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衿的话张狂又傲慢，倒是符合现在他在樊净菘心里重塑的形象。

    樊净菘没有多言，上次段衿没有杀了他已经是上天保佑。

    因为上一次段璟随意进出实验室的行为，段衿之后立马将大门换新了。现在实验室的大门紧闭，除了段衿的指纹外没有其他人能打开。

    此刻樊净菘再没有多余的力气来抵抗段衿的攻击，他闭上双眼，思考着还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让自己离开这个鬼地方。

    原本他的想法是，找到能够净化丧尸病毒的药剂，然后批量生产，让这个世界受苦的人类好起来。

    但是他好像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樊净菘也不是那么无所不能。

    段衿的手术刀直直捅进樊净菘的身体，小腹传来的强烈痛意让他重重喘息。樊净菘的意识模糊，眼前好像蒙着一层薄雾，令他看不真切。

    眼前神情自若的段衿，好像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模一样的气质与五官，却更加成熟神秘，跟上次樊净菘梦到的一样。

    他摘下遮住半张脸的斗篷，对自己开口：“快点回来吧，回到我的身体里……”

    后面的话樊净菘来不及回想，因为他的意识全被现实中传来的熟悉嗓音吸引过去。

    是温嗣音，但是他怎么能打开段衿实验室的大门？

    温嗣音刚打开门，便冷声呵斥着段衿的行为：“段衿！你这是在做什么？南城基地欢迎并公正地对待每一位居民，你现在是在违背南城基地的准则吗？”

    这是樊净菘第一次见到温嗣音这样严肃的样子，当然，段衿也是。

    他突然有些紧张，下意识把手里沾血的手术刀扔得老远，想要毁尸灭迹。

    但是白皙脸上的血迹却怎么也遮挡不住，段衿想要辩解，因为温嗣音的眼神太过冷漠。

    段衿不怕南城基地的什么准则，这是他烦于段渠江的请求而制订的，现在由他自己来打破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温嗣音厌恶的目光却是实打实的，段衿干了那么多泯灭人性的事情，这是第一次尝到后悔。

    “温嗣音，我……”

    “闭嘴，证据摆在眼前你还想说什么？等我送完樊净菘去医务室，再处理你关禁闭的事情。”

    关禁闭，是温嗣音上任后提出的第一个惩罚措施。也不知是凑巧，还是刚好就为了段衿而提出的。至少，禁闭室迎来的第一个人就是段衿。

    樊净菘的伤势太重，送到医务室的时候，人还昏迷不醒。

    等他醒过来已经是后半夜，得知段衿真的进了禁闭室时，樊净菘表情是有些奇怪的。

    在知道段衿是帮温嗣音把自己扛来医务室后，才进禁闭室的时候，樊净菘更是觉得奇幻。

    “他……表情怎么样？”

    温嗣音削苹果皮的手顿住，他抬起头奇怪地看向樊净菘：“段衿那个高冷冰山脸，还能有什么表情？”

    说完他又继续削苹果皮，但无奈温嗣音没有做过这类事情，苹果被他削得坑坑洼洼。

    樊净菘提着一颗心看着温嗣音手里的刀，仿佛下一秒就会戳进温嗣音的皮肉之中。

    樊净菘赶紧抢过温嗣音手里的小刀和苹果，轻声开口：“我来吧。”

    “你还是个病患，这样不好吧？”

    “没事，末世前我就喜欢削苹果。现在苹果这么稀有，我更想削了。”

    奇奇怪怪。

    温嗣音不理解樊净菘的爱好，但是他选择尊重。不得不说，樊净菘削苹果皮有一手。没一会就干干净净，还贴心地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

    “你吃吧。”

    “？你不吃吗？”

    “我不爱吃苹果。”

    听到樊净菘这一句话，温嗣音更加疑惑。喜欢削苹果皮，又不喜欢吃苹果。那之前那些呢？都扔了吗？

    真浪费。

    即使在内心谴责樊净菘这种行为，但温嗣音还是安静地把苹果吃的一干二净。

    樊净菘满意地看着他鼓起的脸颊，眼里藏着不易窥见的宠溺。要是能一直这样和温嗣音待在一起，该多好。

    “检测到恶意值上涨——10点……12点。”

    “嗯？”又是久违的提示音，温嗣音抬眼看向樊净菘，却只看到他看向窗外的后脑勺。

    看样子只有段衿，但怎么会有两次提示？

    “喂，‘挤牙膏’。你有没有上帝视角？这个恶意值是不是来自两个人？”

    第n次拒绝这个绰号的系统提示音选择保持沉默，他不想跟温嗣音说话。遇到温嗣音后他就一直默默潜水观察世界走向，结果越看越不对劲。

    先不说这个世界重要主角的数据涨幅一致，温嗣音这时有时无的情商也是令他佩服。这恶意值一点都不纯粹，他居然没有分辨出来。

    没有得到回应，温嗣音已经习惯了。他又开始想念起071来，虽然他不爱说话，但还是会偶尔回答自己。

    “我先走了，还有事情要处理。你现在已经是南城基地的居民，段衿也在禁闭室里，不会有人再伤害你。”

    温嗣音擦擦手里的水，起身走到门边。在即将打开门的一霎那，一直沉默的樊净菘突然叫住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们也没有见过几次面。”

    樊净菘的眼神很认真，温嗣音看着他，很久才轻笑一声：“不告诉你。”

    因为仅仅一面之缘的樊星，因为樊净菘的正直无私，因为……他和那个以前陪伴自己的男人渐渐重合的身影。

    但不论哪一个原因，都是温嗣音说不出口的。

    ——

    “哟，这不是段衿博士吗？怎么好好的，进了这种地方。”凌柒吹着口哨，揶揄地看向倚靠在墙边的段衿。

    禁闭室其实没有多不好，除了没有一扇可以通风的窗户和紧闭的门之外。段衿脸上的血迹已经擦拭干净，此时又恢复到往常清冷自持的模样。

    他不搭腔，任由凌柒自顾自说着。

    直到凌柒突然提起温嗣音。

    “以你的能力，不管温嗣音做什么，你应该都进不来。”

    “心甘情愿。”

    “啊~这样啊……段衿博士这么厉害，你知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南城基地沦陷，我的摄像头和监听器不是摆设。”段衿轻描淡写地说出这番话，倒是令凌柒有些错愕。

    “真没意思，原本还想逗逗你，这你不阻止吗？”

    “为什么要？”段衿勾唇一笑，语气间尽是满意：“他开心。”

    “这么多条人命里，还有你的亲人，段衿。”凌柒连声叹气，像是在为其他人鸣不平，但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控制不住。

    “你在装些什么？我一直都是这种人，你不知道吗？”

    “疯子。”

    “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