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座宏伟的府邸中,气氛压抑而紧张。侯爷,一位身着华丽锦袍,面容冷峻的男子,正满脸嫌弃地看着面前的女子。那女子身形纤细,面容憔悴,眼中含着泪光,她便是侯爷的正妻。
侯爷皱着眉头,眼神中满是厌恶,厉声说道:“你这不知廉耻的女人,竟做出那等撇腿之事,实在让本侯蒙羞。” 正妻微微颤抖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想要解释,却被侯爷无情地打断。“本侯与你再无夫妻情分,今日便上禀朝廷,与你和离。”
正妻心如刀绞,她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但侯爷却不听她的解释。她绝望地看着侯爷,心中充满了痛苦和委屈。而此时,侯爷的心思早已飞到了别处,他想起了那个有着极品宜男相的庶妹。
庶妹生得娇艳动人,一双眼睛勾魂摄魄,更重要的是,她那宜男相被认为是能给家族带来好运的象征。侯爷心中暗自盘算着,一旦与正妻和离,便立刻迎娶庶妹。
不久后,侯爷如愿以偿地与正妻和离,转头便风风光光地娶了庶妹。庶妹身着华丽的嫁衣,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她轻轻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孕肚,来到正妻面前,炫耀道:“姐姐,你可知道,在这古代,母凭子贵。如今我有了侯爷的孩子,而你,注定被休弃。”
正妻看着庶妹那得意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愤怒。但她知道,此时的自己无力反抗,只能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她咬着嘴唇,强忍着泪水,转身离去。
然而,命运总是充满了变数。侯爷因为一些事情被革去了官职,往日的荣华富贵瞬间化为乌有。他陷入了绝望之中,四处求人帮忙,却无人伸出援手。最后,他想到了曾经的正妻。
侯爷狼狈地来到正妻的住处,此时的他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威风。他哭着哀求正妻:“求你救救我,只要你能帮我度过这次难关,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正妻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抛弃自己的男人,心中没有一丝怜悯。她冷笑着说道:“若在从前,你在众多女子中有多受宠,我便在众多女子中排第几。可现在嘛,你注定得死。”
侯爷听了正妻的话,心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一切,再也无法挽回。他悔恨不已,后悔当初自己的错误抉择,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太晚了。
正妻看着侯爷那绝望的模样,心中虽然有些不忍,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心软。她转身离开,留下侯爷独自在那里悔恨交加。而从那以后,正妻开始了自己新的生活,她不再依赖男人,而是凭借自己的努力,过上了平静而幸福的日子。
1
抓奸那日,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大地上,却无法驱散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盛汀兰,也就是侯爷的正妻,早早地从娘家请来了几位严肃庄重的嬷嬷,她们个个神色肃穆,仿佛即将见证一场重大的事件。盛汀兰心中有着一丝紧张,却更多的是坚定。她要让这出丑剧被众人看见,让那个负心的男人和他的情人无所遁形。
盛汀兰静静地坐在厅中,等待着时机。她的眼神不时地瞟向门外,心中盘算着每一个步骤。果不其然,庶妹前脚刚踏进顾家,夫君顾德柏便借口有急事,匆匆离去。盛汀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知道,这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计划进行。
掐好时辰,盛汀兰优雅地站起身,她身着一袭华丽的紫色长裙,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她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威严。“走,去照棠院。” 她的声音清脆而坚定。
很快,一群气势汹汹的小厮在盛汀兰的带领下冲向照棠院。他们如同一股汹涌的洪流,无人可挡。照棠院内,一片混乱。小厮们毫不费力地将里面的两个人揪了出来,一男一女,衣裳都还没来得及穿齐整。那场景,当真让人觉得丢脸至极。
盛汀兰微微眯起眼睛,睨着管家。管家心中一紧,立刻赔着笑脸,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两人如此糟蹋了夫人的照棠院,若是报官,定能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如此甚好……” 盛汀兰的话还未说完,顾德柏的声音便如惊雷般炸响。
“蠢材!看清楚本侯爷是谁,还想着报官!” 顾德柏双眸沉沉,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怒火,那眼神,就像是别人欠了他千万两黄金似的。
“居然是侯爷。” 盛汀兰佯装惊讶,她的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快步走到那个女人面前。那女人正是盛如菊,她本死死低着头,不肯让人瞧见她的面容。奈何盛汀兰的力气极大,盛如菊怎么抵抗也抵抗不了。一下子,她的脸彻彻底底暴露在了众人面前。约莫是尚知廉耻,她倔强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珠。
盛汀兰轻笑出声,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哟,原来是妹妹啊。” 说罢,她便松开手,拿出手帕,细细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仿佛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而娘家带来的几位嬷嬷,脸色早已变得极为难看。一则是姑爷白日宣淫,实在有失体统;二则是自家小姐未出阁,竟勾搭自己的姐夫,这说出去可真是太丢人了。
顾德柏站起身子,恼羞成怒地看着盛汀兰。“盛汀兰,你这是带人来羞辱本侯爷,羞辱如菊吗?”
盛汀兰几乎要发笑出声,但她还是佯装愤怒。“侯爷也知道这是羞辱?当初你求娶我的时候,可是许诺了一生一世一双人呢。这些年侯府的开支,哪一样不是从妾身的嫁妆里支出?妾身嫁过来时整整一百二十抬嫁妆,如今八年过去,只剩下一半。侯爷,究竟是谁亏心?”
顾德柏仓皇地闭上了嘴,似乎无言以对。然而,就在这时,一道尖声乍响。
“这一切,当然都是你盛汀兰的错!”
