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出阴山数百里,绥边、临河、开山三座大城互成犄角之势,依靠着阴山方向源源不断的兵马粮草的后勤支援,近一年以来,即便是匈奴几次来犯,却无一例外的都是气势汹汹的来,狼狈不堪的走。
论起草原驰骋,没有骏马良驹的加成,大秦将士或许自叹不如。
可若是论起城池攻防,中原称得上是他匈奴人的祖宗。
更何况近一年以来不断地加筑城防,此时的这三座城池,可要比昔日更加坚不可摧。
如今的秦军主营就安置在绥边城内,毕竟是曾经匈奴人的领地,此举虽说冒险了些,但有蒙恬在的地方,秦军将士总是能士气高昂的与敌作战,不仅如此,更是能对来犯敌军起到至关重要的震慑效果。
毕竟十数年边境拼杀积累起来的赫赫威名,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秦军大营内,听了制夷关那边呈来的战报,饶是蒙恬思考了许久还是猜不透这位匈奴大单于到底意欲何为。
“根据项将军的战报来看,这十万人皆是具甲轻骑,这般模样可不像是来攻关的,倒像是......”蒙恬沉吟片刻也没想到一个贴切的说辞,旋即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倒像是来送死的。”
不光是蒙恬想不通,麾下一众将领也是满腹狐疑。
“制夷关有十多万项军驻守,再加上雄关天堑,可谓是攻守皆备,这十万人干嘛来了?难不成是遛弯来了?真要是打起来,这十万匈奴士兵除了逃跑,还能干嘛?”
“事出反常必有妖,冒顿不会这般愚蠢,白白送上这十万颗脑袋给项羽攒军功,这其中定然有诈,”说着,蒙恬看向帐内将领,开口问道:“边辅斥候都撒出去了吗?”
“都撒出去了,根据目前的探报来看,方圆数百里境内,除了这十万轻骑之外,再无敌军踪迹,不仅如此,就连......就连匈奴的辎重兵都不曾见到。”
听了这话,蒙恬不禁眉头一皱,心中疑惑更甚,“这么说来,这十万人是一支孤军呐,真要是交手在一起,他们的后勤粮草必然是大问题,如果.......”
蒙恬一边说着,手指一边在地图上缓缓移动,“如果能出一支奇兵迂回包抄,只要拖住他们,届时配合着项军大部,这一支十万轻骑便是插翅难逃了。”
不过也有将领面露犹疑,“长途奔袭,目标太大,这些匈奴兵的马快,只怕是咱们还没等到达指定地点,这些家伙就撤的无影无踪了。”
听了手下的担忧,蒙恬亦是苦笑一声,“是啊,恐怕这也是这些匈奴骑兵有恃无恐的原因,如果真的有办法能让他们蒙蔽双眼,静等被围的话,那就好了。”
这自然是戏谑之言,众将听后皆是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毕竟匈奴大军又不傻,面对着数倍于己之敌,不跑难道还等着大秦管饭不成?
要真是这样的话,刀枪剑戟,绝对管够!
就在帐内众人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营外探马来报。
“启禀大将军,开山城百里之外发现匈奴骑军,已在须弥城落脚。”
“须弥城?”蒙恬闻言急忙低头循着地图找去,同时开口问道:“有多少人马?举的是哪一部王旗?”
“人马不过五千,举的是匈奴飞鹰旗。”
“飞鹰旗!?”诸将皆是大吃一惊,纷纷看向蒙恬,“大将军,是......是匈奴王庭。”
也就在这时,蒙恬在地图上终于找到了须弥城的位置。
根据以往探报,那是一座位于匈奴腹地的小城,距离开山城不过仅有百里之遥。
“这冒顿,竟然把王庭送到了咱们嘴边,当真是不知死啊,”当下便有将领言语激昂的请战道:“将军,给末将两营队伍,若是冒顿真的在须弥城,明日日落之前,我定可以取下他的狗头献于将军。”
“蒙将军,这冒顿真是昏了脑袋,如此战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末将请战!”
“末将也愿往,若是不能全歼这股敌军,甘领军法!”
在场诸将一时间群情激奋,这种境地下,蒙恬却依旧清醒的很。
尤其是看着请战的诸多将领,一时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嚷什么?看见了军功比看见家里的娘们还亲,”蒙恬白了众将一眼,随后指着地图缓缓说道:“这十万人的意图还没搞明白,冒顿现在又自己送上门来,这到处都是阴谋的味道,你们就一点看不出来?”
“没有我的将令,任何人都不能轻举妄动,违令者军法从事,”说罢,蒙恬对着帐外传令兵吩咐道:“去一趟制夷关,邀项将军来共商北境边防之事,要快。”
“是!”
随着传令兵领命离去,蒙恬还不忘环视着营内将领,接着训斥道:“遇事毛毛躁躁的,这北境边防日后怎么交到你们手里?”
在场众人皆是噤若寒蝉状,不敢多言。
蒙恬冷着脸看向一旁的边军副帅,开口吩咐道:“王离,去传我的军令,前军集合,随时待命。”
“其余将领,守好三城,等着与项将军商讨之后再做定夺。”
“都下去吧!”
一众将领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缓缓退出大帐,整座帅帐,不多时便就只剩下了蒙恬一人。
双手交叉死死的盯着眼前地图,过了良久,蒙恬才长吐了口气。
旁人看不懂的局势,却难不倒这位大秦大将军,自他听到匈奴王庭出现在了须弥城的那一刻,冒顿心底的盘算他便是猜到了一二。
只是有些拿不准罢了。
不过若真是如他所料,那么北境局势说不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想到这里,沉思了许久的蒙恬竟然露出了一丝笑意。
看来我的这颗脑袋,可值不少钱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