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大漠5
作者:听浪   让你好好修仙,你去当灭世魔头?最新章节     
    魏国肃州与游牧民族组成的匈奴王朝接壤。

    匈奴善骑射,时常侵扰边关百姓,烧杀抢掠。

    且由肃州起始至魏国腹地,沿途无拒风关龙城这样的天险可守。

    匈奴大军一旦倾举国之力进犯,轻易便可直捣黄龙。

    迫不得已之下,魏国耗巨量财力、物力、人力,修筑了东西绵延近千里的西垒塞长城。

    伏灵十七年,十二月二十六。

    清晨。

    玉门关下的黄土城池中响起阵阵呼喝声、操练声。

    韩香骨与卫褚跟着老兵们打了两套军体拳后,再绕城晨跑七八圈。

    吃过清汤寡水的粟米粥窝窝头后,两人被长官分配至祁连塞。

    一望无垠的大漠,壮阔而雄浑。

    着盔甲,背弓箭,一手持矛,腰悬钢刀的韩香骨与卫褚登上玉门关城墙。

    眯眼远眺。

    风沙中,天边挂着一轮红日。

    地平线一片殷红,仿佛被泼了一盆血,苍凉中透着丝丝妖艳。

    若非红日在东,韩香骨与卫褚还以为夕阳西下。

    两人上路了。

    犹如两只蚂蚁,爬行于蜿蜒土龙背脊上。

    直走到日上三竿,风停了,沙落了,天空蓝的通透,才抵达祁连塞。

    与看守祁连塞的两位老兵交接后,韩香骨与卫褚进入烽火台。

    其实两人的职责很简单。

    那便是登高望远。

    一旦发现匈奴骑兵进犯,便立刻点燃烽火台,通知左右障塞。

    烽火台下有狼粪、柴草。

    白天点狼粪。

    因为狼粪可产生滚滚烟柱,冲天而不散。

    夜晚点柴草。

    火焰熊熊,百里之内清晰可望。

    ——

    一天十二时辰,两班倒。

    一班六个时辰,一人三个时辰。

    卫褚先站。

    韩香骨抱了一堆干草铺在城墙上。

    随即摘下头盔躺了上去。

    脑袋枕着双手,嘴里叼着一根草,静静望着头顶蓝的好似黏稠油彩一样的天空。

    卫褚:“再有四天就除夕了。”

    韩香骨:“还有两年才能回去。”

    卫褚:“今年注定不能陪在娘子身边了。”

    韩香骨:“我从未期待什么中秋、除夕。”

    卫褚:“韩老弟,你不懂,家人在身旁,即使身陷地狱,内心也会很满足很充实。”

    守卫障塞第一天,卫褚竹筒倒豆,叽叽喳喳与韩香骨说了许多。

    “卫燕奴,我家娘子给我们俩的女儿取的名字,咋样?”

    韩香骨:“嫂嫂腹有诗书。”

    卫褚鼻孔朝天,“当然,我家娘子可是没落贵族小姐。”

    “能娶娘子为妻,我卫家祖坟青烟冒起千八百丈。”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

    气温骤降的韩香骨与卫褚却也不敢生火取暖。

    毕竟烽火台对烟、对火,太敏感了。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

    韩香骨与卫褚蹲在烽火台内,一边啃着比石头还硬的窝窝头,一边不时透过了望窗观察外头。

    卫褚狠狠抽了抽鼻子,抬手用衣袖擦去透明鼻涕。

    “这他娘什么鬼天气,寒意像刀子一样。”

    即使外炼武夫五品境的韩香骨,亦是被冻得瑟瑟发抖。

    这般恶劣环境,也唯有胸孕一口气的内炼武夫方可无惧。

    窝窝头难以下咽,直喇嗓子。

    韩香骨拿起水囊喝了一口水。

    体内星星之火,好似刹那被汹涌冰河水吞没。

    少年狠狠一个激灵。

    ——

    韩香骨从未想过,武道修为傍身的自己,竟会先于卫褚倒下。

    伏灵十八年,正月初一。

    韩香骨睁开眸子的第一眼,只感觉周遭天地天旋地转。

    身子仿佛一片落叶般轻飘飘。

    脑袋却似装着十万斤淤泥一样。

    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东倒西歪。

    “哎呦喂我的天老爷,赶紧躺下休息吧。”

    卫褚端来热粥。

    确切地说,是热水底下沉着寥寥几粒粟米。

    男人将窝窝头掰碎,泡在热粥里,喂着韩香骨一口一口喝光。

    “这是感染了风寒,搞不好会要人命啊!”

    隔天,卫褚也不知从哪儿抓来两只灰毛鼠。

    求爷爷告奶奶借来灶房,将老鼠剁成小块,熬煮成汤,喂着昏迷不醒的韩香骨喝下。

    身子骨一会儿热的好像置身酷暑天。

    一会儿又冷的像是浸泡在冰河里。

    迷迷糊糊间,韩香骨恍惚看见了爷爷爹娘的笑脸。

    直至正月初七,少年才扛过这一劫。

    ——

    韩香骨刚好,卫褚又不行了。

    男人也是染了风寒。

    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身子明明滚烫的能煎鸡蛋,但男人却裹紧被子剧烈发抖发颤。

    “韩老弟,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不能死啊!我还未见着我家娘子和燕奴最后一面呢!”

    “不行不行,我要起来,我要回家,我不能死在这儿。”

    “呜呜,韩老弟,我是真的要死了!”

    “看在老哥端屎端尿伺候你好几天的份上,韩老弟,我家娘子与燕奴就拜托你了!”

    卫褚一把鼻涕一把泪,向韩香骨托妻献女。

    ——

    正月二十一。

    大漠风光宛若用最浓重、最黏稠的色彩泼洒而成,处处透着一股子粗犷。

    祁连塞城墙上。

    啪的一声。

    卫褚用手掌拍死一只蚂蚁。

    旋即赶忙将蚁尸捻起塞进嘴里。

    “老韩,多谢了。”

    经过彼此端屎端尿的伺候以后,卫褚不再叫韩香骨韩老弟。

    韩香骨也不再叫卫褚卫大哥。

    彼此以老韩、老卫相称呼。

    此刻,卫褚坐在干草上,而韩香骨则眯着细长眸子,警惕塞外风吹草动。

    卫褚风寒虽说好了,可两只脚掌却不知为何,莫名肿胀,像是被沸水烫了一样,走起路来针扎一样刺痛。

    为此,韩香骨将负责警戒的活独揽之,让卫褚好生休养。

    一天六个时辰,直望的双眼酸涩不已。

    “咱们彼此端屎端尿的患难交情,说谢谢就见外了。”

    韩香骨明白了为何史书上记载了那么多起,将军率领麾下士卒倒戈本朝的事迹了。

    明白了为何那么多兵卒,宁肯背上造反骂名,遗臭万年,宁肯舍弃家人亲朋,不顾亲人死活,也要誓死追随将军。

    一起扛枪、一起站岗,端屎端尿,生死与共的患难之情,有时候就是高于亲朋之情。

    更是绝非帝皇与士卒间的君臣之情可比拟。

    ……

    ps:晚点还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