2
此时,婆母那冷厉的目光如刀子般射向盛汀兰,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你嫁入侯府多年,却只生下两个赔钱货,你说这不是你的错?我们柏儿难道还要被你一直困住吗?八年了,守着你一个人,他的同僚们背地里都笑话他,笑话我们忠南侯府无后啊!你盛汀兰若还有半点良心,就该主动让出主母的位置,换如菊来坐!”
盛汀兰听着这些话,只觉得可笑至极。当年她怀有身孕后,曾主动提出给顾德柏纳妾,可他却严词拒绝,言辞恳切地说自己已于盛家立下毒誓,怎可违诺?那时的她只当他是君子,视诺言重逾泰山。却不曾察觉,顾德柏早已与盛如菊勾结,这两人背着她,不知做过多少恶心的勾当!
除此之外,顾德柏还挪用她的嫁妆四处扬播虚名,宣称自己 “许妻一诺,终未改”,从而青云直上,好不得意。就连圣上也感慨:“顾侯爷的痴心,价值连城。” 但他们从未想过,顾家种种得利,皆是啖她的肉,饮她的血,才有了今日的地位。而如今,她的女儿被蒙在鼓里,她自己再无利用价值,便要逐之弃之。
但,盛汀兰不甘。她看着眼前的三人,泫然欲泣的模样让人心生怜悯。“夫君,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期盼。
顾德柏别过头去,不敢与她对视。“你是个好女子,但女儿…… 又有何益呢?”
盛汀兰闭上眼睛,语气铿锵有力。“既然夫君都这么说了,那妾身便请求和离!但和离之前,烦请侯爷将我的嫁妆悉数归还!”
顾德柏陡然一惊,脸上露出哀伤之色:“汀兰,你真要如此吗?” 盛汀兰才不会傻到相信他是舍不得自己。舍不得的,不过是她的嫁妆罢了。
果然,婆母冷笑连连:“你既做了侯府多年的贱妇,又怎好意思要回嫁妆?柏儿自有俸禄,我这副老骨头,又能吃得多少米?盛汀兰,你这话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盛汀兰紧紧攥着帕子,含着的眼泪终于落下,但她不肯退让一步。“侯爷应酬一次便花千金,婆母喝的药膳也需百金之多,一桩桩一件件,可都记了账的。”
两人的脸色终于变了。盛汀兰是盛家培养多年的嫡女,又做了侯府八年的主母,可不是只会吟诗诵词的娇娇女。若想拿捏她,自然得用她的两个女儿来拿捏。
盛汀兰心中一片悲凉,她看着顾德柏和婆母,眼神中充满了决绝。“若你们不肯归还嫁妆,那我便去衙门告状,让世人都看看你们忠南侯府的嘴脸。”
婆母气得浑身发抖:“你敢!你若敢去告状,我就让你的两个女儿没好日子过。”
盛汀兰的心猛地一揪,但她知道,此时不能软弱。“你们若敢动我的女儿,我定不会放过你们。”
顾德柏看着盛汀兰,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汀兰,何必如此呢?我们可以好好商量。”
盛汀兰冷笑:“商量?你们有给过我商量的余地吗?今日,要么归还嫁妆,要么我们就对簿公堂。”
一时间,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侯府的院子里,仿佛弥漫着一层看不见的硝烟。盛汀兰挺直了脊梁,她知道,这是一场艰难的战斗,但她绝不退缩。为了自己,也为了她的女儿们。
3
婆母向来精明于世,那双精明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挂着一抹算计的笑容。“你这两个女儿还在府里,你若与我们撕破脸,当真舍得她们?”
盛汀兰怔了怔,嗓音戚然,带着无尽的悲伤。“…… 我自然是舍不得,那我和离之事,先把人放了吧。”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痛苦与不舍,却又带着一丝坚定。她知道,为了自己的未来,她必须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
盛如菊一听急了。“姐姐,你一个生了两个女儿的人,就是极贫瘠的盐碱地!不像我,腰是腰,臀是臀,乃极品宜男相。你怎么敢霸占侯府主母的位置!” 她的脸上满是得意与傲慢,仿佛自己已经成为了侯府的女主人。
婆母闻言,上下打量着盛如菊。的确,盛如菊虽显得纤弱,但该丰腴的地方丰腴。尤其是那圆圆的盆骨,十分适合生育。婆母心中暗自点头,对盛如菊的宜男相更加满意。
盛汀兰依旧沉浸在悲痛之中,她看着婆母和盛如菊的嘴脸,心中充满了愤怒与无奈。婆母当机立断:“既然你舍不得敏儿和姝儿,那便将两个孩子一起带走吧。”
“当真?” 盛汀兰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自然当真。” 婆母的语气坚定,似乎不容置疑。
盛汀兰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冷笑。“既然当真,那还希望侯爷在族老和嬷嬷们的见证下,签下这份和离书和协议书。”
三人惊疑地看向门外。只见顾家族老拄着拐杖,沉着脸走了进来。他们都知道,顾家族规最为森严。即便顾德柏坐在侯爷的位置,也不得不对族老敬重。而顾家的族老,正好与盛汀兰的外祖家交好,所以盛汀兰笃定自己不会吃亏。
婆母很快反应过来自己中了盛汀兰的算计,但也只能咬着口中的银牙,硬生生地咽下这口气。“你倒好算计!”
盛汀兰笑道:“彼此彼此。” 这里的一切都是她精心安排的。但若顾德柏和盛如菊稍微要点脸,她的这出戏也唱不成,不是吗?
