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很快告一段落,基拉德最终被赶来的卡伊鲁带走了,基斯也因为急着要和最高法庭交接,留下一句“公主殿下请暂时不要离开王宫”便匆匆离开了会议厅。
米拉倒是没有在意他的话,自己本身也没有要去哪里的打算,只是看着面前的救命恩人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了。
“你……”她欲言又止,想要说声谢谢又感觉太单薄,但却又给不了羽田秀玄什么——他什么都有了。
羽田秀玄知道她的想法,失笑道:“要是感激的话就不用说了,都是因为我的怂恿你才会回到这个国家的,而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会帮你,就不可能半途而废。”
被他这么一说米拉更加烦闷了,她可不想因为欠着人情,始终低着羽田秀玄一头,便试探着问道:“我听说鲁邦三世他们想要偷的是女王之冠,要不……我把那个东西送给你当作谢礼?”
只要女王还在,女王之冠就不算丢失,再造一个就是了。
可羽田秀玄并不稀罕,他又不可能戴着王冠去上班,所以连忙道:“还是算了吧,我不是鲁邦那伙人,更何况这是属于维斯巴尼亚王室的财宝,更是你母亲的遗物……”
顿了顿,他轻笑着说道:“你不需要觉得我帮助了你就一定要回报我,因为真正意义上挽救了这个国家的人——是你。”
“是……我?”米拉的眼神里满是困惑,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羽田秀玄笑意更甚,看到迷茫的她就像看到了小兰一样,一瞬间差点想要摸摸她的脑袋了,还好忍住了。
他解释道:“我又不是主动来到这里帮你的,是你在那么多人里发现并说服了我来到维斯巴尼亚,这本身就需要能力和运气,我最多就是心软了一点,不小心答应了你……不过现在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米拉没有被他的玩笑话逗笑,而是陷入了沉思和心理斗争。
她不想欠下人情,但眼下恐怕真的无以为报了,就连自己之前那么明显的暗示,也被羽田秀玄无视,不管是不是故意的,以她的身为公主骄傲,都不太可能做第二次了。
该做些什么回报呢……
等米拉听到声音回过神来的时候,羽田秀玄已经走到了门边,正摆着手说道:“如果实在过意不去的话就好好治理国家吧,不要让我的努力白费就是最好的报答方式,怎么也要让大家比基拉德在的时候生活得要好吧……”
声音随着关上的门落下,会议厅顿时安静下来。
米拉看着刷着黑漆的厚重大门,仿佛将魂落在了外边,但却不知道该怎么找回来,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桌上的会议本随意摆放着——不管是基拉德秘书还是基斯的会议本都没有人在意,慌乱中,从来都十分严谨的基斯也变得丢三落四。
想到之前羽田秀玄似乎用秘书官的身份记录了一些东西,米拉好奇地拿起本子翻阅起来,按那家伙的性格应该不至于老老实实写会议纪要吧……
她很快翻到有着笔迹的最后一页,果然画风突变,上一页还字迹工整地记录着基拉德的名人名言,下一页就变成了一张用钢笔画出的人物像,而画的对象,是她……
……
“糟了,给小兰画的画像忘记撕下来了!”羽田秀玄一拍脑袋,都是那位米拉公主闹的,他害怕再不走就走不了了,一下子就忘记了这回事。
不过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他摇了摇头,没有过多在意,上面并没有什么重要的内容,估计难逃被艾米丽丢到垃圾桶的命运……
走出王宫直廊,羽田秀玄看到卡伊鲁正在宫门旁来回踱步,似乎感觉到了目标出现,他瞬间看了过来,虽然没有开口,但眼神中闪现的期待表明他有话要说。
羽田秀玄其实不太想搭理这个干巴巴的侍卫长,但他堵在王宫唯一的出口处,而且已经看到了自己,想要避开也来不及了。
他不情不愿地走到卡伊鲁面前,问道:“卡伊鲁队长,有事吗?”
