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体是腾蛇,性本淫,何况吞龙时中欲毒。 逼我四处找解药,这时却撞上了九尾天狐小太子正练习魅术。
我急切问他「可成年了?尝过云雨之事么?」
「成年了,未曾有,但爹爹正要让人教我……呜唔唔」他刚露出懵懂无知的眼神,嘴里便含糊不清。
殊不知,这幅样子比他刚刚练习的魅术还要诱我。
我早已忍不住将脸凑上去,堵住了他的嘴。
「姐姐教你。」
1.
我正在洞穴里蜷缩卧寐,不料胸口难受,辗转反侧,紧接着一口淤血吐了出来。
本来不想出门的,只想冬眠,顺便运化我体内的黑龙。
如今中了淫毒,加上我寡了多年,本性再也压制不住,只好出门解决。
我运法飞至半空,四处搜寻雄性气味。
还未怎么费工夫,便见不远处,寒霜开出点点红,梅花树下有一青年。
他正笨拙地执着一本叫狐族公子必练秘术的册子,不断练习最初级的媚术。
我从他背后靠近,闻到一股花草馨香味,舒服的让我半眯起了眼睛。这香味让我本能地对他有熟悉和亲近之感。
似乎是有所察觉,他转过身来,双眸形似瑞凤,如一泓春潭,幽深勾魂,又如满夜星华,灼灼生辉。高挺优越的鼻梁侧有一颗小巧的痣,添了灵秀之气。
束褚玉发冠,着玄青色鹤纹衣袍,可谓郞艳独绝,整体透着松林新雪初融的既纯粹又干净的气息。
老娘我啊,是多久没吃荤了,又是多久没吃过好的了,为何随便见只狐妖都眉清目秀的?
这狐妖,仿佛是钟天地之灵秀,凝山川之毓美,自天地造化诞生出的精灵之物,才能有的如此俊逸风姿。
怎么会有妖,恰好不偏不倚地长在我的心尖尖上!
邪门的很,有天下馅饼那味了。
但我体内一阵阵热浪袭来,霎时吞噬了理智。
管他是神还是魔,我柔声哄骗,将他骗到了我的洞穴。
如此美色,唯我一人独享。
飞至了洞穴,我火速捏了个法诀,将他的衣裳尽数褪去。
只见他身材却是高大健硕,恍如石庙里奉祀的神明玉雕,压迫气息磅礴欲出。
简直弄的我身体某处有些慌张。
怎么会有妖,着衣时娇弱如兔,脱衣是凶猛似狼。
怎么会如此合我胃口?
我的手爬上了他宽大的胸膛。
「姐姐,你...我...」他支吾吾地说。
「有话直说。在我面前,不必顾虑。」我呼了一口气在他耳廓。
他随即开口,「姐姐,你这样,我不会。我想拿本册子看...」
声音细微如蚊,也学我,俯身在我耳边呢喃。
我心更痒了,「我看你很会啊。」
说完,不顾他的反应,直接亲吻他的耳垂。
半个时辰后,我的手紧紧抓住身后的被褥。
那狐妖将他的头埋在我颈窝里,小心试探,「姐姐,我重了?」
我狠狠地咬住他的肩膀,嗔怒「你说呢?」
「看着那么嫩,怎么力气一点也不轻。」
....................
春宵一刻,满室旖旎。
2.