在族老和盛家嬷嬷的见证下,顾德柏忍着怒气在和离书和协议书上签下了字。盛汀兰吹干墨水,命人把嫁妆全部搬走。但她没有回盛府,而是去了城东的一处老宅。
盛汀兰看着一箱箱的嫁妆被搬出侯府,心中感慨万千。这些年,她为侯府付出了太多,却换来这样的结局。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梁,带着两个女儿和嫁妆,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
她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她不再畏惧。她要为自己和女儿们创造一个新的生活,不再受任何人的欺负。
4
敏儿和姝儿这两个孩子心思向来敏感。当她们发现顾德柏和盛如菊的奸情时,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自己的母亲和姐妹。盛汀兰看着两个女儿那担忧的眼神,心中满是苦涩,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向她们解释这一切。她只能在心中徒劳地苦闷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愁绪如影随形。
岂料,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敏儿和姝儿竟意外地再次撞破了那两人的奸情。那一刻,两个孩子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愤怒。然而,让盛汀兰意外的是,女儿们不仅没有被这丑恶的一幕击垮,反而反过来安慰她。敏儿拉着盛汀兰的手,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娘亲,现在您可算是自由了。” 姝儿也扯着盛汀兰的衣袖,稚声稚气地说道:“以后我和姐姐还能和娘亲一起睡。” 盛汀兰看着两个懂事的女儿,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笑了笑,眼中含着泪花:“好,以后我们母女三人,要一直在一起。”
在新的府邸中,生活似乎有了新的希望。敏儿打趣着盛汀兰:“娘亲现在可自由啦,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姝儿也在一旁欢快地蹦蹦跳跳,满脸期待地看着盛汀兰。盛汀兰看着两个可爱的女儿,心中满是欣慰。“以后我们就在这宅子里吃喝玩乐,岂不是美哉?” 她笑着说道,仿佛要把过去的痛苦都抛之脑后。
盛汀兰的外祖父是江南首富,她的嫁妆大多是外祖父为她添置的。只可惜,外祖父身体不好,在她嫁给顾德柏的第三年便去世了。舅舅与外祖父一样疼爱她,这座七进七出的清幽雅致又不失豪奢的法宅,正是她托舅舅购置的。想到舅舅为她的付出,盛汀兰心中满是感激,也感叹舅舅的费心。
过了好几日,盛家那边都没有来人向她解释,只是勒令她不许将盛如菊的丑事说出。盛汀兰心中明白,盛家肯定早就知道了姑爷和小姨子的奸情,只是一直瞒着她罢了。不过,她已经习惯了父亲和祖母的冷淡,并不会因此而伤怀。
倒是顾家新娶娇妇那日,喜轿在府前停留了许久。唢呐声嘹亮激昂,仿佛在向世人宣告着什么,又像是在向盛汀兰宣战。盛汀兰自然不会受这气,她派遣嬷嬷朝着轿子里泼了一桶洗脚水。嬷嬷气势十足地喊道:“我们姑娘贺喜侯爷和小姨子大喜,万望二小姐以后在侯府立得住脚跟,可别把嫁妆全部赔进去 ——” 路上的行人纷纷驻足围观,哄笑起来。新娘气得直发抖,却也不敢下轿理论。既然凭借着痴情人设上位,那肯定得付出一点代价,不是吗?
听说新婚夜里,顾德柏与盛如菊就吵了一架。顾德柏怪盛如菊心胸狭隘,无故招惹盛汀兰却落了侯府的脸。盛如菊则怀疑顾德柏心里还有盛汀兰,将他的脸都抓花了。而婆母可不是吃素的,见新妇这般泼辣,接连好几日磋磨她。不是让她跪着奉茶,就是让她抄经书。盛如菊不敢与婆母作对,便拿下人出气。侯府的下人们叫苦不迭,甚至还有人偷偷往盛汀兰这里倒苦水。
但盛如菊的气没撒多久,因为,她怀孕了。
在《侯府风云后续:新的开始与旧的纠缠》的结尾加入盛汀兰和女儿们的婚后生活
改写《侯府风云后续:新的开始与旧的纠缠》中盛汀兰和女儿们的生活场景,让她们的生活更加美好
5
盛如菊捧着微微隆起的孕肚,脸上满是得意之色,那模样仿佛她已经成为了侯府的主宰。她趾高气扬地来到正在挑购新铺子的盛汀兰面前,眼神中带着挑衅与炫耀。
“姐姐,你瞧瞧,你为了生不出儿子,如今落得这般下场。我可是替你完成了婆母的心愿。婆母说了,我这肚皮尖尖,定是男胎之相。” 盛如菊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嘴角上扬,“这里可是古代,是母凭子贵的时代。你生了那么多女儿,注定被休弃,而我却会成为侯府的大功臣。”
盛汀兰看着盛如菊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怒意。但她很快压下心中的怒火,她的女儿,那是她的眼珠、心尖尖,定要精细养着。哪轮得到她来妄议?盛汀兰笑眯眯地看着盛如菊,可嗓音却压得极低,无端让人心里发怵。
“好妹妹,你口中的古代,真让人疑心你是外乡人呢。不过,你和侯爷倒是天作之合,他遇见你,竟也雄风重振。” 盛汀兰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嘲讽。顾德柏身患隐疾,为了骗小姑娘还真是下得去狠手。盛汀兰正是因为发现他柜子里的春情药,以及他的脸色日日虚弱,才发现了他们两人的奸情。
盛如菊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狠狠揪着手中的帕子,好半晌才愤愤道:“你以为你离开了侯爷就能过得好吗?士农工商,商为最末流,就算你挣再多银子,你也只会是盛家的一个污点!”
