熊老五正带着外孙女在家选麦种,见闺女拎个大扫帚着急忙慌跑回来,还当她在外受了欺负,赶忙拄着拐用单腿站了起来。
“爹,天大的好事!”熊冬妮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片刻后,熊老五用皴裂的手掌不停抹着眼泪,感叹道:“冬妮啊,咱爷仨这辈子都要牢记小东家的恩情。”
熊冬妮重重点头:“我稍后就带小豆子过去给小东家磕头!”
王虎的车队是在翌日下午抵达的南溪村。
当时许樱桃一家刚午睡醒来,就听甜妹郑燕叩响了院门。
“樱桃姐,有运石灰石膏的车队来了村子,阿爷请你过去清点。”
“来啦。”
许樱桃赶紧从床上爬起,又用冷水洗了把脸,这才拿上银子跟着郑燕一起去了村中。
郑村长家院子大,一百多袋石灰石膏,自然先暂时堆放在了他家院里。
许樱桃给王虎结了尾款,并邀请他明日去摊子上吃凉皮,王虎自然喜滋滋应下。
村民见她轻轻松松就能掏出几十两,对她能带着全村赚钱的承诺更是深信不疑。
送走车队,许樱桃见大部分村民都在看热闹,当即决定教他们石灰和石膏的用法。
石灰就直接往地里撒,能起到杀菌消毒灭虫,以及改善土壤酸碱度的作用,并且还能为作物提供钙质。
至于石膏,则和人尿与水按比例混合后密封,等过几日发酵结束,再混入新的石膏粉,晒干水分,便成了硫酸铵石膏混合肥,可作为小麦的基肥使用。
直到这时,终于有人忍不住,大声质疑道:“村长,这肥田的法子,不是您自个儿学来的吗?怎么现在倒成了谢二家那大媳妇在教了?她一个小女娃子能懂肥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