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迪亚的三方联盟损失惨重急需休整,达成各类商业协议的塔露拉却有着一大堆的事情等着她处理。
要知道,纵使泰拉的通讯限制导致各个城邦都拥有极高的自主权,很多事情他们都可以内部自决,比如塔露拉的新科技园计划,就是因为这个才越过了诸多繁杂手段,光速推进。但这并不意味着塔露拉就可以彻底摆脱那些前置或是杂事的。
园区选址的工作自有保罗侯爵带来的专业人员以及疑似‘蛇鳞’的公爵府旧部来筹谋规划,科技投产的事宜则会由艾丽丝和德雷克来处理,不需要她这个‘准公爵’亲力亲为,但和那些上层权贵的接洽应酬,她是无论如何都跑不掉的。
这个过程不是什么简单的利益分配而已,同时也要协调、商定各部负责子项目的开工时间、人手招募、材料采购等一系列准备工作的。同时也要借助各家的人脉联络材料商,招募施工队,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
不过商业上的事情再忙,莱塔尼亚巫王残党和高卢遗族的事情也不能无视不管。自当天艾丽丝将这些境外势力以及内卫的消息带回公爵府之后,塔露拉就急忙指令公爵府的部属全面收缩回到核心城之中,暂时不要管下城区的那些帮派势力了。
没办法,自家人清楚自家事,塔露拉手下战力最强的部属是德雷克调来的‘幽灵’,但不管幽灵是怎样的精锐部队,装备如何先进,他们的平均战力大概也就是近卫顶半个艾丽丝,术士顶半个自己。带队的安德森虽然强悍,能爆发出击退内卫的实力来,但也就是一击之力。这样一支部队,对上那个能和三名内卫抗衡一二的巫王残党,必然会伤亡惨重。
而若是幽灵都顶不住,剩下的人就更不顶用了···德雷克额外加派的那一个连只是寻常军士。雪怪小队也只能算是顶尖的保镖队,和真正的精锐战兵还是有差距。疑似‘蛇鳞’的旧公爵府遗属中更是连个像样的武装部队都没有。
所以,纵使有内卫和自己站在同一阵营(至少当下如此),塔露拉也不敢拿部属的性命去赌博,只能将他们尽数撤回,既是冬日休整,也是暂避其锋芒了。
“所以,你又打算单独行动,自行清理那些莱塔尼亚的巫王余党了?”
大概凌晨四五点的时候,冬日的斯城此时距离天亮还有相当一段时间。公爵府一间温暖的卧房之中,霜星面色疲惫,趴窝在柔软大床的棉被之中,向自己的枕边人询问道。
她们刚刚疯了半夜——年后为了筹划招商会议的事情,负责安保的她和艾丽丝都是十分忙碌的,现在好容易消停了片刻,她当然会向艾丽丝索取‘公粮’。
“没错,我和内卫达成了临时的合作——我给他们提供情报,他们则会尽力处理那些境外势力,尤其是那些高卢遗族。有他们的协助,武力上我们肯定是能稳压那边一头的。”
“不过那边遭了刚刚这一击,也算是元气大伤,必然会退到他们在外城区的某个不知名据点中休整,那些地方没有‘天网’的监控,又不敢把幽灵散出去,反被对面逮住机会杀伤,只能从长计议了。”
听着艾丽丝的分析,霜星也是一叹,进而难得忧愁了起来。
对于斯城的混乱局势,霜星虽然早早有了猜度,甚至做好了在城内和第四集团军军队正面会战的心理准备——当然这在塔露拉和艾丽丝看来都是瞎扯。但结果却是第四集团军没来,反而来了更加强劲的莱塔尼亚巫王余党,如何不让她有些失措惊疑呢。
她不是没听过艾丽丝对于昨天那场战斗的阐述,平心而论,哪怕是大手术之前,且不需要担心身体透支的自己,再搭上一个塔露拉,都做不到彻底压制艾丽丝的。
而惊疑之后,当艾丽丝和塔露拉迅速做出决断,收缩公爵府的部属,并决定让艾丽丝自己去应对这支战力超凡的巫王残党之后,这只白兔子的内心却又产生了剧烈的羞耻心。
自从手术之后,每一次都是如此,只要遇到稍微强大些的敌人的时候,她就永远都帮不上自家爱人的忙,只能缩在最后面,坐视自家爱人冒着‘生死危机’,去面对那些强大的敌人。
尤其这一次‘坐视’之前,她还一直和艾丽丝共同处理新公爵府的安保事宜,搭配合作,各项事宜都办得极好,让她有种自己渐渐追上艾丽丝脚步的感觉。现在却突然又被‘弃置’,更让霜星有些难以接受了。
所以,即便是这个‘偷税’过后的夜晚,霜星也有些提不起心情的感觉。
“话说回来,艾丽丝,你说这些境外势力的突然入侵,会不会和那个第四集团军的军团长孔迪亚有关呢?”