这家伙二话不说先朝羽田秀玄敬了一个礼,接着手摸上脑袋挠了挠,刚毅的脸上竟然渐渐有些红了,“羽田先生,我这个侍卫长居然被自己人下药迷晕,差点就两次错过了大事,要不是有你在,我……”
听到是长篇大论的前奏,羽田秀玄赶紧打断了他,“卡伊鲁队长,我还有急事,如果你没什么要紧事我就先走了。”
米拉的感激他还会姑且听听,可一个粗糙的大男人的感激……还是算了吧。
谁知道卡伊鲁听到这话更高兴了,立刻道:“急事?那我送你过去吧,我们王室的车在这个国家通行无阻,正好适合急事出行。”
“……”
羽田秀玄一时语塞,这就是他不想和卡伊鲁聊天的理由,这家伙的情商无限接近于零,根本不会看人脸色,交流起来是真的累。
他正打算找个卡伊鲁无法反驳的理由强硬拒绝,却听到前面的街道忽然传来自己便宜师姐的声音:“师弟——这边!”
得救了,羽田秀玄暗自舒了一口气,便朝声音来源处看去。
只见王宫外的街道上,峰不二子戴着墨镜站在一辆黑色的川崎摩托旁,粉红色的连衣长裙被细风吹得微微摆动,见他看来,微微踮了下脚,接着大幅度招手示意,精致的脸上有些红扑扑的,看起来十分兴奋。
但凡是个男人,看到这样的场景,估计都无法狠下心来拒绝她的邀请。
卡伊鲁就算再傻也不会觉得自己的吸引力会比得上一位美女,不需要羽田秀玄说什么,他便带着尴尬主动说道:“既然羽田先生已经有约了,那我就不多打扰了……不过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可千万不要客气,维斯巴尼亚和我都欠你太多了。”
要不是羽田秀玄,两次失误的他失业都是小事,被怀疑是基拉德在王宫里的内应也不是不可能。
“哈哈,不用了,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这……好吧,我明天会来机场为你送行的。”
卡伊鲁还是很够意思的,对王室也足够忠诚,这也是羽田秀玄没有向米拉提议更换侍卫长的理由。
他再次拍上卡伊鲁的肩膀,表情稍微认真了些,“这个国家的未来就交给你保护了。”
卡伊鲁想也没想,郑重地点头回应:“我会的。”
说完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羽田秀玄已经毫不犹豫转身离开,想了想他还是决定闭嘴。
自己那么笨,还是不要插手公主的事情了……
等到羽田秀玄走到摩托旁,峰不二子立刻松了一口气,拍得丰满的胸部一颤一颤的,甚为壮观,“还好你当时没有杀了五右卫门,不然我的计划就都泡汤了。”
“计划?”
“当然了。”峰不二子摘下墨镜,露出一个计谋得逞的笑:“这次我救下了鲁邦的伙伴,他怎么也得付给我一大笔钱吧。
他要是不给,我就用你的名义来恐吓他们,经历了霍克和五右卫门的事情,他们已经知道你的恐怖,只要还想着继续偷东西,就不可能不害怕被你追杀……到时候他们每偷一些东西,我就拿这件事来挟他们一次,最少也可以奏效个几次吧。”
说着,她仿佛看到了漫天的钱雨在朝着自己招手,忍不住伸出手虚抓了几下,可是什么都没有抓到。
这不是拿鲁邦他们爆金币吗?羽田秀玄错愕片刻,但想想的确是自己的财迷师姐能够干出来的事情,便释然了。
哪怕惊讶只是转瞬即逝,却还是被峰不二子捕捉到了,她不满地嘟了嘟嘴,带着些撒娇说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有一大笔财产可以继承的吗?你师姐我可是很穷的,不努力赚钱万一哪天饿死了怎么办?”