盛汀兰挑了挑眉,并不理睬她。她都已经这般气急败坏了,自己又何必浪费口舌。只是不知道盛如菊的嫁妆,究竟能撑多久呢?要知道侯府早已被蛀烂了底子,若非之前自己力挽狂澜,恐怕侯府早就如大厦倾倒了。
盛汀兰不再看盛如菊,转身继续挑选着新铺子。她要为自己和女儿们创造一个更好的未来,让那些曾经看不起她的人都后悔。而盛如菊,就等着看她的美梦如何破灭吧。
6
盛如菊那气急败坏的表现,让盛汀兰心中感到十分满意。她不禁回想起曾经在侯府的日子,顾德柏向来附庸风雅,他所用的文房四宝皆是价值千金之物。每次出去与同僚应酬,那可真是白花花的银子如流水般花出去。而婆母呢,分明身体硬朗得很,却总是借故说自己昨儿个头疼,今日又得了风寒,非要她日日给炖药膳。那药膳可不只是精细活儿,里头的食材也是极为贵重。
“由奢入俭难啊。” 盛汀兰心中暗自感慨。他们过惯了土皇帝般的日子,又怎么可能会节俭度日呢?如今盛如菊一心想要超越自己,不断地拿嫁妆补贴亏空的铺子,妄图让侯府的生意起死回生。然而,那亏空却像是无底洞一般,怎么填也填不满。如此一来二往,盈利的铺子越来越少,亏空的铺子蛀烂之处越来越多。直到盛如菊再也承担不住。
而盛汀兰自己的日子过得那可真是潇洒。女儿们被她送去私塾念书,她又没有婆母和夫君要伺候,每日只需看看账本,点点银子,一天便这么过去了。偶尔还有几个醉春楼的小俊男伺候着,别提有多开心了。
不过,盛汀兰还是低估了盛如菊的无耻程度。当她带着侯府众人以及父亲祖母来到铺子时,盛汀兰便知道,一场硬仗即将来临。
盛如菊依旧是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她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眼神中满是傲慢。“姐姐,你这铺子生意倒是红火,可别忘了,你曾经也是侯府的人。”
盛汀兰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妹妹这话可就不对了,我如今与侯府可没有任何关系。这铺子是我自己的心血,与你们何干?”
盛如菊的父亲和祖母也在一旁帮腔。“盛汀兰,你可别忘了,你是盛家的女儿。如今你有了钱财,就该为家族着想。”
盛汀兰看着这些人的嘴脸,心中满是厌恶。“为家族着想?当初我在侯府受苦的时候,你们可曾为我着想过?如今看到我有了点钱财,就想来分一杯羹,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双方僵持不下,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盛汀兰知道,这场纷争不会轻易结束,但她也绝不会轻易妥协。她要为自己和女儿们守护好这来之不易的财富和自由。
7
顾德柏依旧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率先关切地问候道:“汀兰,你离开侯府多日,怎么没一回过盛家?” 他的眼神看似温柔,却暗藏着算计。盛汀兰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讥讽的意味分明。“真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顾德柏并未恼怒,唇边的笑意依旧。他似乎笃定盛汀兰不会求饶,那自信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生厌恶。盛如菊也得意地看着盛汀兰,还对着她做了个口型:“你完了。”
未待盛汀兰反应,祖母便扬声喝道:“盛汀兰,你倒是长了本事。自己做大与夫君和离,也不回娘家。你这是仗着你舅家富可敌国,便如此瞧不起本家吗!” 祖母双眼浑浊,可看向盛汀兰时却带着狠辣。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周围的客人们大半被这动静吸引了过来,一些人甚至挪不开眼,不住地往祖母身上来回打探。祖母这是要砸了她的招牌啊。
盛汀兰漠然问道:“孙女没回去,祖母不知原因吗?” 一旁的伙计大顾替她接话:“东家没回娘家,还不是怕了二小姐 ——” 盛如菊登时涨红了脸。那日盛如菊二人成婚,可不少人看着呢。
婆母却冷笑一声,站出来维护盛如菊:“菊儿心地单纯,人淡如菊。不像盛汀兰,与我儿和离还倒打一耙。八年无所出,放在普通人家都是罪过,遑论侯府!” 父亲也附和道:“她手里捏着的,哪会是她自己的产业?一个女儿家家,哪来的银子置办铺子地契?”
众人见他们二人态度坚决,都不再说话。盛汀兰的心也越来越冷。都说父母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然而她所谓的家人,却个个都想踩着她的尸骨,以求富贵荣华。他们今日这一出,可不就是想让她把产业双手奉上吗?毕竟侯府和盛家,曾经都靠着她娘亲的嫁妆养活。
但,盛汀兰偏偏不如他们的意。她挺直了脊梁,眼神坚定地看着这些所谓的家人。“我盛汀兰今日在此声明,我的产业是我自己辛苦打拼而来,与你们毫无关系。你们若想强取豪夺,那便尽管试试。” 她的声音清脆有力,在空气中回荡。
顾德柏皱起了眉头,似乎没想到盛汀兰会如此强硬。盛如菊则气得跺脚,眼中满是怒火。祖母和父亲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
“盛汀兰,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祖母威胁道。
盛汀兰毫不畏惧:“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她转身对着伙计们说道:“今日起,若有人敢在我的铺子里捣乱,一律报官处理。” 伙计们齐声应道:“是,东家。”
盛汀兰看着这些支持她的伙计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但她绝不会退缩。为了自己和女儿们的未来,她必须勇敢地面对这些贪婪的家人。
8
父亲见盛汀兰沉默不语,以为戳中了她的痛脚,继续说道:“身为盛家女,你的私产便是盛家的产业。一个女儿家抛头露面的,成何体统!” 他的语气严厉,眼神中满是指责。然而,他还未说完,便被一道男声打断。
“表妹,你这是遭谁欺负了?” 循声望去,铺子门口蓦然出现一位锦袍青年。他微微挑眉,轻笑出声,正是舅舅的长子,王鹤之。他的眼神明亮,带着一丝不羁,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自信的气息。
“我这些铺子什么时候姓了盛?本公子怎么记得这里姓王?” 王鹤之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祖母和父亲嗫嚅着嘴唇,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适才的嚣张气焰顿时全消。
—— 外祖家虽然无一人为官,但手里握着的,却是真金白银。就算是普通人家,也得敬舅家三分。盛家这些人无非是仗着舅舅久居江南,鲜少来京城,所以才敢欺辱盛汀兰。却不知盛汀兰几月前便给舅舅写了信,便是防着盛家会有这么一出。
盛汀兰浅笑着给王鹤之见了礼。王鹤之笑意愈深,拍拍手,身后出现十几个小厮,每个小厮手里都端着浑圆玉盘,上面盖着红盖头。他走上前去一一掀开,金银锞子高高堆成小塔,赫然立于众人眼前。
“父亲怜惜表妹经营不易之苦,特意命我前来祝贺表妹生意昌盛。今日凡进店者,皆可领金银锞子各三。” 王鹤之的声音清朗,在空气中回荡。大顾他们面面相觑,皆笑了起来。一位客人喜气洋洋道:“原来是东家外祖家的公子,难怪如此俊朗 ——”
“是啊,是啊,娘家没人帮着东家,反倒是外祖家有人撑腰。这盛家是不是理邪了?”