第二日正午,我慵懒地伸了腰。
恹恹地抬眸,却见那人不在眼前了,于是我开口说到,「那小狐妖,吃完就走了?」
我身后传来醇厚清润如美酒的嗓音。
「姐姐,怎么睡的这么久?」他低声说着,将下巴抵在我的肩上,双手在我的腰间游弋,在我身后紧紧地搂住我。
他鼻尖呼出的温热气息,尽数喷泄在我的颈窝,蕴藏着暧昧。
未免让我心有些痒痒,像被猫挠了一下。
「怎么,还有余兴?难道弟弟比我这个忍了许久的蛇还饥渴么」我侧头朝后看去,手指挑起他的下颌,但是洞穴里光线昏暗,有些看不清他的脸。
「取之有度,克制最佳。」我扬起嘴角。
「可是,我一听姐姐开口说话,心就守不住了……姐姐,怎么又睡了!」
他正见我闭眼浅眠起来,气的咬了我的唇。
我懒懒地挥了个手,「勿扰,你家大人没有教过你,蛇妖在冬天需要睡好么?」
「那姐姐,昨晚是睡不好吗?」
「是谁昨晚用狐狸尾巴紧缠在我的腰间,怎么扒都扒不下,还哼哼唧唧的喊我宝宝,不要走。」我挑眉看向罪魁祸首。
他一时半会儿语塞,似乎是羞愧难当。兴许他记起了原本喊姐姐,但被我亲着亲着,就喊成了宝宝。
估计他现在脸上偷偷飞起一片红霞呢。
我支起身,穿了衣衫。
正欲走出洞穴时,突然听见洞口处比人高的丛木中传来阵阵交谈声。真乃是未见其人,已闻其声。
「我们狐族小太子好不容易得了延续了先祖君旻的血脉,成年时呈现了九尾神态,如今我们护着藏着,宝贝得紧,除了亲近血亲以及我们这些守护侍者,无一人得知。」
「张长老说的对,这尊贵血脉,娇贵异常,自幼艰难成长,咱们王和王妃日夜兼看,捧在手里怕化了,含在嘴里怕碎了,好不容易平安无恙的养到成年了。我们背后都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血」
「如今居然上赶着给那粗鄙小蛇妖,眼巴巴地当暖床。」
「且不说少主,如果王知道他的宝贝小儿子被拐跑了,指不定罚我们抽筋拔毛,该如何是好?」
「依你所言,那还能怎么办,我看只能趁少主不注意,把那坏蛇砍成七段,再向王请罪,轻罚我等。」
「吵死了,至于么?你情我愿的事,何必一大早上在我家门口哔哔赖赖!」我缓步走进他们的结界,看着那五个黑衣侍者,目瞪口呆的样子,
「你你....这可是我们狐族特有的结界,不仅隔音,还能阻隔外界一切东西强行进入。」领头那人一副讶然地看着我。
「哦~是很强,但又如何,丝毫不影响我进入。」我交叉手臂,放着胸前,嘴里叼着根还未啃完的龙骨。
他们突然身形一晃,从我的旁侧闪过。
我转过身,想起昨晚床榻之间的那张脸,有些眷恋地投去目光,却发现他变成了一只小小的雪白狐狸。
那几个侍者,围在那只小狐狸,叽哩呱啦地说个不停。
「少主,你快跟我们回家吧。」
小狐狸开口:「不要,她已经是我的主人了,她去哪我就去哪。」
那群侍者顿时目呲欲裂,使出利剑就要朝我袭来,
「你这个歹毒阴险的蛇,居然趁少主不备,跟他绑主仆契约!」
未曾想就在那剑离我半步的位置,刀身一顿,便迅速从空中掉落在地。
「看来效果还不错。」那小狐狸眼尾上翘,赫然一跃,跳入我怀里。
那侍者见那剑触及契约,感受到其中熟悉狐族气息,讶异不已,「是您自愿被她束缚住的?」
「不是啊,你们怎么个个都是蠢才,为何每次猜总能完美避开事实的?是我趁她熟睡时,偷偷绑的契约。」怀中的小狐狸歪着脑袋,大眼睛眨也不敢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神色。
见我眼里迅速泛起寒意,它两个小短脚立马站立在我手臂上,拱手作揖,做足了我洞穴附近的那群村头小屁孩拜年之态。
「姐姐,不要生气,那只是个让狐族不能欺负你,同时让你在千里之内可与我传音的普通契约。并不会束缚你,求求你,不要生气!」
我笑了,摸摸它的小脑袋以示安慰,「逗你的。」
侍者早已晕头转向,浑身颤栗,给个坑,他们怕是都能把自己新鲜地埋了。
在他们心中,我怕是从卑微小蛇上升到能迷惑众生的邪魔,他们犯下的罪,也从看管不好让少主溜出去玩了一晚,变成少主被乔装的邪魔迷惑,为奴一世。
毕竟,才一晚,我不仅撬走了他们的尊贵太子,还让太子心甘情愿地继续跟着我流浪呢。
「少主,既然如此,属下也不便再多干涉。您可要悠着点啊,您根骨弱。」话说这样说,可他们全眼巴巴地看着我,那副恨我入骨又不能办我的憋屈模样让人发笑。
显而易见,这话是说给我听,让我小心些,只不过不好摆上台面明说。
见那几位侍者们又朝我挤眉弄眼,指了指我怀里的小毛团。
我便将他放下,「你去吧,他们有悄悄话要与你说。」随即识相地走远好几步。
可是耐不住我耳朵灵敏,格外清楚的听到他们说....