羽田秀玄才不把她的鬼话当真呢,白眼道:“光是我从钱形那里知道的你偷来的东西,就足够普通人奢侈一辈子了,你可别说你打算靠偷东西发家致富。”
峰不二子讶异了一下,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位钱形警部明明好几次都能够抓到自己,却当作没有看到的原因。
她还以为这位大人物师弟早就已经忘了自己呢,想到一时间那么多年过去了,她眼神中有些失落,也有些迷茫,直到听到羽田秀玄的呼唤。
“走吧师姐,我们在这个国家逛逛。”不知何时,羽田秀玄已经坐到了摩托的驾驶位上,此时正拍着后座向她示意。
峰不二子愣了一下,随即下意识眉眼上扬,欢快地笑了起来。
自己的这位师弟小学时候就敢偷骑师兄的摩托车整个东京乱跑了,那时候两人经常一起“犯案”,她负责引开师兄,而羽田秀玄负责“偷车”。以至于到后面京极正武每次听到她有不懂的地方想要询问,都会先去确认一遍车库的门有没有锁上。
再后来,峰不二子不知从哪里学会了开锁,门便再也挡不住二人了。京极正武干脆放弃了挣扎,即便看到自己的车被两个小家伙“征用”也只是苦笑几声,让他们两人小心点,不要被交通警察抓住了。
见自己的师姐越笑越傻,羽田秀玄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什么东西这么好笑?”
“没什么。”峰不二子笑了笑,优雅地坐到后座揽住了他的腰,又向小时候一样将脸颊贴到了他的衣服上,闻到一阵好闻的木头香,“只是想起了以前的日子……”
“哦。”羽田秀玄点点头,随即点火、踩档、给油,行云流水地启动摩托。随着速度加快,越来越激烈的风朝着二人涌来,不过有他在前面挡着,峰不二子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维斯巴尼亚在萨克拉女王的管理下正不断朝着宜居的旅游国家发展,首都的环境甚是赏心悦目,哪怕只是行驶在街道上,两边夹带着清馨香气的鲜花和尚且嫩绿的银杏树也让人感觉置身仙林。
“要是可以在这里待上一辈子就好了……”峰不二子的声音在风中有些失真,但羽田秀玄还是听的一清二楚,却故意笑道:“如果你想,随时都可以啊,待在这里总比起到处偷东西的日子来的舒服吧。”
峰不二子气呼呼地拧了羽田秀玄的手臂一下,伤害几乎为零。
这家伙肯定听懂了,只是在装糊涂而已。
“对了,师傅……”
羽田秀玄这两个字说出来,仿佛一下子戳中了峰不二子的死穴一样,本很轻松的气氛瞬间僵硬到凝固,就连耳边呼啸的风都冲不散。
“师傅临走之前,和我说了师姐你的事情。”羽田秀玄的声音不轻不重,似乎在叙述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他是故意的,为了不让峰不二子太过内疚,这件事就应该轻描淡写,在摩托上,退可以当做风太大了没有听到,进可以默默哭一会,也不会觉得丢了身为师姐的面子。
“说,说了什么……”峰不二子最终选择了进。
“其实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说到了你的家族和京极家的关系,以及师姐你家里的一些情况……”
京极家是起源于冲绳的传统武道家族,前代宗师将毕生武道融入空手道之中,是空手道的创造者。
而峰家和赤羽家,石川家则是传统的盗贼世家,但侧重点各有不同。峰氏家族擅长腾挪闪躲,赤羽家千变万化,石川家无不可盗。至于最bUG的小泉家,则是独一档的存在。
没有人会和这群用魔法的女人去比较。
峰家和京极家世代交好,所以在不二子的父母因病去世后,京极老爷子便将即将读初中的不二子接了过来照顾。
而当时不二子的哥哥也已经卧病在床,她每天都急着回去,就是为了去医院看望苦苦挣扎的哥哥。
但即便如此,这位羽田秀玄从没有见过的师姐的哥哥,还是在一个充满欢笑的午后离开了人间。这就是不二子离开东京的缘由。
对她来说,东京是一个充满了美好回忆,但同时也让人苦涩得难以接受的城市。
羽田秀玄将师傅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一五一十地说出口,便感觉身后的不二子将身体的重量全部放在了自己身上。
人只有在极度无助脆弱的时候,才会出现这么无力的举动。
他顿了顿,很想停下来安慰不二子,却深知这位师姐不可能让自己看到她流泪的一面,只能在心里叹息一声,接着道:“师傅还说了,要是可以再次见到你,就把你带回道馆,那里永远都是你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