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州事了,扶苏也不再多做停歇,马不停蹄的率着一众皇城司亲卫离开了南境。
“陛下,是回咸阳吗?”
听了秦知守的询问,扶苏摇了摇头,沉声道:“去北境。”
“北境?”秦知守一愣,开口道:“是去西线的蒙将军那里?还是东线的项将军那里?”
思索了片刻,扶苏缓缓说道:“去蒙大哥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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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扶苏一行人赶往北境之际,东线项羽的中军大营里,正在吵得不可开交。
“项将军,兴北城外百里之处有敌军踪迹,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该这般安静才是,如今蒙大将军的大部兵马都在河套地区的拒夷城,咱们对数百里之外的望夷城有拱卫之责,若这部分匈奴骑兵真对望夷城起了心思,一旦他们交战,咱们再整顿兵马可就来不及了。”
说话的是昔日岭南军团的旧将,如今是项羽东线大军的中军副将,虽说官职相较于以前并没有太大的升迁,但作为昔日的叛臣附逆,能有这般恩待已经是殊为不易了。
“项将军都没有发号施令,你个副将着什么急?”
说话的自然是项羽的铁杆,如今的前军主将龙且,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一旁的钟离眜,“这是你的副将,如此不懂规矩,你的中军主将就是这样当的吗?”
钟离眜瞥了那人一眼,示意其噤声,随后又看向帅案前的项羽,开口道:“项将军见谅,这人虽说不懂规矩,但终究是言之有理,依末将之见,是不是先把中军集合起来,若真是有变,也好及时应对。”
如今项羽麾下的三军之中,前,中,后三位主将皆是昔日项羽旧部,分别是龙且、钟离眜以及季布,至于副将,则几乎全是昔日岭南军团旧部,如此安排,不得不说,扶苏对于项羽,多少是有一点防备之心的。
不过项羽自然是不在意的,此时的他听了钟离眜的话之后,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全军按兵不动,敢有违抗军令者,立斩不赦。”
“项将军......”
几位副将还想继续进言,一抬头却刚好迎上了项羽那锐利的眼神,下一刻也只能乖乖的闭了嘴。
“都退下吧!”
随着屏退了众人,项羽这才缓缓起身走到了北境舆图前,思索着北境局势。
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次日,又有探马来报......
“启禀将军,望夷城外出现匈奴左贤王部军旗。”
这话一出,不知项羽与那赵兴有约的钟离眜当即坐不住了。
“将军,望夷城如今只有王离的两万亲信,再加上两万守城之军,若真是匈奴大举攻城,蒙恬救援不及,望夷城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项羽却是未曾接话。
这一下钟离眜可有些急了,“无论如何,咱们也该有些动作才是,即便是中军主力不动,前军先锋营和冲阵营等部也该先集合起来,要不然真要是打起来,咱们一时片刻只怕也是难以驰援啊。”
项羽听后这才抬起头来,“知道为什么让你当这个中军主将吗?”
“额......”这没来由的一问顿时让钟离眜愣在了当场,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那是因为将军信任,才把中军重担交给末将。”
“依你之言,龙且、季布,我就不信任了?”
“这......”钟离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因为你足够稳重,分得清缓急,拎得清主次,中军是我军主力,不仅有我项军精锐,更有昔日岭南军团的数万大军精锐,关系错综复杂,我麾下诸将之中,也唯有你能平衡两方,不至于生出乱子,可是,身为一军主将,像现在这样浮躁,可不行。”
听了这话,钟离昧顿时一阵汗颜,旋即上前轻声道:“若是将军有其他谋划,还请告知末将,也好让末将早做打算。”
这话说的已是极为明显,哪料项羽听后却是摇了摇头。
“还是那句话,全军按兵不动,静等前线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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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等到王离与匈奴大军交战的消息传来,项羽才终于做出了大帐。
只不过,却并不是集合兵马。
兴北城城头上,项羽目光眺望着远处,那里,是望夷城的方向。
“消息确定了吗?”
“确定了,匈奴左贤王部加上数万肃慎步卒,王离面对的,是数倍于己之敌。”
项羽身后,龙且拱手回道,说罢,却是一脸担忧。
“将军,真的不去救吗?”
项羽头也不回的答道:“我说过的话,何时不算数过?”
“可是......”龙且欲言又止。
任谁都知道,此时坐山观虎斗,若真是放任王离大军被灭,项羽也必然会被扶苏问罪,说不定就会治他个挟兵自重、以权报私的罪名。
不,不是说不定,而是一定会。
这可不是他们能吃得消的。
更何况,项羽眼下好像并没有反秦自立的意图,那如今此举可就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难不成真是为了昔日王翦阵杀项燕之仇,所以才迁罪于那个王翦之孙吗?
可这般行事作风,亦不像是昔日那个西楚霸王的风格啊。
这般想着,龙且咬了咬牙,拱手躬身道:“将军,坐以待毙可不像是您素日里教诲的那般,该何去何从,您心里得有个打算才是啊。”
许久之后,项羽才缓缓笑道:“我虽答应了赵兴不救援王离,可却未曾说过我东线大军要按兵不动啊。”
“如今既然他们都露出了底牌,那咱们也该动一动了。”
说着,项羽转头,目光看向了更远处。
那里,一杆飞鹰旗正矗立在匈奴王庭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