听到这话,艾丽丝微微一怔,随后点了点头,答道:
“私心而论,我觉得是很有可能的,毕竟之前,那些莱塔尼亚人若是真的破灭了核心城,再联络莱塔尼亚的某个家族或是城邦,以莱塔尼亚方面的名义应下这场‘恐怖袭击’,那乌萨斯就是再怎么不情愿,也必须和莱塔尼亚宣战,维护国家尊严了。”
“届时战争挑起,不管皇室对第四集团军有再多不满,都不可能去动这支乌莱边境线上的主力战军的···那位军团长的权位,也算是暂时保住了。类似的情况,我以前在沃伦菲尔见过太多了。”
“不过我虽然这么想,但塔露拉和列夫子爵却都对我的猜想不以为然。而那几名内卫虽然认可了我的猜想,却也说只会顺着这个思路做些探查,却不做任何防患于未然的举措。”
“这样啊···她们倒是比我们更了解乌萨斯的军制和乌莱双方的外交国情,应该比我们更有发言权来的···”
“对了,今天那个给我们偷偷报信传纸条的那个人,查到身份动向了吗?”
“只是查到那人应该是个商贩,可能还有个下城区帮派人员的隐藏身份,再具体的就不清楚了。给莫斯提马递了纸条之后,那人还去霍弗斯大酒店多转了转,购买了两套门面房。目前来看,大概率是潜藏下城区的‘蛇鳞’一类的人物?”
点了点头,白兔子又是喟然一声,她现在能做的事情,似乎也只有和艾丽丝聊这些东西而已了。
随后,这只白兔子仿佛又想到了什么,伸手环住了艾丽丝的脖颈,要求对方再次带自己入梦而已。
不知是不是错觉,艾丽丝却觉得霜星的语态里,其实根本是一丝欲望都没有的,有的只是眷恋而已。弄得她都有些慌乱,不知自家爱人为何突然有了这般莫名其妙的‘欲求不满’之态。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之前阿尔伯特等人所在的下城区据点当中,波拿马的接肢手术已经结束,正在适应新的机械臂。而霍普拉斯也是终于从昏迷中苏醒过来,虽然身体还有些酸胀难耐,但好歹是可以正常运动、说话了。
此时,他们正聚坐在一起,听下属们汇报这期间的所有情报。
“新公爵府几乎撤走了他们在这个下城区的所有部署?倒也正常,经过昨日那一战,我们已经是彻底暴露在他们的视野当中了。他们畏惧于我们的武力,选择战略收缩是很正确的决定···”
“核心城的那个情报据点今夜没有将例行的情报汇总投递到三区的邮箱当中?嗯···大概是他们的踪迹被内卫找到,已经遭遇不测了吧···”
“特里索伤重不治,还是没能救下来吗···我知道了,麻烦你们联络一下霍亨索伦家族那边的人,想办法将她的遗体送回莱塔尼亚,安葬回她的家乡那里吧···”
一则又一则的坏消息汇报上来霍普拉斯的情绪也是越发低沉。事到如今,他都想不明白,为何斯城之中会突然汇聚了三名乌萨斯的内卫,且如此精准地找到了他们悉心布置隐藏的‘篇章’与‘符点’?
是自己的阵营里有叛徒吗?阿尔伯特那些乌萨斯人?可自己也没和他们透露过一丝一毫的情报啊。至于波拿马那些人就更不可能了,若真是他们背叛了自己,又何至于冒着生命危险,强行从内卫的手下救援自己和自己的同僚呢?
