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盼兮便发现元宝山庄外被宗政明珠所带来的监察司下属团团围住。
“出事了?!”盼兮低声呢喃道。
“是出事了,金满堂被人暗杀在密室之内。”
忽然,盼兮身后传来了男子低沉沉稳的嗓音。
盼兮回眸一看,居然是笛飞声!
怪不得她昨日只看见了李莲花与方多病二人,却唯独不见了笛飞声。
只见笛飞声身姿挺拔如松,步履稳健地缓缓向前走去,直至站定在盼兮身侧,与之并肩而立。
眼眸低垂,站在浮云客栈三楼的窗台边,向下俯瞰着元宝山庄的人员进出情况。
“你选的这个地方挺不错,几乎能看见元宝山庄的一切情形。”
听见元宝山庄的庄主金满堂死讯之际,盼兮面色平静,似乎早已预测到这一结果。
“那看来是他们动手了。”
倏地,笛飞声眼眸一暗,他微微一侧头,目光如箭一般射向站在面前的那位女子。
女子神情自若,面容舒然,宛如一朵静静盛开的昙花,似乎世间的纷扰都无法沾染到她半分。
“角丽谯和单孤刀他们?!为了那个夸大其词的泊蓝人头,可笑。”
他才不信一个泊蓝人头会引得角丽谯与万圣道联手,肯定其中有他们两方人马急需之物。
偏偏李莲花咬死角丽谯他们是为了泊蓝人头。
难道他以为自己是方多病那个大傻子嘛?这么容易被糊弄过去。
那一丝怒怨交杂之气自笛飞声冷峻的面庞上一闪而过,随后很快又恢复回往日冷冰桀骜的样子。
当然,这一丝的变化并未逃过盼兮的双眼。
“这不像是你的作风,我还以为你知道角丽谯背叛你,与万圣道联手,你应该会直冲回金鸳盟清除叛徒。”
笛飞声听出了盼兮话里的戏谑之意,顿感浑身不自在,便将头转了回来,将视线专注在不远处的元宝山庄上。
“本盟主做事自有本盟主的打算,况且,金鸳盟也未必全部都是角丽谯的人。”
换言之,他对角丽谯也是留了一手。
看着笛飞声逞强的样子,盼兮不由恍惚了一瞬,心道:怪不得俩人能成为对手和朋友。
关心对方的方式和样子都一模一样。
不过,言归正传,“劳烦笛盟主为我讲一下,昨日起,你在元宝山庄探查到的一切,以及金满堂死后,那些人的行踪。”
笛飞声斜睨了一眼身旁人,“你不是一直关注元宝山庄的情况吗?”
“可这不是,也没察觉到笛盟主潜入过元宝山庄嘛。”
盼兮那如秋水般的眼眸微微弯曲着,恰似夜空中那一弯月牙儿,散发着迷人而又神秘的光芒。
笛飞声微微转过头去,将自己的目光移开,不再看向盼兮。
此刻,映入盼兮眼帘的是他那如刀削般锋利的侧脸轮廓。
线条硬朗而冷峻,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以及坚毅的下巴,无一不散发着一种让人难以接近的气息。
“昨夜..........(省略中)”
随着笛飞声信息的分享完毕后,盼兮在茶杯口处打转的手也随之停下。
“密室杀人,金满堂死在密室里,密室中还多了一个死者。而放在密室里的泊蓝人头,被管家指出丢失了。”
忽然,盼兮抬起眼眸望向对面的笛飞声,“你见过泊蓝人头是何模样吗?”
此话一出,笛飞声像是被人击中心灵一般,喝茶的手一顿,目光倏然变得冷冽。
“你是说,泊蓝人头还在山庄之内,管家不是凶手,也会是知情者,乃至帮凶?!”
毕竟他们这些人并未见过泊蓝人头是何模样,管家说丢了就丢了。
谁知道,这会不会是管家见主人已死,无人知道泊蓝人头的模样,出于私心才说出的谎话?
当夜,笛飞声便从元宝山庄中带回了一盆盆栽。
看着被笛飞声随意搁置在桌面的盆栽,盼兮猜疑道:“从管家屋中偷出来的?”
笛飞声轻点头道:“盆栽位置十分干净,土壤也是新的,土壤与盆栽的接口一点也不粘合,显然这棵植株近日才被人移栽进去。”
“庄主刚死,试问,哪一户的管家还这么有闲情雅致地移栽新盆?”
闻言,盼兮用手帕擦去盆栽口的一角,透过灰黑的泥土,能隐约看见那一点玉石的光泽和润色。
看见自己想要看见的,盼兮浅笑一声,随后松开手,任由沾染泥土的手帕落在桌面。
“送回去吧,不要让他发现这盆栽有被人偷去过的痕迹。”
对于盼兮的决定,笛飞声不解。
“为何?不先让李莲花试一下,万一这泊蓝人头对他有用呢?”
“若有用,我早在十年期间便带他来此处求取。至于,先前你的疑惑,不妨看看这些资料。”
说罢,盼兮将备好的一些有关南胤秘术信息放置在桌面。
看着上面所写的密辛,尤其是在“母痋”一词上,笛飞声的视线便被其紧紧锁住。
就在同一时刻,他那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底部,仿佛有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指印被他用力地印在了纸张的一角。
“放心,他绝不会察觉这东西被挪动过。”
另一边,元宝山庄的李莲花与方多病正被宗政明珠刁难着。
看着人多势众的宗政明珠,李莲花十分识趣地拉着方多病先行离开元宝山庄。
但临行前,他轻轻地朝着苏小雍所在的方向轻点了一下头,动作虽然轻微,但苏小雍却收到了其中的意思,回以一记娇俏的笑容。
原来是李莲花帮助苏小雍隐瞒其女子身份,而她主动提出在他们被刁难而无法继续探查之时,接替他们继续探查庄内情况。
看见苏小雍那抹笑容后,李莲花忽然反省起,自己先前答应对方的回报一事,是否是正确的?
一出元宝山庄大门,方多病气得甩开了李莲花拉住他的手。
“我堂堂正正一个百川院刑探,你干嘛拉着我离开,这件事显然归属百川院管理,他一个监察司管得了吗?”
“他是管不了,但他人多啊。”李莲花开始理顺方多病气得炸起的毛。
“况且,庄内的线索我们大致也查了一个大概,若继续待在里面,上个茅房都有监察司的人看守,你能自在吗?我是不自在的。”
想起上次在茅房解手时,旁侧就有一个监察司的人直勾勾看着他,方多病就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确实不自在。
看见方多病面上有了些许动容,李莲花再接再厉道:“而且,百川院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想必再过一日便到。到时候你带人压回去,这样够解气吗?”
听见自己再过一日也有人马撑场子,方多病郁闷的面容瞬间变得容光锃亮。
“真的?难道先前在元宝山庄看见宗政明珠后,你就预料到了?”
方多病探寻的目光不断在李莲花清俊的容颜上游走打量。
修长的手指轻轻扣了一下方多病饱满的额头,“要不怎么说,我是师父,你是徒弟呢。”
听见对方这么说,方多病捂着被敲了一下的脑门,傻乐道:“也对,徒儿还有很多地方要跟师父学习。”
见此,李莲花不禁微微垂下眼眸,嘴角扬起一抹宠溺的笑容。
他心中暗自思忖着:还真好哄,也不知这招用在盼兮身上,管不管用?
想到此处,他抬头望着不远处那栋三层楼高的浮云客栈,眼底思绪复杂难辨,不断揉搓的指腹都在说明他的心不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