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街年味寂长悠,人影稀流炮阵鸣。
再忆旧年往尘事,一路袭来无悔路。
三十除夕这天,一个人守在店里,习惯了的一个人,便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像我这样一个人过年的,全国范围不知道有多少人。
人在成长中总是要学会孤独,当一个人在能孤独中消化一切,不管是爱恨情仇也好,喜怒哀乐也罢,最终还是要一个人去面对,人在极端的情绪中,不论身边人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站在店门口,闻着空气中的硫磺味,冷空气夹杂着硫磺的味道,在嗅到鼻子里时,甚至还觉得有点好闻。
看着街道上稀疏的人影,空出了大半的车位,还有关了大半的店门,这种静只有每年的这个时候,才能有机会体会到。
其实在不同的氛围下,空气中的味道都是不一样的,此时空气中静默的味道,让我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20岁那年。
那年是我第一次,一个人过年,有时我不得不感叹命运的安排,还有因果之间的巧合。
我没等高考就去到的汽车厂上班,又因为在工段上认识了龙哥,被龙哥带入到了汽车厂人力资源的圈子。
其实那一年多里,发生了很多趣味又恶心的事情。
人的成长总是伴随着经历,越是复杂的经历越是会历练一个人,如果没有历练出来,那就是历练的还不够,如果是因为精神承受不住而崩溃,那只能说是精神淬炼的还不够。
在这个圈子里,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人性扭曲的环境。
我是被龙哥带进这个圈子的,所以只要有空闲的时间,我就会跟在龙哥的身边。那时跟在龙哥身边的人很多,我算是年纪最小,且最没有什么价值的人。
龙哥身边不是上游能给他办事的人,就是下游能给他输送资源的人,中间都是跟着龙哥合作交换资源的人。
还没有创造什么价值的我,却整天被龙哥带在身边,很快我就引起了周围人的不满。
我也努力的去做了一些事情,将工段上也在从事给人办工作的两位班长,带过来介绍给了龙哥,只是还没有立马见到什么成效而已。
同时那个时期的我,并不具备太深的察言观色,就是傻呵呵的跟在龙哥身边。龙哥有一些跑腿的活,或者是一些接待的活,他都会安排我去做。
直至有一天,龙哥组织了一次户外烧烤,我也被龙哥叫了过去。
不过这一顿饭处处显着诡异,龙哥身边的一个发小,逐个将在座的人叫到了一旁谈话,他们之间说了什么我不知道,不过就是诡异异常。
等快到饭局结束的时候,今晚参加饭局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龙哥的发小叫到了我。
他把我叫到了一台车的旁边,略带醉意的,跟我说了一顿的话。我至今还记着,这个男人对我说出的话:
“你龙哥身边的人,都是能提供价值的,你就看看今晚这饭桌上的人,哪个不能提供价值。你再看你,你在这群人里,你有什么价值?你只能每天跟着蹭吃蹭喝,没有价值跟着蹭吃蹭喝,你知道你这是什么么?你就是儿女。
我知道,每次都是你龙哥叫你来的,但是作为你,你得知道深浅。你龙哥太难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所以只能由我来对你说。
离开我们这个圈子吧!别让你龙哥为难了,你要是有志气,就做出一番成绩给大家看看,到那时,我鼓掌欢迎你回来。”
我被男人莫名其妙的一番话,搞的晕头转向的,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明明是龙哥,在每天我还没下班,就发qq叫我过来,这今天是怎么了。
当我表示要找龙哥谈谈,却被男人给拦住了,他略带斥责的对我说:
“我知道你很想融入这个圈子,你也很努力的在做一些事情。但是你知不知道今晚这饭桌上,有多少人想揍你,甚至因为看到你来了,有人都要不吃饭就走,是被我给劝回来的。
你要是个聪明孩子,你就别再去打扰你龙哥,远离这个圈子,今晚要揍你的人之所没动手,那都是因为我在中间拦着呢,你这孩子得懂事。
远离我们这个圈子,这里不欢迎你,别让你龙哥难做,行了你回家吧,我也得回家了。”
我点点头,转身的时候我咬紧了嘴唇,让自己的眼泪别留下了,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没有这男人说的这么不堪啊,我也没觉得整日接触的这些人,谁是恨不得要揍我的。还有龙哥不想再让我跟在他身边,可以直接跟我说啊,没必要让这个男人侮辱我啊!
