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言虽然加快了脚步,却终究还是没有策马扬鞭。
走上一个长长的缓坡,远远可以看到前方的山口。
这是一个山间谷地,远处山脚下,是连绵不绝的森林。
官道从平坦的山谷草地间穿过。
经年累月的马踏车行下,草地上一条明显的车辙马道。
坡下不远处,龚萍和涂斗似乎正在等他。
“怎么了?这才多远就跑够了?”司言走了过去。
龚萍摇摇头,下巴一抬,指向远处:“你看那边。”
司言举目望去,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找死。”
就在长坡下方,山坳里,官道边,有一间挑着“茶”字幡的茶铺子。
可是现在,那幡杆之上,却倒挂着一具尸体。
尸体穿着围裙,应该是茶铺的掌柜或者小二。
此时围裙倒垂下来,边缘处,是被人豁开了的脖颈,而身体里的血,似乎已经流干了。
幡杆下的地面上,自然早已鲜血淋漓,鲜血中,竟还乱躺着几具尸体。
一个人,从茶铺里走了出来。
远远看见三人,随意的,招了招手。
司言立刻认了出来,那人,就是当日斩首青龙会商人,搜尸时被自己劈走的那个青衣中年人。
只是,今天他换了一身蓝衣。
司言将中年人的来历告知龚萍涂斗:“那天,他从容而退。却不想,今天居然在这里等着我们。”
龚萍心里也是杀意沸腾:“既然如此,免不得替天行道。”
三人来到茶铺前,翻身下马。
中年人盯着司言,伸手一请:“聊聊?”
司言冷冷看着他:“我必杀你。”
中年人耸耸肩,走进茶铺。
茶铺里还有五人,看着三人进来,眼里难掩凶光。
中年人坐了下来,却也直接:“我要你那天,从尸体上搜出来的东西。”
司言眉毛一挑,却没说话。
中年人似乎怕司言听不懂,又解释道:“那本账册,那卷小画。”
司言点头,也不否认:“确实在我们手里。”
中年人道:“我知道你们是谁,我也知道你们要对付青龙会。在这一点上,我们其实目标一致。”
涂斗忽然问:“什么条件?”
中年人仍然看着司言:“我可以告诉你青龙会在中州和宛州的主要据点,还可以告诉你青龙会的组织结构,联系方式。”中年人吸了口气,“若有其他疑问,我也知无不言。”
龚萍忽然伸出手来,轻轻落在司言肩上:“我们的目标,是青龙会。”
中年人又道:“我不妨直说,那账册和画卷,关系着一个宝藏的秘密,前朝密藏。”他伸手轻抚桌面,擦了擦那不存在的灰尘,“我们,只是为了钱。”
司言深深、深深的,吸了口气,头转向铺外,却问了个其他问题:“为何杀人?”
“灭口而已。”
“虐杀无辜之人,有伤天理。”司言站了起来,径自走出茶铺,“我,不做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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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光,乍起。
就在司言话音刚落的瞬间,身旁鲜血中的一具尸体突然动了。
一道乌光,比电还快,直射司言左腹。
与此同时,中年人的长剑也直刺而至,直刺司言右侧脖颈。
这一剑,没有任何花哨技巧,就是快,极度的快。
虽然目标是相对较细的脖颈,但前伏后仰都来不及。
司言只能侧移,可侧面,还有一道乌光,一道要人命的乌光。
“呲”的一声,乌光射进司言左腹,司言丝毫不停,斜着窜了出去。
中年人一剑落空,抢步,长剑立刻削下,终于还是在司言腿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司言掠出几步,脸色也终于变了。
射进他左腹的那道乌光暗器,其上有毒,剧毒,毒性之猛,连昊阳真气也镇压不住。
龚萍提着涂斗掠了出来,却没到司言身边,因为茶铺里的五人也动了,把两人围了起来。
涂斗却看向了司言,只见一股黑气笼在司言脸上,所有没被衣服遮盖的地方,都变成了黑色。
连流出来的血,也是黑的。
那隐藏在血泊尸体中的杀手爬了起来,浑身鲜血,宛若地狱里爬出的恶魔。
司言忽然动了,却不是杀向中年人或杀手,而是向龚萍冲去。
昊阳真火在司言全力施为之下,无坚不摧。
一照面间,司言连斩三人。
此时长剑一到,再刺司言背心。
那杀手用的却是一支细细的铁签,签上也闪着诡异的光,显然也是涂了毒。
铁签刁钻,封住司言所有躲避长剑的方位。
长剑刺中司言,剑尖立刻被真火融化,却仍然戳在司言背上。
司言吐出一口黑血,顺势趴在地上,翻滚躲过铁签。
此时,龚萍已经刺倒剩下的两人,提着涂斗冲到马旁,翻身而上。
杀手怪叫一声,纵身而起,直扑龚萍。
中年人长剑变刺为劈,直劈司言腰部。
龚萍真气灌注长剑,绽出一片冰雪剑花。
杀手铁签刺在冰花之上,“叮”的一声,却被挡住。
龚萍长剑一转,从杀手当头斩下。
杀手铁签横挡,飞扑的身子向下落去。
此时,涂斗抬起手来,手起箭发。
三支细小的袖箭如电射出,射进杀手体内。
杀手惨叫一声,倒翻而回,脚下却踩到地上的鲜血,脚底一滑,横着摔进了茶铺。
龚萍和涂斗借机夹马而去。
司言在地上翻滚着躲闪中年人的长剑,右手忽的一扬,一片燃烧着的泥屑向中年人当面撒来。
中年人知道司言真火厉害,急忙后退。
原来司言刚才趴在地上的时候,已经把被自己吐了黑血的泥土抓了一把在手上,此时真火点燃黑血,逼退了中年人。
龚萍的长绳丢了过来,司言浑身火焰稍熄,抓住长绳,整个人腾空而起。
中年人凌空而至,长剑再刺司言胸口。
司言迎面吐出一口黑血,黑血带着火焰,直唾中年人。
中年人在空中硬生生止住身势,长剑却脱手而出,终于插进了司言胸口。
龚萍抽回长绳,一把接住司言,狠夹马腹,胯下骏马吃疼,疯狂奔驰。
片刻间,三人三马已经钻进了山谷边的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