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祁曜君看不懂的建筑,季月欢走在楼道里,穿着他看不懂的服饰,一手拎着包,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里面还能传出人声。
“我好着呢,对了昨天有点忙我还没来得及跟您说,这一期的院长奖学金名单公布了,我又拿到了一等!”
祁曜君听到那个东西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但语气里有藏不住的开心:
“好好好,我就知道幺妹最厉害,但咱也别太拼了,我看天气预报说你那边要降温哩,秋冬的衣服可以准备起来了,可不许着凉!”
季月欢眉眼柔和,嘴角带着浅笑,“嗯,我知道,您也是,对了……”
两人都是说的些琐碎的小事,但季月欢却显得很开心,忽然有个女孩儿急匆匆地追出来:
“诶!月欢!你落了个单片机!”
季月欢回头,那女孩儿正好冲下楼,却不知怎么绊了一下,慌张中推了季月欢一把,季月欢根本没料到这变故,脚下一个踉跄便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而罪魁祸首本人另一只手却险险扶住了扶手。
——表面看是这样,但祁曜君分明看到那个女孩儿在推季月欢的时候,眼中又一闪而过的狠毒。
祁曜君攥紧拳,他没想到,梦里的季月欢也从阶梯上摔过。
但这里的楼梯显然没有观星台的那么夸张,季月欢也只是跌下去七八级的样子。
那女孩儿演技很好,“呀”了一声,着急忙慌地去将季月欢扶起:
“月欢!你没事吧?我,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季月欢脸色已经白了,虽然楼梯不高,但她的脚明显扭到了,很疼,可她顾不上,一边摆手说没事,一边去捡她的手机。
电话在刚刚那一瞬间已经被挂断,这会儿小老头正打过来。
她赶忙点了接通,电话里是小老头焦急的声音,“幺妹?幺妹怎么了?电话怎么突然挂了?我好像听到你那边儿有点什么动静?”
“没事,”季月欢忍住到嘴边的抽气声,笑道,“刚刚手滑,手机没拿稳摔地上了,您别胡思乱想的。”
“哦哦,”小老头应着,又忍不住问,“我刚刚听有人叫你?”
“嗯,是我室友,我刚做完实验,落东西了,她给我送过来,很可爱的一个妹子。”
季月欢转头看向那个女孩儿,眨了眨眼,“千千,帮我跟爷爷打声招呼。”
名叫千千的女孩儿磕巴着喊了一声,“爷、爷爷好!”
“哎哎,好好,”老人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我们幺妹也是有朋友了!挺好,挺好!那你先忙,我就不打扰你了,等你得空再给我打。”
季月欢连声说好之后才挂断电话。
曲千千一副急得快哭的样子,“月欢,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我送你去医务室?你的衣服也脏了,都怪我……”
今天外面下雨,楼道上都是学生们进来时伞上滴落的水渍,还没干,季月欢这一摔,着实狼狈。
季月欢勉强笑了笑,“真没事,应该就是崴了一下,等会儿就好了,你把单片机给我吧,谢谢你啊,不然要是被我给弄丢了,回头可不好跟陈老师交差。”
曲千千忙把零件给她,听她说没事便松了一口气,“没事儿没事儿,我还等着抄你的实验报告呢,对了我们等下要去卡秀唱K,你去吗?”
季月欢摇摇头,“我不去了,我先回去写报告,明天高数课,我还有预习没做,苏老师一节课能讲三十几页,不预习我跟不上。”
“啊?好吧,还是你刻苦,难怪你能拿奖学金。那我们先走啦,对了我的包你帮我带回去吧,好重哦不想带,谢谢啦,我们今晚可能回来晚,你早点休息,记得别锁门啊!”
她说完把那包往季月欢怀里一塞,便自己跑远。
季月欢抱着包,叹了一口气,转而背在身上,一瘸一拐地继续下楼。
她这次穿的鞋子很奇怪,祁曜君从来没见过,后跟很高,他不明白这种鞋子她是怎么走得了路的,看着就像受刑。
她大概真的很疼,扶着墙,走得很慢。
这里不知道什么地方,认识她的人还很多,路上碰到人,都会惊讶地看向她,也有热心的上来问她怎么了,她都摇头笑着说没事。
怎么就这么要强。
祁曜君看得又气又急,几次想要伸手,手都从她身躯穿过。
正烦躁间,眼前一晃,他眼前不再是季月欢,而是那个曲千千和两个祁曜君不认识的女孩儿。
曲千千正得意偷笑,“诶,我刚刚把她从楼梯上推下去了,衣服全都脏了,实验楼离咱们宿舍可不近,等下她回去,肯定能被不少人围观。”
“顺利吗?她没发现那单片机是你故意藏起来的吧?”
“没有,她还谢谢我呢!哈哈,笑死了!”
“你自己没摔着吧?她没怀疑吗?”
“我怎么可能让自己摔啦那楼梯那么高,推她的时候我就瞄准扶手了。再说了,她有什么好怀疑的?碰到她的那只手拿着她的单片机呢,没来及抓住她不是很正常?她脾气好着呢,听我说不小心的就原谅我了。”
“摔严重吗?你谨慎点儿,别回头严重了,她回过味儿来要调监控让你赔钱,她不是老穷酸了吗?可别上赶着给她送钱。”
“看着不严重,她自己也说没事儿了啊。放心吧,咱们学校的实验楼又老又破,连电梯都没有,哪儿有什么监控?我听一个学长说楼道的监控老早就坏掉了,根本没人修,就是个摆设。就算她告状又怎么样,我咬死不认好了,今天楼道都是水,她又穿了高跟鞋,摔了不是很正常?”
“下雨咯,穿平底鞋怕弄湿弄脏呗,活该!而且她那叫什么高跟鞋啊,多久之前的款式了粗跟又丑又土,笑死人了,要不是命好长了那张脸,嗤——”
“就是,一天到晚学习学习,都来二本学校了装什么啊?每次她拿奖学金辅导员都要点我们一下,让我们向她学习,学什么学?穷逼才要学,我就是挂科怎么了?我妈老早就给我找好了关系,我一毕业就直接进单位,我又不缺工作,谁跟她似的?”
“哎呀晦气,不提她了,走走走唱歌唱歌!”
她们对话里其实好些字眼祁曜君听不懂,但也不妨碍他感受到她们对季月欢的恶意。
这些人,都该死!
胸腔中怒火翻涌,眼前又是一晃,似乎到了第二天,祁曜君也看到季月欢现在住的地方。
一个房间放着四张床,那床很奇怪,上下层,上面铺了被子枕头,下面那是……桌案?
不确定。
他看到季月欢跟那几个女孩儿住一起。
“呀,月欢,你的脚怎么肿成这样了?你要不还是去医务室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