关于这件事情我百思不得其解,甚至于因为这件事情,我每天上班都心不在焉的。我一直觉得龙哥不是这样的人,觉得龙哥会给我一个解释的,可是一连几天龙哥都没有联系过我。哪怕在单位碰到了,龙哥也不似曾经那样同我打招呼,我也不愿再像以前那样走上前。
这件事过去了二十多天,这一天龙哥主动给我打来了电话,将我约在一个小饭店里。龙哥没有和我解释那天晚上的事情,对我讲他现在同某学校合作,今后再往汽车厂里办工作,到时就可以直接都通过学校了。
龙哥知道我老家是榆树的,而且我还有很多高中校友在上学,他希望我能回到榆树,帮助他把榆树的市场做起来。他希望我能忘记不开心的事情,重新跟在他的身边。
面对龙哥邀请,我虽然委屈,但我还是答应了。因为我心里有个疙瘩,一是我想证明自己不是没价值的人,二是我想搞明白龙哥的发小,为什么那晚要对我说那样的话。
等我再次回到龙哥的圈子时,我的心里开始狂笑了起来。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龙哥的发小会对我说那样的话,为什么龙哥这二十多天没有对我解释。
因为在龙哥的公司里,我看到了,我介绍给龙哥的那两位班长。此时这两人也在称呼着“龙哥”,这两人已经是龙哥的下游了。
按照这个圈里的游戏规则,我介绍来的人,那就是我的下游,龙哥作为我的大哥,是要维护我的利益的。事后这两位班长,无论给龙哥介绍多少要办工作的人,按照规则我都是要从里面抽成的。
眼下这二人直面对接龙哥了,自然跟我就没关系了,这就是为什么那晚,龙哥发小对我说出那样的话,势必要把我踢出去。
不是我没价值,是这一次,我一下带来的价值有点大。这两位班长一口气,给龙介绍了五十多个要办工作进场的人。
这五十多人,哪怕一人我抽成一千,这就是五万多块钱。这两位班长,其中的一人在看到我时,眼神里有些不好意思。
要不是龙哥为了榆树的市场,身边没有其他合适的榆树人,他是不会再把我找回来的。所以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是这么一回事,但是单单欺负我一个人。
不过这件事情我认了,这就算是我又重新回到这个圈子的入场费。
可接下来有意思的事情发生了,龙哥这次一共收了三百多人的订金,都是这次准备一口气送进某单位的,余款等这些人都进到单位之后再收,不过龙哥却要求身边这些人都收全款。
但结果却是,这件事他上游大姐和他开的一个玩笑,这三百多人的工作,是一个都没办进去,因为这事情本身,就是上游大姐的一个骗局。
大姐忽悠龙哥搜罗来了三百多要办工作的年轻人,接着大姐以培训实习的名义,将这三百多人送进了某场实习工作,不过这实习的工资三分之二,却都进了大姐的口袋。
当这三百多人,在实习了几个月发觉到不对了,都开始嚷嚷着什么时候,才去到能进该的单位,大姐一看瞒不住了,就开始甩锅给了龙哥。
那时龙哥的天都塌下来了,他跟这大姐没有签订什么协议,而且这种事情也签不了协议。但是龙哥下游跟在他身边的这些人,可是在龙哥的要求下把全款都收了,每个人的费用收的都是大几万。
其中收款的最多的人,收了能有两百多万,但这还仅仅是到他手里的钱。他作为龙哥的下游,他还有下游呢,所以就单从他这里来数,其涉及金额就已经到达五百多万了。
此时龙哥要是说退钱,那么这帮人能把他给吃了。但是这件事要是不妥善解决,虽说龙哥每个人只收了订金,那也足够龙哥牢底坐穿了。
这件事情从一开始,由龙哥牵头做的时候,就轰动了汽车厂人力资源的圈子。那几个月里龙哥如众星捧月一般,风光一时无两,所有人都围在龙哥身边巴结着,龙哥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哥了。
可短短几个月的风光过后,这体验风光的体验卡结束了,便开始了龙哥的噩梦。
不过好就好在,这次收款数额太大了,最少的人都收了几十万,这要一旦龙哥出事,这些人也都跑不掉。
所以最后,这些人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除了气不过的,当面指着龙哥鼻子骂了一顿后,倒也没把龙哥怎么样。
就这样大家也都是为了自保,都想办法回去做自己人的安抚工作去了,安抚那些办工作孩子和父母的情绪去了。
我很庆幸,当初那两个班长被龙哥给截胡了,不然当时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因为收款最多的那个人,就是龙哥截胡我的那个班长。
这个班长当时气得除了骂龙哥,也想骂我来的,不过我早就被他们因为私利给踢出去了,所以这班长瞅瞅我,却骂不出口。
而且就在那个时候,我不在的二十多天里,龙哥身边他又找了一个小兄弟。不过当我再回到龙哥那里后,这小兄弟却把我视为了眼中钉。
在龙哥风光的那几个月里,这小兄弟对我进行了一次严重的栽赃,就为了把我从龙哥身边再次踢出去,我甚至都没得罪过的他。
当时龙哥也是为了怕出事,不允许任何人在公司收钱,这小兄弟向龙哥和身边的人告状,我在某天带着人去公司,正欲向这人收钱的时候,被他给拦住了。
在龙哥把我叫去对峙的时候,这小兄弟当着我的面还原场景,学的惟妙惟肖,我甚至都怀疑是不是真有此事了。
不过在最后穿帮的时候,这个傻逼居然委屈的哭了。龙哥这次事情失利后,他的身边就剩下了这个小兄弟。
我通过重新在龙哥身边的那几个月,不停的交际龙哥身边的那些人,同时不断学习这里面的规矩和门道。龙哥的失利,正是整个圈子里重新洗牌的时候,再也没有了以龙哥为首的上下游关系了。
从那个时候我就发现,原来我这么能忍啊,而且不仅仅是在忍,我还会证明我自己,这么多年来栽赃,陷害,被权衡利弊,我经历了好多。
有些人管这叫“我执”,但是在当下的我看来,“我执”既“我值”,当我觉得“不值了”也就“不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