“嘿!可别说了,早年间盛家偏疼幺女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可不是嘛,这二姑娘新嫁给侯爷,大家都快把这事忘了。”
盛家众人和顾德柏早已脸色铁青,奈何也辩驳不了。因为来的人说的,字字属实。
王鹤之扬声又道:“来人,送客 ——” 盛如菊恶狠狠剜了盛汀兰一眼,丢下一句 “你给我等着” 才挽着顾德柏离去。盛汀兰望着他们的背影,知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既如此,不妨主动出击。
王家表哥机敏绝世,自然猜透了盛汀兰的想法。许久没见王鹤之,盛汀兰尚有些紧张。“表兄,倘若我执意如此,是否会牵连舅舅和你?” 她的眼神中带着担忧,双手不自觉地绞着帕子。
王鹤之捏着把扇子晃晃悠悠:“当然不会。” 他的语气轻松,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何况我早看盛家和顾家不顺眼了,若真能扳倒他们,也好安慰你娘的在天之灵。”
盛汀兰笑了笑,这才安下心来。“那我可就放心了。敏儿和姝儿在郊外的私塾念书,旬假才回。届时,还得请表兄好好照看她们。”
“这是自然。” 王鹤之睨了盛汀兰一眼,忽地促狭问道,“你可知你前任夫君是什么人?”
“什么?” 盛汀兰一脸疑惑。
“哈哈!前不久表哥我遇到一个金发碧眼的不列颠人,我怕他诓我,便说自己叫顾德柏,结果他说顾德柏在不列颠就是拜拜,意味着表妹,你的好日子要来了咯!” 王鹤之笑得前仰后合,手中的扇子都快拿不稳了。
“……” 盛汀兰维系着脸上的假笑:“呵呵,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王鹤之用扇子轻轻敲了敲盛汀兰的头:“你这丫头心里肯定在说你表哥不正经。”
“无妨无妨,只要你与侄女们安好,你表哥劳累这一趟,也心甘情愿。” 盛汀兰心里淌过一阵暖流,这才是真正的家人啊。
9
夜里,蝉鸣声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盛汀兰又梦见了娘亲,那温柔的面容仿佛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
自古男子多薄情,父亲本只是一介白衣,娶了娘亲后才有了资本在官场打点。否则,他只怕至死都做不成五品官。父亲求娶娘亲时,也曾给娘亲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所以当娘亲发现父亲在城西安置的外室时,第一反应便是心念俱灭。
但她对父亲仍存一丝爱意,故而亲自迎了柳姨娘入府。那年,盛汀兰七岁。柳氏身姿如扶风弱柳,生性又谨小慎微,不至于让盛汀兰的娘亲厌恶。日子久了,娘亲也渐渐接纳了柳姨娘。盛如菊出生后,粉粉嫩嫩的像个白玉团子,十分招人喜欢。父亲和祖母也偏疼盛如菊 —— 因为盛如菊出生那日,他们都梦见了神女入世的吉祥预兆。
盛汀兰本也极喜欢这位妹妹,时常与她玩闹。然而在她八岁落水后,一切都不一样了。那个温柔的小妹变得刻薄起来。
对于柳姨娘,她很不屑:“之前是外室,现在又是妾室,那不就是小三吗?恶心死了!” 对于娘亲,她表面恭敬,背地里却说娘亲是不下蛋的母鸡。“都已经是当家主母了,还让人家妾室出这么多幺蛾子,果然是不下蛋的母鸡,一点本事都没有。” 在盛汀兰面前,盛如菊更像是得了臆想症。“嫡庶有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对我好,只是你的招安之术!”“我告诉你,庶女也能嫁得好,人人都是平等的!”