而且···就算是有人背叛,内卫提前埋伏,自己手下这批巫王陛下亲自培养的精锐术士,四皇会战时被拿来和内卫做等效讨论的精锐部队,明明占着人数优势,却还是被区区三名内卫给碾了过去,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呢?
一时间,霍普拉斯的内心纷乱如麻,几乎丧失了基本的思考能力。
不过,比起颓废的霍普拉斯,波拿马却是依然维持着足够的思考能力,听完情报汇总之后,就开始发布指令。一面要求收拢所有分散出去的哨探——不论是高卢遗族的还是巫王余党的,能收回一部就收回一部,将那些人带回十四区的另一个预备据点安置休养。
直到这个冬天结束之前,波拿马是不想再有任何的行动了——连收集情报都不敢,只能指望着孔迪亚那边给他们提供情报了。
不过,一想到孔迪亚,波拿马却是悚然一惊,转身看向自己的亲卫询问道:
“阿尔伯特他人呢?我们遭遇这样一场大败,他应该已经来做过问询了吧?”
“早在首领手术的时候,他就已经来过,知晓了昨日发生的一切,并和那位乌萨斯的后勤军官私下商议了些事情,随后就离开了。”
“离开之前,他和在下说过,说他纵然愤怒于首领和霍普拉斯大人的自作主张,有心发作。但对他而言,他还是想顺利完成孔迪亚军团长的命令,以报昔日救命之恩。”
“不过阿尔伯特先生也提到,说如今联盟元气大伤,原先通过制造‘恐怖袭击’来挑动两国战事的方案已经基本不可能成功了···得思考新的破局点才可以,而他之前在招商会议伤走了一圈,说是窥得了部分可能,现在正要去探查准备,以寻先机。”
面对亲卫的解答,波拿马自觉羞惭,坐回座位上,一张脸憋得通红,与霍普拉斯一同沉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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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三四小时之后,天刚刚亮起不久,斯城的入城通道也刚刚打开。 “嗯···护照和通行证书都没有问题,阁下可以入城了。”
斯城第九区的入城通道处,在此值守的军警核验好一名行人的护照之后,将护照和通行文书之类的物件,一起递交到了军警手中。
‘国籍是莱塔尼亚的萨科塔人?还真是奇怪,老子活这么久了,不管是书上电视上还是亲身经历,就没见过拉特兰以外的萨科塔人···这家伙,不是什么间谍或是杀手之类的人物吧。’
“看阁下的行李物品,阁下似乎还是个音乐爱好者?”
心中有了顾虑,这名军警便想做些试探。
“不错,我是一位大提琴手,音乐乃是我的主业。这次来到斯城,是应勃格纳先生的邀请,来此地参与一场私人音乐会的。”
到勃格纳的名字,又看到这名萨科塔随手展示的请柬,这名军警心中的疑虑便被打消了大半。
‘罢了,听说那位大商人好像确实是很喜欢音乐来着,办个音乐会,邀请一些知名的乐手来参加,挺正常的。人家的行李物品也很正常,不过是一个行李箱和一把大提琴箱而已,也没扫描到任何的违禁品,估计是我自己疑神疑鬼了吧···’
“这样啊···啧,可惜女士参加的是私人音乐会,不然,我还真挺想去听一听呢。我在这座***的城市,都不知道多久没有见过音乐会之类的活动了呢。”
“无妨,先生若是想的话,可以在放假的时候去核心城的中央公园看一看。我的旅馆就在那附近,我早上练琴的时候,有时会刻意选择人多的地方,先生说不定可以在那里看到我。”
“哦?这样吗?感谢阁下提醒,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会去撞撞运气的。”
带着礼貌的微笑,萨科塔人和军警告别。通过漫长的走廊,走出客运港口,她用手轻轻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纯黑光环,看着雾蒙蒙的天空,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容,自言自语道:
“还真是一座死气沉沉的城市呢,也不知道霍亨索伦大人,以那位勃格纳先生的名义,花大价钱请我来这里开一场音乐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