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风很快出现,但怀浊没有回来。
——显然这俩是换了班,季月欢身边没人看着,昌风根本不敢轻易离开。
祁曜君也是知道这一点才会把怀浊叫过去。
方才祁曜君去见季月欢昌风看到了,所以对于他找自己的目的已经有了猜测。
果然,入帐之后便听祁曜君冷声:
“给朕解释解释,为何理应在隆城的晋王会出现在猎场,而天枢阁竟无一人向朕禀报?”
隆城,就是先前祁曜君和季月欢从崖底出来后,被车夫载着去医馆的那座城。
隆城原名龙城,因建立大曜后,有了天子,天子为真龙,为避讳而改为隆城,取兴旺发达之意——毕竟是距离京城最近的一座城,更是进京的必经之路。
是的没错,祁曜君既然知道穆向平投奔晋王一事,自然知道晋王一早就抗旨离开封地,暗中藏匿于隆城。
但他没想到,这人还能悄无声息混进猎场。
【晋王狡兔三窟,穆向平被抓之后他察觉到自己行踪也可能暴露,假意离开隆城,实则暗中安排了替身进行调包,又演了一出声东击西和调虎离山,天枢阁派去的人中了计,未能及时察觉,我已让相关人等前去领罚,往后此事必不再有。】
虽然天枢阁的人反应也已经足够快,察觉到些许不对之后便一路根据线索追到了猎场,但那时晋王已经与季月欢见过面了。
今日若不是昌风在场,当时那一刀已经结果了季月欢的命。
所以昌风没有过多解释,兵贵神速,慢上一点都是致命的错。
天枢阁是刀,这种事情出一次纰漏很可能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哪怕他们反应已经很快,但错就是错。
祁曜君冷笑一声,“你最好是。”
说完便话锋一转,问。“可有查到晋王出现在猎场是作何?”
【第一,扫清穆向平的尾巴,怕此事牵扯出更多,激怒丞相。】
【第二,晋王欲见兰馨儿,但此次兰馨儿未能跟来,遂落空。】
祁曜君黑沉着脸,一言不发。
许久,才抬头再次看向昌风,声音很冷也很静,“季月欢与晋王有无牵扯?”
祁曜君问出这话的时候,只觉得心口一阵发闷。
——因为他居然发现,即便昌风给了他他不想听到的答案,他也无法做到对她心狠。
昌风想了想,只抛下一行字。
【认识,但或许不熟。】
他想了想,还是没有暴露旭贵人对晋王有救命之恩一事。
——他很怕祁曜君知道这件事之后以此做文章,将她卷入朝堂争斗中来。
她于他有恩,他不会做任何对她不利之事。
祁曜君眯起眼,“或许?”
【两人应该在很早之前见过,听称呼,旭贵人用了假名字糊弄了晋王,因而晋王并不知晓她便是旭贵人,将她当成了官家小姐。】
祁曜君略微松了一口气。
想了想,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弧度。
官家小姐?
“季月欢可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并无。】
“很好,”祁曜君眯起眼,“晋王回去后势必会再打听她的身份,让天枢阁的人‘帮帮忙’。”
这便是要从中作梗,误导晋王的意思。
昌风微微颔首。
祁曜君现在见着他就来气,忍不住又想起来一件事:
“当初让你去查季月欢的过往,资料里里怎未提及此事?”
昌风有些无语。
【天枢阁才重建多久?季家又在乱世游走多地,天枢阁都是人,不是神。】
神才能事无巨细一看看透一个人的生平,人只能查,昌风当初给的那些已经是天枢阁能查到的所有。
而且昌风能感觉到,当初在追查的时候,似乎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屏障在阻碍他们查下去。
但那只是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没有证据,他犹豫了几次还是没有告诉祁曜君。
——没有证据的事,说出来自找麻烦不说,反倒可能引起祁曜君对季家的猜忌。
这种程度的隐瞒倒是谈不上背叛。只是他知道季大人一心为民,是个好官,昌风不想他落得跟自己父亲一样的下场。
祁曜君想想也是,是他太理想化,便摆摆手,示意此事揭过。
因为晋王,之后几天,祁曜君变得异常忙碌,季月欢都没见过他几次,倒也落得清净。
就是不太知道她的那句话有没有对剧情产生什么影响。
不过回去之后应该就知道了,秋猎过后就是晋王和丞相的厮杀,朝廷会有各路官员落马,按原着这样的动荡会持续将近两个月。
两个月后,晋王和丞相发现双方损失惨重,这才惊觉差点叫祁曜君坐收渔翁之利,所以暂时休战达成短暂平衡。
——殊不知祁曜君该收的利早收了,该埋下的线也埋了。
如今她向祁曜君暴露晋王,势必会加重祁曜君的警觉——能悄无声息出现在猎场,晋王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何种地步?
只要祁曜君再给晋王方施加压力,这场朝堂之战,势必会厮杀得更为激烈。
而她回去之后只需要让南星给季府去信,帮忙盯着朝堂变化,她就能大概知道剧情进展。
——如果剧情确实有在加快,对她来讲就是个前所未有的好消息。
两年啊,想想还是太久了。
*
没有兰妃皇后和后宫那帮没事找事的妃子,猎场的生活都变得惬意了许多,季月欢除了第一天拿了个魁首,后面几天便都窝在营帐里睡觉。
祁曜君近些日子忙碌异常,正好也没空管她,倒是让季月欢过了一阵安生日子。
期间她本来想找机会去见见贵妃,问问晋王和兰馨儿的事情——毕竟从南星的叙述来看,她和晋王短暂的相遇里实在没有兰馨儿的一席之地。
而晋王显然也不知道她的身份,那兰馨儿有什么理由针对她?
但随即季月欢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知道那么多又能干嘛呢?不管兰馨儿想做什么,她照单全收就是了,反正她是个炮灰。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秋猎结束,猎场举办最后一场夜宴。
经过几天的休养,祁曜君的腿已经好了很多,毕竟没有伤到骨头,他又是习武之人,身体素质好,恢复得也快,眼下至少能摒弃那辆武侯车。
这一次都是按照位分落座,季月欢自然没能在坐祁曜君身旁,以至于祁曜君总时不时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这几日忙得晕头转向,也没空去看她,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着她又瘦了。
事实上这绝对是他的错觉。
猎场顿顿吃肉,再好吃也不是这么个吃法儿啊,季月欢都快吃腻了,她不胖都算好了,瘦个鬼。
好在最后一天的宴会不再是围坐在一起吃烧烤,而是正儿八经摆了桌开了宴席,虽然也还是荤菜占多数,但至少也见着了几个清淡的小菜。
她也没注意到祁曜君的目光,只可劲儿扒拉面前的小菜。
——泪目了,从没觉得青菜有这么好吃的一天。
祁曜君盯着盯着就觉着不对劲,她光扒拉青菜不说,甚至从头到没往他这边瞧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