彼时盛汀兰想,是不是在娘亲那里做得不好,让小妹伤心了。现在想想,那副躯壳里早就换了个人。所谓的神女入世,到头来不过是满口嫡庶有别的 “盛如菊”。
柳姨娘本就身体不好,在盛如菊与她离心后,更是一日日衰败下去。她离世前想见盛如菊最后一面,盛如菊却不肯去见,窝在祖母怀里,一板一眼地说:“小娘是小娘,而我是被祖母养着的孩子,哪能轻易去见她呢?何况妾室最是心思多,你们说她身体不好,可谁知道是不是想把父亲骗过去。” 柳姨娘迟迟等不来女儿,直到离世,眼睛也一直死死看着门外。为了等盛如菊,但她却没等到。
娘亲听说了这件事,一则悲哀柳氏的离去,二则痛心盛如菊的冷漠。她不过埋怨了一句,“好端端的孩子,竟教成了这样”,便被祖母和盛如菊设计害死了。是血山崩之症。祖母将府里事务全权交由母亲打理,在此期间盛如菊刻意犯了不少事情,娘亲每日劳心劳力,精气神就这么一点点短了下去。偏偏她们还唆使父亲,夜夜与母亲行房事。一来二去,母亲便得了血山崩,下红之症,不治而亡。
盛汀兰的母亲还未庇护她到及笄,便被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害死了!所以,盛汀兰不仅仅要报自己的仇,柳氏、母亲,还有真正的盛如菊的仇,她都要报!
次日醒来,盛汀兰便着手对付侯府的铺子。她向来不是爱吃闷亏的人。所以先前挑选新铺子时,特意挑了几间在侯府盈利的铺子旁边。只要质量更好,价格更低,自然能把昔日的顾客抢走。何况顾德柏另娶新妇,又妄图侵占她私产的事情早已传出。侯府和盛家,那是里里外外都丢了脸。
父亲和祖母倒是对盛如菊有几分真情,眼巴巴送了好几趟银子后,也开始有了间隙。很快,盛如菊坐不住了。—— 盛汀兰的生意越做越大,京城甚至将她称为 “京半城”,就是说京城一半的银子,都进了她的口袋。
若说之前盛汀兰倚靠嫁妆,能把日子过得顺遂,盛如菊只是羡慕。那么现在她一定嫉妒得发疯。盛家来了好几趟,威胁盛汀兰让出几间铺子,好让他们的二小姐在侯府立足。盛汀兰都置之不理。这种缺德事,谁爱做谁做,与她何干?
盛如菊闹也闹不成,威胁也威胁不到,竟剑走偏锋,一家人齐齐整整,将盛汀兰告到了京衙。—— 告她不孝。
衙门的官差将盛汀兰请过去时,盛如菊的肚子高高挺着,坐在椅子上笑容阴鸷,低声说道:“姐姐,之前是我们太过心软,原想着都是一家人,你会帮衬我们。但你却如此狠心,竟眼睁睁看着我在侯府不好过。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盛汀兰回望她,也笑了。下一秒,她便跪到了地上,高呼:“民女盛汀兰,欲告父亲祖母,现请求贵衙接状,以安民女之心 ——”
京县令和在场所有人都呆住了。因为,女子告父,那是死路一条。盛汀兰今日胆敢告父亲祖母,明日便可能被拖出去问斩。
盛如菊也想到了这茬,嘴角高高翘起,怎么压都压不下去。她甩着丝帕,故作惊讶:“姐姐,你可知女子告父母,该当何罪?”
盛汀兰不理她,只磕了一个响头。
“民女盛汀兰,欲告父亲盛烨、祖母刘氏逼死我母亲。”
县令高高端坐:“此言当真?即便如此,你的父亲和祖母也难被处置,你可还要继续告?”
盛汀兰心头闪过一丝讽意。是啊,即便盛烨和刘氏真的害死了娘亲,即便她有再多的证据,也判不了他们的罪。女子的地位,从来就是这么低微。她若告了,那才是真正讨不了好。但当她再次抬头时,唇边却带着笑意。
“是。民女依旧要告。”
盛烨被盛如菊这些女儿奉承久了,见盛汀兰竟然真有胆子告他,气得抖如筛糠。
“逆女,逆女!”
刘氏也重重敲了几下拐杖:“盛汀兰,你好恶毒的心肠,居然当堂状告亲生父亲和祖母!我们盛家,怎么出了你这样的逆女!”
盛汀兰冷眼看着他们,丝毫不为所动。他们的气愤当然不会是因为她,而是想让县令看看 —— 他们盛家多么有情有义,而她却多么冷酷无情。所以,铺子合该是他们的。她这个不孝女,合该被处极刑。
盛如菊适时接了一句话:
“姐姐,你若还有一点良心,就把铺子还给我们,我们姑且可以饶你一命。”
盛汀兰微微一笑。说出的话却让人吃了一惊。
她说:“民女今日疲倦,可否次日再审此案?”
女子告父可是死罪,但如果将案子一直拖着呢?
盛如菊 “噌” 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怒不可遏。
“盛汀兰,你这是在耍我们!陈大人,此女无状,还请您速审!”
县令闻言,脸色犹豫,惊堂木刚一落下,盛汀兰便又道:“民女知道这种案子悬而未决,十分耗力耗财,故而民女愿意承担一切费用。”
盛汀兰毫不畏惧地凝视县令,县令也微妙地看着她。好半晌,他勾了勾唇。盛汀兰知道,他懂了她的意思。他略作思忖,才捻须道:“也罢,就依你的意思。”
盛汀兰躬身退下:“是。”
盛如菊是侯夫人,而盛汀兰不过是一介商女,论权势,定然是侯夫人有权。但论银子,却是她这个富家翁更多。一个案子悬而不决,需要打点的地方可不胜其多。那么京衙门从中捞的油水也不胜其多。盛汀兰赌县令会心动。不过是拖几天罢了。拖完之后,再将她处决,那么他既得了利,又不至于得罪侯府和盛家。两全其美,岂不是美哉?