「少主少主,您且再等等,我等这就请示王,派来高人,将已被扰乱心智的少主解决..哦哦不,是解救!」出言的那位侍者,早已口齿不清了,仿佛还未从刚才少主给他们的惊吓缓过来。
「少主,虽然拐走您那妖女,确实比我们狐族最媚的美人还要魅惑入骨,但是您万事小心,莫要太馋!」
「听张长老,这么一说,我也瞧着此女越瞧越心慌,特别那张脸像极了那擅长蛊惑迷乱神智,专挖心的魔物,属下回去立马搜寻古籍,找相应记载。」
「你们都走吧,别在这扰我求学之路。」小狐狸一句淡淡的命令便已经将他们的还未说的话尽数咽了下去。
在一旁偷听的我嘴角不由得抽搐几下,怎么就觉得这个小太子特别会呛人呢?
目送几位侍从心如死灰般的离去,我低头对怀中的小太子说,「要不要带你见见姐夫?」
见那毛团似乎触电一般,浑身抖动,半响,他才抬头看我,并发问「姐姐,你是有夫之妇?」
我颔首。
不料他歪头看我,问道「那我不就是那些凡人口中所述的奸夫了?」
他的嘴巴张开,瞳孔里盛满大大的震惊。
不过也是,堂堂狐狸族的太子,第一次开荤就委屈人家当奸夫,就如拿了人家娇生惯养的水仙花,用粪土浇盖。
「是啊,不过无需心虚,你姐夫也有几个淫妇。」我挑眉看他反应。
「你们蛇族,这么...」见小狐狸又一副被震惊的模样,我鬼使神差地抱起它,凑到嘴边使劲咬。
「哎呀,疼!为何姐姐总咬我?」
「因为我有一怪疾,见可爱之物就想咬。」
3.
