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太太你就不能惯着她，你得想招对付她。不是说这老太太坏，这种老太太吧是从那种年代走过来的，对国家又做出了贡献，身为领导，他们自己搞惯了艰苦朴素，也习惯了指挥别人。现在年龄大了，指挥不动别人了，只能指挥身边的人，可儿女肯定是不会买她账的。只能指挥保姆了，不然，怎么可能换那么多个保姆？”沈玲说。

    “你说的好像也是这个理呢，我来那么久，老太太的孩子一般都很少来看她。就算是来了，也待不了几分钟就走了。”

    听沈玲这么一说，燕子心里有了主意。

    后来的一次，因着燕子又扔了一颗发芽的土豆，老太太又一次开启了她的碎碎念模式：“你怎么就那么浪费呢？不就是发芽的土豆吗，怎么就不能吃了？我们上战场那会……”

    “可是阿姨，这不是战场，这是和平年代，咱为啥还要过战争年代的生活呢？既然都是和平年代了，生活质量还是如此的低下，那你们冒着枪林弹雨的赴汤蹈火又有什么意义呢？”燕子打断了老太太的碎碎念。

    “我的意思是让你们要珍惜现在生活的不容易。”

    “可是发了芽的土豆有毒。”

    “有什么毒？哪来的那么多毒？我又不是没吃过，不也没被毒死？”老太太一脸的不服气。

    “没被毒死那是因为你吃的那个量还不够，这种有毒的薯真的很恐怖的，我们村里一头牛因为吃了坏红薯真的死了，那么大的一头牛啊。阿姨，你老说你吃了没事，可我上次吃了那个坏包菜就拉肚子。是，那是因为我贪吃，吃得多。可我不吃，我饿啊，在你这，你米饭也不让做，我顿顿都吃不饱，没有饭吃，我就只能多吃一点菜了。尤其是土豆这种菜，便宜，含淀粉多，吃了可以管饱。这发芽的土豆不扔，最后还不是我吃么？我可不想中毒死了。阿姨，你说，你一个月拿着那么高的退休工资，你的儿女也都是高官，他们也不稀罕你的遗产吧？你说，我给你家干活，我就扔了一个长芽的土豆，你至于叨叨半天吗？”燕子一口气说了一长串。

    老太太直接让燕子给整懵了，这个保姆今儿怎么了？吃熊心豹子胆了？敢那么顶撞主人。

    “喂，燕子，我让你发扬艰苦朴素的作风，这也有错？你怎么还没完没了呢？”

    “阿姨，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从小在农村长大，论艰苦，我吃的苦比你儿女不知多了多少。我经历了千辛万苦，我总算不用过那么艰苦的生活了，可偏偏男人不争气，我这才漂到北京来了。原本以为在皇城根下，怎么着也有好日子过，没想到来到你家，连饭都吃不饱，过的还不如我小时候在农村的生活。我真的不明白你们当年经历过的枪林弹雨有什么意义，难道你们不是想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的么？既然在你这个革命老前辈家都过不上好日子，那我留下业的意义又是什么呢？我还不如辞职不干了呢。”因为做好了离开的准备，燕子不再有什么顾虑，说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老太太愣愣地看着燕子，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是说你打算要走了？”老太太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对啊，干满这个月就走了。我已经去家政公司问过了，我这种情况的，还是很好找活儿干的。至少在别人家我可以吃饱饭。”燕子回答道，一脸的无所谓。

    “可是你在我家就只需要伺候我一个人，别人家人多活儿多，多累啊！”老太太不甘心。

    “活多就活多啊，我一个干活的人还怕活多？活多能吃饱饭啊。再说了，你这活也不少，只是做饭的活少，搞卫生的活可一点不少。”燕子抗议道，“阿姨，下次再找保姆啊，也对别人好点。老换保姆你自己也累，对吧？你说人家给你干活饭都不吃不饱，你这算不算剥削呢？和过去的地主老财又有什么区别呢？对吧。”

    老太太默不作声。

    让燕子想不到的是接下来的日子可有意思了，老太太不说她了，甚至让她自己买米做饭了，还让她菜可以随便买。

    燕子想着来了两个月了，也没正经吃过一顿饭，既然老太太发了话，那不如也让自己饱饱口福，反正再过一个星期就要走了。

    于是，燕子买了排骨做豆豉排骨焖饭、买了青椒做擂钵皮蛋、炒了米粉做粉蒸肉……

    以前，燕子都是在老太太的指导下换着花样的做面食，现在却是换着花样的做自己喜欢吃的南方菜，搞得燕子都不舍得离开老太太家了。

    更搞笑的是老太太看着燕子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也会来上几筷子：“咦，这个菜怎么那么香？我以前吃过的湘菜咋好像不是这个味道呢？”

    “这都是我们农家菜的味道，你吃过的都是大餐馆的做法吧。”燕子没好气地说道，心想还不是你老太太心里不接受别人的口味呗。不过，燕子做菜确实比较独到，她做菜不怎么喜欢放调料，吃的都是食物本身的味道，比大饭店的饭菜确实也要清淡些，可能更符合老太太的口味吧。

    一个星期很快过去了，也就是说，燕子又做满一个月了，燕子领了工资便和老太太告别。

    “这一个星期来开的伙食你还不满意？”老太太问。

    “没有啊，很满意啊。”燕子一脸疑惑。

    “那你为啥还要走？”老太太问。

    原来老太太是舍不得燕子呢，这老太太也真的是有意思，她也不明说。也难怪，人家一个当过领导的老干部，怎么可能低头给一个保姆道歉呢？燕子心里又有些不落忍。

    “这不是之前就说好的事么？”燕子说，“我是怕再留下来遭你嫌弃呢。”

    “我有嫌弃你了吗？当初我在市场一眼就看中你了，我要是嫌弃我怎么可能把你给带回来。”老太太说。

    听得燕子鼻子发酸。

    燕子不得不承认当初是老太太收留了她，如果她一直找不到工作，日子不定会有多窘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