然而,盛汀兰从不吃亏。毕竟她这边要打点,盛家那头自然也需要打点。以他们的穷酸样子看,拖也能把他们拖死。
10
一个月后,盛如菊只身来找盛汀兰。此时的她已没有了先前的傲慢,一双杏眼通红,瞧着十分憔悴。显然,盛家已经被拖到了极致。昔日最受宠爱的女儿,也成了盛烨和刘氏的敌人。
她死死地盯着盛汀兰,怒意升腾:“盛汀兰,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无尽的愤怒和困惑。
盛汀兰盈盈笑着:“我想要什么,你不是最清楚吗?”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和决绝。“十八年前你们害死了我娘,现在我要你们的命,你又能如何?”
盛如菊登时打了个哆嗦。“但我是侯夫人,只要我强逼着陈大人开庭,你依旧逃不了,不是吗?” 的确,侯府再怎么强弩之末,也还是有一定权力的。那日不过是权宜之计。
但谁说她盛汀兰只有这一计呢?盛如菊见盛汀兰面露犹豫,不禁喜出望外。她用那种自感卑微、哀求的口吻,对盛汀兰说道:“姐姐,我们还是一家人不是吗?你放过盛家好不好?只要你放过盛家,我们这边也立马撤案。”
盛汀兰淡淡拂开她的手,只吐出两个字:“晚了。”
盛如菊怔了怔。下一秒,屋内突然涌进无数官兵。为首的官爷肃然喝道:“侯府涉嫌贪墨,侯夫人,得罪了!”
盛如菊骇然后退几步。但脸上并没有意外,只有撕心裂肺地怒吼:“不,不可能!我是盛家最宠爱的女儿,是侯夫人,你们不能抓我!”
盛汀兰懒得再看,提步便走。是啊,只要侯府倒了,她还怕什么呢?
盛汀兰掌管侯府内务八年,下人们皆尊崇她。而盛如菊嫁给顾德柏还没几日,便将气撒在了下人们身上。此谓失了民心。下人们在向盛汀兰倒苦水的同时,还向她表了忠心。在盛家告盛汀兰不孝的前几日,有一个侯府的小厮来给盛汀兰通风报信,说侯府又富裕起来了。
舅舅在边关也开了铺子,前不久八百里加急,称将士们过冬的物资迟迟未运过来。再加上之前顾德柏与转运使交往隐秘,稍微想一想,便想通了其中的关窍。那便是收了贿赂。—— 转运使昧下朝廷给边关将士的补给,顾德柏则替他们担保。如此才能将事情做得天衣无缝。
可惜,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于是盛汀兰给尚在京城的安来将军写了一封信,言明顾德柏贪墨之事。至于真假,一查便知。圣上还是对侯府太过心软,竟然提出只要侯府补上空缺,仍可饶他们性命。但侯府早已被盛如菊败得干净,又哪有存银补缺呢?
听说婆母气得整整晕厥了好几日,一醒过来便将盛如菊痛骂了好几顿。盛如菊见侯府倒塌,也不再怕婆母,当即扇了婆母一巴掌。婆母被扇蒙了,但也不甘示弱,狠狠扇了回去。这两个厉害角色打起架来,可丝毫不顾顾德柏的感受。最终,盛如菊的孩子掉了。血汩汩流了满地,可把前去探望她的祖母吓坏了,回去后做了三天噩梦。梦里还呓语着盛汀兰母亲的名字。
表兄将这些告诉盛汀兰后,盛汀兰只觉恶心。这样的人,并不值得她同情。
敏儿和姝儿从私塾回来后,自然也听到了关于侯府的消息。姝儿尚且四岁,还是稚嫩的年龄。敏儿却看着有些难过。盛汀兰见女儿如此,心里一阵心疼,问道:“敏儿可是舍不得你父亲?”
敏儿却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诗。“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盛汀兰怔愣片刻,忽然想起敏儿初入私塾时,就将这句诗词背与她听,便是这一句。稚儿吟诗,恰巧也被顾德柏听去。他踏进屋中哀叹连连,满口大义。
“将士们在那抛头颅,洒热血,我们这些做官的,定要守住给他们的物资,不可让那些蛀虫贪了一分一毫!” 彼时敏儿很崇拜顾德柏,说父亲是朝廷的好官。现在想来,无非是他贪用了盛汀兰的嫁妆,才说出这般义正言辞的话。一朝清贫,便做出这种掉脑袋的事,当真可笑。
思绪回笼。盛汀兰抚着两个女儿,很是欣慰:“好孩子。”
姝儿 “咦” 了一声:“好孩子?娘 —— 今天我和姐姐看见了以前的管家伯伯,他也叫姐姐好孩子。” 敏儿本想用眼神示意姝儿别再说下去,姝儿却一口气全说完了。
“他说他是替父亲说的,说‘好孩子,别让你母亲见死不救啊’,还说什么,母亲富可敌国,只要稍微从指缝里漏出一点,便可以救他阖府性命。娘,姝儿记得怎么样,乖不乖?”
