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茶足饭饱,踏出茶馆大门那一刻,李莲花轻声自语道:“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
听出李莲花话语里意思的盼兮与笛飞声二人,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确实,是意外之喜。
唯有方才在专心用膳的方多病听不出对方话语里的意思,傻傻地一问:
“什么意外惊喜?”
李莲花抬眸,与方多病那双大而明亮的双眼对上,双唇微抿,极力隐藏着想要扬起的嘴角。
“也没什么,就是今日这顿饭恰巧有人请客,又省下了一笔,实属意外惊喜。”
“确实是意外惊喜,没想到吃一顿饭,不仅从镇民口中知道近些年来,乱葬岗一直有丢尸事情的发生,还遇到了采莲庄少庄主请客。”
听完李莲花的解释,方多病不禁恍然道。
而在方多病看不见的角落里,盼、李、笛三人暗自互相对视一笑。
这孩子,还真好骗。
月影星疏,烛光若现。
盼兮的厢房门口传来了几声苍劲有力的敲击声。
咚——咚——
盼兮轻蹙眉心一下,那双秋水剪瞳先是轻轻瞥向屋中摆放的漏刻。
只见漏刻中的水一滴一滴地落下,刻度堪堪停在戌时三刻(晚上八点半)。
这个时间距离他们先前约定的尚早。
随后,盼兮望向门口方向,发现门口处伫立着一道高壮的身影。
笛飞声?
不曾想,盼兮刚打开门,还未来得及问对方来找她何事?
对方便熟门熟路地掠过她,径直地朝着屋中唯一一处茶桌坐下。
这不由令盼兮的脑海里闪过一瞬迟疑,这屋子好像是她住的吧?
迟疑只是一瞬,盼兮重新阖上房门,转身道:“笛盟主来找我所为何事?好像,还未到我们约定的时间吧。”
“来等人。”笛飞声保持着他一贯冷言少语的风格,言简意赅道。
“等人?等谁要来我屋中等。”
盼兮不由感到好笑。
对方这语气、口吻,当她这儿是什么会客大厅吗?
笛飞声冷冷地抬起他那双凌厉而孤傲的双眸,直勾勾地望向盼兮。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面对如此强大的威压和凌厉的目光,对方竟然毫无惧色!
只见盼兮稳稳地站立原地,毫不退缩地与那人直直对视起来。
一时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站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但谁也没有先开口打破这份沉默,仿佛都在等待着什么,又像是在暗暗较劲,看谁能坚持得更久。
直到屋中再次传来了敲门声。
咚—
相较之前笛飞声直板的敲门方式,这一次,来人的敲门动作温和多了。
“他来了。”
随后,笛飞声起身朝着门口而去,替她这个屋子主人打开了房门。
这一举动,再次令盼兮感到无语。
他还真当自己是这屋子的主人了?
“你怎么在这?!”
李莲花瞳孔放大,不敢置信地望着打开房门之人。
接着,他立马探出一个头,视线越过笛飞声,探进屋中,待看见盼兮站在门口不远处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而被笛飞声那副高大身躯挡住视线,看不见门口来人的盼兮,显然也方才那道惊呼声中,听出了来人的身份。
怪不得笛飞声来她屋子里等人,原来等的就是李莲花。
欸,不对,为何他如此笃定李莲花会来找自己?
此时,屋中的茶桌上摆放着三盏热气氤氲的茶水,盼兮开始往第四杯茶盏倒水之际,身侧传来了一道温润的询问声。
“给方多病的?”
盼兮轻轻点头,答道:“嗯,你们都来了,他想必也快到了。”
说曹操,曹操到。
盼兮刚放下茶壶,今夜的房门第三次被人敲响。
咚咚——
敲门的声音,轻快而明亮。
“盼兮,在吗?我是方多病。”来人很快就自报了家门。
房门一开,方多病嘴角还未扬起便迅速拉直,惊讶地瞪大双眼,指着悠闲喝茶的笛飞声,质问道:“你怎么在盼兮屋中?”
明明喝茶的还有李莲花,但偏偏被质问之人就只有笛飞声一个。
笛飞声一口饮尽杯中的温热,淡淡道:“你为何出现在这,我就为何在这。”
这样三两拨千斤的回复,气得方多病嘟起的小嘴都能挂上两壶油瓶子了。
难道让他说,他想瞒着笛飞声一人,偷偷带盼兮与李莲花二人进去那间新娘待嫁房找线索吗?
“所以,你们来这,要做什么?”
盼兮嘴角衔着一抹微笑,但眼底却带着一丝威胁之意。
似乎这三人不说出个所以然,她就让他们明白,这间屋子的临时主人到底是谁。
采莲庄*待嫁房门前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弯腰摆弄着门把锁上的机关,而他背后则站着一高一低再一高,三道人影。
咔哒——
随着锁孔的打开,一道清朗的少年音从弯着腰的人影下传来。
“好了,这种锁又怎会难倒我这个天机堂少堂主呢!”
“不过,区区一件嫁衣,他们居然用这种锁?看来,这嫁衣肯定藏着凶手的线索。”
无视站在门口喃喃自语的方多病,笛飞声抬手便推开房门进入,紧跟其后便是盼兮与李莲花二人。
待方多病抬起头回望之际,错愕地发现背后空空如也,一个人也没有。
“人呢?”
与此同时,盼兮三人则静静地伫立在那件华丽无比的石榴嫁衣面前,借由着火折子上的光亮,他们的目光自上而下地观察着。
这件石榴嫁衣宛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其上密密麻麻地点缀着各种精致的银器。
盼兮抬手轻轻扶起嫁衣袖口部位,掂了掂单单袖口的重量。
随后,视线落在衣架旁摆放的那顶银冠。
“这一套下来,起码有几十斤重量,先不说穿着辛苦,就连走路也辛苦,你们看。”
李莲花等人顺着盼兮纤纤素手一指,嫁衣的裙摆曲直而狭窄,虽能很好展现女子姣好的身姿,但走起路来十分不便。
“床铺摆放的衣服多是素色,况且这件嫁衣穿死过人,身为威远镖局的千金,不说大富大贵,起码不愁吃穿,断然不会穿这一身,还真是....”
李莲花最后的几个字还未出口,身后便有道突兀的声音接上。
“还真是奇怪啊!”
吓得李莲花的身子一激灵,差点儿就没忍住,反手便要给身后之人一记拳头。
“所以,要不小宝你穿这身,钓一钓那个嫁衣凶手出来?万一又被你抓到凶手,到时候你这百川院刑探可就威震江湖了。”
有仇不报非君子,李莲花立马提出让方多病穿石榴嫁衣,吸引凶手出来的计谋。
闻言,站在李莲花身后的方多病疯狂地摇晃起脑袋,语言与动作同步。
“我是男子。”
所以,打死他也不穿女装。
李莲花的视线慢慢转移到笛飞声身上。
“要不阿飞(你来)”
笛飞声双手背于身后,直接挺起他坚硬无比的胸膛,用行动表达自己也是一名男子的身份。
这时,方多病嘀咕道:“你怎么不自己来?”
李莲花的脸色一僵,他们都是男的,那他就不是吗?
说到男女之分,在场的三名男子不由地将目光落在了场中唯一的一名女子身上。
盼兮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若此时说,她也是男的,是不是可以不用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