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居桦直译季菊花,会好读一点。)
虽说。
自古,笑贫不笑娼。
但这些小倌所受的苦和屈辱,却不足为外人道。
在大楚。
对于男性出卖色相的行为。
比之女性要更为鄙视和厌恶。
那些权贵可以为他们豪掷千金。
但不妨碍鄙视和羞辱他们。
......
第一眼,苏缈就觉得,应该让穆灵和这个子如比一比。
不。
没得比。
两个人不是一个层次的。
若说穆灵那装出来的柔弱、娇弱,到底是不同的,总是透着那股子矫揉造作。
穆灵:我不在,你也要编排我么?
而子如,却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娇柔,带着一股清冷。
一个眼神便让人酥了骨头。
让人想怜惜他、保护他。
穆灵真该向他学学,这比女人还女人呢?
可苏缈一想。
别看子如娇娇柔柔。
但貌似他才是主公啊?
他才是上面那一位,楚桦是下头那一个。
......
此刻。
冷霜暴打一顿季居桦后,他便晕死过去。
冷霜对着倒地不起,浑身凌乱,脸颊红肿的子如伸出了手,
“还能站起来吗?”
子如,轻轻点了点头。
将柔弱无骨的手搭在了冷霜略带薄茧的手上。
一时间。
冷霜竟觉得她的手更像是男人的手。
“多谢姑娘。”他说。
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嗓音。
冷霜想,这还是第一次听人唤她,姑娘?
原来,这子如小倌方才惹恼了季居桦。
季居桦便扯断了他的琴弦,又打了他一巴掌,对他口出恶言、横加羞辱。
他该习惯的。
子如被扶着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理了理自己的竹绿色薄裳,擦拭干净面容,尽量保证姿态端庄。
面色温柔,眼神却异常坚定。
“多谢几位出手相助。”
“只是这本与你们无关,季公子他,不好惹。”
“你们还是在他醒来前,快些离开吧。”
子如眼中没有半分笑意,也没有半分恐惧,似乎也不怕季居桦苏醒后会如何报复他。
仿佛生无可恋。
“崔绍?”
“可以这样叫你罢?”
“你的父亲没有死,他在寻你。”
日前楚枫不是收到他外祖父的信么?
里面除了责备他未曾照顾好穆灵之外。
还提到了一件事,便是寻找前相国的独子崔绍。
苏缈记起,楚桦是喊他‘阿绍’来着的。
那世,楚桦说:你也只剩个太子妃的名头了,但阿绍拥有我的一切。你永远比不上他分毫。
子如听到崔绍这个名字,并无半点反应,只道,“公子怕是认错人了,子如倒是沾了这位‘崔绍’的光。”
楚枫不多与他废话,直言,“给你三日时间考虑,考虑清楚,我带你离开此地。”
“对了,今日算一天。”
说罢,起身,欲要离去。
“冷霜,把季公子送回他家门口。”
“就说你是南风馆的。”
“季公子玩的有点失控,伤了自己。”
“大声点儿吼。”
楚枫想着,季居桦的爱好应该街知巷闻才对。
多么独特。
“是。”冷霜瞥了眼子如,或者说崔绍后。
扛起季居桦直接从窗户飞了出去。
苏缈一惊,捂着嘴,“天爷勒,冷霜这么厉害么,这里可是三楼!”
楚枫一扯嘴角,“笨,她就不会先落脚在高处,再借势逐步往下移动?”
“非得一步到位?”
“你当她是赶着去投胎?”
“回去罢。苏公子。”
说完抬脚往外走。
苏缈跟了上去,嘀咕道,“这不是不给我机会了解么?”
如果她会轻功,相信一定能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待人离开后,子如,也就是崔绍,才紧抿着唇,兀自出神,露出些情绪来。
回去的路上,苏缈向楚枫打听关于崔绍的一切。
他到底是谁?
楚枫告诉她,他是前相国崔仲华的独子。
当年惠帝登基后,早先被崔仲华弹劾过的几个官员,联手诬告。全家被惠帝下旨流放,在流放途中被匪患劫杀。
在所有人断定他已死的情况下,却不知他是被困大凉蛮子的手里。
这次交换俘虏才得以归来。
崔绍五岁被编入贱籍,辗转多户高官人家,最后被卖到了南风馆,在这里落了脚,时年不过二十有四。
“外祖父在信中托我寻他,我便立刻着手去办,是不是很善良?”
“他和我一样都是可怜人。”
“我也希望能将他早日拉出那泥淖。”
楚枫说话时颇有些邀功的味道。
“推己及人,殿下大善。”
苏缈心道,种善因,得善果。
你救了你太子弟弟的命定之人。
而楚枫之所以会接这活。
实是因为穆仲答应他,只要将崔绍寻回。
暗卫便彻底交予他管。
穆仲再不插手分毫。
要不然他是闲得慌,才去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么?
回到府上。
苏缈第一时间便来到穆灵住处。
告诉她,今日见到了个高手。
希望有一日穆灵和他能够比个高下。
穆灵听罢,用手比划着,‘真有这么厉害?’
苏缈回想起崔绍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狠狠点头。
穆灵一惊。
竟然得到苏姐姐这么高的赞誉。
看来果然是个中翘楚。
穆灵恨不能立刻康复,与之一决高下。
绝不能丢女人的脸。
......
楚枫既然给的三日之期,冷霜便日日上那南风馆盯着他。
苏缈央求着冷霜带她再去一趟南风馆。
那日苏缈看到了许许多多穿着女式裙裳的男子,或作画,或抚琴,或献舞...
每个人举手投足间展现出不一样的风情。
她还没看够。
不过冷霜拒绝地干脆。
一如往昔。
此刻,冷霜正倚靠在崔绍房间的窗头上,她已经听他弹了一整日的曲子了。
还是同一首。
她都快吐了。
可崔绍还在弹。
直至日落,依旧在弹。
“明日我再来。”说完,往窗外飞去。
崔绍这才停止了弹奏。
暗叹,手好疼。
他望向那窗。
不得不承认。
这姑娘也是厉害。
听他弹了一整日的催眠曲。
她竟然毫无睡意。
往日从来没有人撑过半首的。
连他自己都差点被弹睡了...
叹了叹气,起身将窗户合上。
明日该弹奏什么曲子好呢?
要不就。
催命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