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姜氏听说宁王的孙子想要求娶许樱桃时,顿觉一阵天旋地转。
若非小花与姜大丫及时搀扶,恐怕早已瘫倒在地。
“不可能,樱桃绝不可能答应改嫁!”姜氏斩钉截铁道。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大儿媳有多排斥嫁人。
媒婆舌灿莲花:“姜夫人,若是寻常门户,乡君自然看不上眼,但那可是宁王的孙子,是天潢贵胄,是真正的人中之龙,试问天下哪个女子能拒绝这样的荣耀?”
然而,任凭媒婆如何巧言令色,全家无一人相信,许樱桃会因着对方身份高贵就同意改嫁。
如今她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根本无需攀龙附凤。
媒婆继续道:“姜夫人,咱们许乡君本就不是池中之物,您不能因着一己之私,就将她束缚在这乡间。
乡君说了,念在您们婆媳一场的情分上,只要您愿意出具和离书,村里的那些作坊,就全部归您了。”
姜氏努力平复情绪,沉声道:“好,既然如此,你将乡君的信物与信件拿来,单凭一句口信,我岂能将你的一面之词当真!”
媒婆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这……我们出门匆忙,并未带上乡君的信物。但姜夫人请放心,我们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在乡君和宁王孙的婚事上弄虚作假。”
姜氏面色铁青,不为所动:“没有乡君的信物和亲笔书信,一切免谈。”
媒婆没想到一个乡野村妇竟然如此难糊弄,只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旁边的侍卫吩咐道:“有劳这位小哥,再辛苦跑一趟州城,将乡君的书信与信物取来。”
同时,她心中默默盘算着时间,这一来一回,少说又要折腾六日。
若此事能顺利办妥,自然皆大欢喜,若是有何差池,知州大人那里,她定难逃责罚。
媒婆心中虽有怨气,却不敢发作,只能赔着笑脸看向姜氏:“姜夫人,这几日,我们恐怕要在府上多有打扰了。”
姜氏本欲出口拒绝,让他们哪凉快哪待着去,别在她家碍眼。可话到嘴边,却被谢柏抢先一步。
“无妨,家中厢房尚有空余,村中其他人家也可借住,诸位随意便是。”谢柏客气说道。
随后,他又转身朝姜氏躬身行礼:“娘,我要去上课了,劳您好好招待诸位官爷和媒人。”
姜氏虽不明儿子的用意,但也不会轻易拆他的台,只好点头应允。
谢梨却丝毫不给这些人面子,打开鸡笼就准备放许有钱出来挠人。
谢柏眼疾手快,一把将鸡笼门合上,低声警告道:“他们都带着刀,万一有钱有个闪失,看大嫂回来怎么收拾你。”
谢梨红了眼眶:“大嫂不要我们了。”
谢柏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笨,娘都看出来了,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呢?在家乖乖等着。”
媒婆忙夸赞道:“小公子当真是一表人才,看模样也到了婚配的年纪吧?若是有心仪的小姐,不妨告诉老身,老身去帮你牵线搭桥。”
谢柏却未理睬她,转身径直朝院门走去。
门口把守着官兵,原则上在没拿到和离书前,不能放任何人离开。
但先前听了谢柏愿意招待他们的话,又见他只是个文弱少年书生,官兵们也就没有太当回事,放他出了门。
谢柏并未直接去严家,而是先就近去了郑家。
当郑家人得知许樱桃被扣留在了州城,惊得差点原地蹦起来。
相比之下,谢柏却显得异常冷静:“阿爷,劳您去镇上的济世堂一趟,从罗掌柜那里买些蒙汗药回来,若他问起用途,就说村里野猪成灾,看在大嫂的面子上,他肯定会卖给您。”
“阿奶,对方来的人不少,劳您帮着我娘和姨母操持一番,先取得对方信任,待六日后,等那取信物的人一回来,就将蒙汗药放进饭食中,喂他们吃下,拖延时间。”
“阿文叔,劳您稍后驾着骡车,在北溪村村口等我汇合。”
郑家人听得心惊肉跳,忙问他是不是有了章程。
谢柏点头:“我会想办法去救大嫂,这几日就麻烦各位长辈了。”
说完,他朝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
郑村长连忙将他扶起来:“你这孩子,这么客气干什么,既然你有办法,那就快去快回,我们绝对不会拖你的后腿!”
谢柏道了声谢后,转身跑出了郑家。
他几乎跑出了此生最快的速度。
一到严家,谢柏想也不想就朝着严衡跪下磕头。
“师父!求您救救我大嫂!”
片刻后,严衡沉声问他:“你就这般确信,樱桃是为人所迫?”
谢柏重重点头:“大嫂绝不会弃我们不顾,她所有的心血都在村中,我信她!”
严衡颔首,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那你又为何如此确信,为师能救樱桃?”
谢柏斟酌片刻,实话实说道:“大嫂曾私下里告诉我,师父的才学和气度绝非一般人所能及,绝不是普通人。而且,现在我能想到的只有您了。”
许樱桃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谢柏卖了个一干二净。
严衡忍不住笑了起来。
薛清秋急的直上火:“别笑了,赶紧救你学生啊,万一来不及可怎么办?”
严衡这才收敛了笑容,走进书房,不一会儿就拿出一封信交给了谢柏,并叮嘱道:“把这封信送到南邵府知府崔允平手中,他看了信,自会出手相助。”
谢柏再次向师父师娘叩谢,然后急匆匆冲向了村口。
薛清秋满眼担忧,又忍不住啐道:“宁王那缩头乌龟,果真生了一群龟儿龟孙,连我们樱桃的主意都敢打,我看他是活腻了!”
骂完她才猛然想起,自己的女儿此番也跟着去了州城,顿时急得一把拽住严衡的胳膊:“夫君,崔知府当真可靠?”
严衡点了点头。
薛清秋还是不放心,宁王盘踞南邵府多年,不可能不去拉拢地方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