盛汀兰的笑容褪了下去。想不到顾德柏爱女儿是假,在这件事上,还好意思利用敏儿和姝儿。敏儿一把抱住盛汀兰:
“娘,他不是我们的父亲,祖母也不是我们的祖母。您别救他们。您还记得女儿有一次发热吗?父亲一直没来看我,女儿思念过甚,便跑去书房找他。结果…… 结果他却和姨母在做荒唐的事!娘,您也要为自己考量,不必因为他是我们的父亲便心软放过。”
盛汀兰拍了拍她,泪光微闪,几近叹息。“娘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才会带她们逃出那口龙潭虎穴。
11
顾德柏的话,盛汀兰只让狱卒回了一句。“若在从前,你在众多女子中有多受宠,我便在众多女子中排第几。可现在嘛,你注定得死。” 如今的盛汀兰已是京城首富,要什么有什么。至于顾德柏嘛,只等来世再见了。
不得不说,盛如菊的命当真不错。盛烨如此伪善之人,竟不惜变卖最后一点家产,将盛如菊救出。听说盛如菊离开牢狱前,还让人将先婆母狠狠打了一顿。这样的事传出去,人人都嗤笑盛如菊不孝。
至于在盛家的那场官司。盛汀兰卖了安来将军那么一份人情,他自然会保下她。一个月后,盛家再次嫁女,是盛如菊嫁给年过半百的晋亲王。盛汀兰这才明白过来,盛烨哪里念的是与盛如菊的父女亲情,明明是把女儿卖了。
晋亲王娶了十八房小妾,没有一个为他生出儿子。当他听闻盛如菊天生宜男相时,便动了心思。皇帝对这件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晋亲王是自家弟弟。
晋亲王纳盛如菊为妾那日,顾德柏死在了牢里。顾德柏本就雄风不振,嗑了不少药物,如今一听新妇又是他前妻的消息,直接呕出血来。煎熬了几日,便被晋亲王的人处刑处死了。先婆母一夜白了头,日日在牢里咒骂盛如菊。晋亲王命人将她的嘴缝上,婆母也是刚烈之人,一头撞死在了牢里。一时间,盛如菊声名狼藉,但她也不在乎。她只在乎她的肚皮尖尖。
王鹤之离开京城前问盛汀兰:“你那妹妹那么恨你,你不怕她报复回来?” 盛汀兰淡淡回道:“她想报复我,也无力可为。” 一个人若全然没有了权势、金钱、地位,那么人人都可欺之辱之。但如今她有了金钱与地位,那想动她的人便要掂量掂量,他到底是否动得起她。何况,盛如菊是晋亲王的妾,她仰仗的无非是晋亲王的权势。她想报复盛汀兰,晋亲王可不一定想与盛汀兰为敌呢。盛家经过这一番折腾,早已无力再对付盛汀兰。即便盛如菊一心接济,也改变不了盛家衰败的现状。除非盛如菊想触王爷的霉头。想到这里,盛汀兰不禁又道:“不仅是盛如菊,盛家也不足为惧。”
王鹤之听罢,哈哈大笑。“表妹,你果然通透!” 盛汀兰回之一笑。敏儿牵着盛汀兰的手,若有所思:“娘亲,所以您是做了自己的倚仗,才不惧他人吗?” 盛汀兰低头,摸了摸她。“是。” 盛汀兰的娘亲相信了盛烨,落得那般下场。盛汀兰也曾相信顾德柏,最终和离出走。男子总是深情处之,但偏偏最是薄情。而盛汀兰,胜就胜在她也薄情。她不敢在男子身上赌真心。因为往往 —— 一败涂地。好在她没有赌。也好在,她才是最终的赢家。
盛如菊也曾来挑衅过盛汀兰几回,但盛汀兰皆未搭理。当她诞下亲王长子后,更是在盛汀兰的铺子门口叫嚣了许久。“一个个都生不出儿子,还好意思开那么多铺子,小心把霉气传给你们!不像我,天生就是生儿子的命,儿子啊,谁会嫌多呢?” 盛汀兰恭恭敬敬地送了一把长命锁。让人又递了两句话给她:“妹妹,这里是你所说的古代。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盛如菊以为是盛汀兰的羡慕之言,更加宝贝她的金疙瘩。姝儿也已开智,懵懂问盛汀兰:“母亲,儿子是好的,女儿就不是好的吗?” 盛汀兰怜爱地看着姝儿:“自然不是。” 答完,盛汀兰又将一堆布置精美的书递给她,温柔道:“书中自有黄金屋,女儿当明智而自强。” 姝儿委屈巴巴咬着帕子,但也乖顺地接过书去。盛汀兰敛眉,暗暗想:儿女各有儿女的好。只是身为女子,无可奈何的事情可太多了。就像盛如菊,能从鬼门关闯回来一次、两次。但,还能闯回来第三次、第四次吗?不见得。
不到五年时间,盛如菊已经怀了四次。从前扶风弱柳的美人,如今却身材臃肿,面容可怖。下体还患了落红之症,滴滴答答,与盛汀兰的娘亲相似。她苦苦哀求晋亲王不要再让她生了,然而,无人搭理她。最终,盛如菊第四次生产时,情形异常凶险。晋亲王只想保儿子,至于孩子的生母,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盛如菊也是命苦,没能死在产房。但她刚出产房,晋亲王便又想与她行云雨之事。毕竟如盛如菊所言,儿子嘛,谁会嫌多呢?晋亲王一次次地索取,她一次次地生产,盛如菊的身心都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她约莫是失了心智,还想托人找盛汀兰求救。但,晋亲王却把她的手、脚,都砍了下来。还把她的嘴缝住。—— 盛如菊是他儿子的母亲。晋亲王不希望他的儿子记恨他。所以,为防万一,让盛如菊彻彻底底沦为生产的工具,对外却宣称盛姨娘在庄子里休养。盛如菊引以为傲的极品宜男相,可不就被极致利用了吗?
半年后,当她的死讯传来,盛汀兰惋惜一叹。不过一瞬,脸上又挂起温和的笑。更好的消息还在后头,盛汀兰让盯着盛家的小厮回话道:“三年前,盛烨因教女无方,被皇帝革了官职。” 他被革官后染上了赌瘾,将房子都赌没了,只能带着刘氏在街上乞讨。赌好啊,一步步引诱他赌博的人,也是盛汀兰的人。盛汀兰对着娘亲与柳姨娘的牌位,轻声道:“我的仇,终于报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