飞了好几个时辰,总算到了。
我和云则栖见人不在,便在他的殿内随意选了个厢房稍事休息,顺便等他。
夜色降临,那小狐狸突然偷爬上床榻,舔人耳垂把正酣睡的我吵醒。
「姐姐...我想与你缠绵」小狐狸双眸澄亮亮的。
我睁开眼,见他浑身灵光闪烁,便知他想要化作人形,然后一手摁住了他,
「你敢!」
小狐狸憋了一大半的灵光,迅速熄灭不见。随即那双眸子,水光涟涟,仿佛浸润了,委屈地将尾巴扫到我的脸上。
力度不大,像是给我挠痒痒。
「为什么!」
「他要来了,再等等。」我拍拍他的尾巴。
「那姐姐能不能给我讲讲姐夫的事?」小狐狸再度发问。
这话不禁让我陷入回想。
几十年前,我便与他结为伴侣,但我闭关之际,他却被一小花妖迷上,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周旋于万花丛,这些年,不知与多少美人风流。
但我忙于修行,被他欺瞒许久,并且对他的每次召唤,除非闭关不便以外,就算奔走千里外也会赶来。
可他却对我数次求助,置之不理,尤其是我前段时间吞龙时,中淫毒,要他过来助我消解,却因正与情人颠鸾倒凤,再三拒绝。
但由于此毒只能男女交欢化解,我又不想背叛他,只好克制忍受,后发觉真相,不料再度毒发,幸好遇上小狐狸。
「姐夫竟如此不堪!姐姐,你要不跟我过日子吧?」小狐狸头上的白毛尽数竖起,眼睛瞪圆,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过日子?我们不过一段露水情缘罢了,我连名字还没告诉你呢。等我斩断孽缘后,送你回家,以后莫跟别人乱跑。」我轻蹙起眉。
若遇上像我这种渣女,你就等着哭唧唧吧。
「但是我想拥有姐姐的名字,可以吗?」小狐狸眼巴巴地乞求。
「姝望。」
「云则栖。」小狐狸干脆说出他的名字,声音格外尖锐,怕我会忘了他似的。
我正要开口说话,但这时却不合时宜地响起一道低沉温柔让人酥麻的男声。
「好名字呀,姝儿,这是你新收的爱宠吗?正巧,我怀中也有一个。」
我抬头望向室门处,一红衣男子怀里抱着灰毛狐狸正优雅地缓步走来。
「树斳,你终于来了。」我亦柔声轻言,比他还要肉麻。
低眼看了一下他怀中的毛色驳杂的狐狸,紧接着又开口道,「应该不只是爱宠吧,她还是你的情妹妹~」
听闻此言,树斳怀中的狐狸也不再安分,一跃而下,顿时化作个娇美人。俏生生地依偎在他身旁,同时向我投来挑衅的眼神。
「姝望,你也知身为蛇,本性淫,自难专一。」树斳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同时还向那美人投来一记轻和的目光以示安慰。
「舒舒与你一样,都给了我欢愉。」
「哎呀呀,不愧是夫妻同心,夫君此言甚合我意。我的爱宠与你一样,亦是我床榻上,给我无限欢愉的情哥哥。」我深情一片地看着怀中的小狐狸。
不料,树斳一愣,然后便开始有意地启用嗅觉探查起来,同为蛇族的他,分明敏锐地嗅到,我本体为蛇尾那处,竟真沾染了其他雄性的紊乱气息。
原本眉眼含笑的一张脸,顿时狰狞了起来,厉声诘问,掌中同时运了八分的力就要朝我挥过来「你这个荡妇!你竟敢背叛我...」
云泽栖小爪子一挠,当场把他虎口撕裂出了血。
「你真是又当又立,自已要又不准别人要,树斳,你当初给我下了药么?否则我会很纠结当年为何随地捡个垃圾抱回家。」我神色黯然,对他摇头连连唉声叹气。
「是你不专情在先,我还反为你守身如玉了几十年。所以我的道义仁德简直可以立地成圣。」说完,我突然挥了挥鼻尖前的空气。
「怎么有点臭。」 狐族小太子被我吃的渣都不剩,也没闻到一丝狐骚气呀,反而是花草馨香味。
「莫非这是应天地造化而生的纯血灵狐与杂种野狐狸的区别?」我低头捂住口鼻,正打算从袖口里掏东西。
「姐姐,我有扇子。」他的小爪子突然多了一把折扇,并且被他抓住木柄,用力地扇了起来。
见此,我不由得嘴角弯弯,还是第一次见,会自己扇风的小狐狸。 我将那团白绒小狐狸抱在胸前,爱伶地摸了一又摸,他也眯了眯眼,被我摸舒服地嗷嗷叫。
没想到树斳身边的舒舒,突然化作狐狸原形,还在地上石砖阵阵发颤抖,眼神卑微地看了一眼我怀中的狐狸,随即落荒逃窜。
我忍不住发笑,「你的舒舒跑了,不追么?」
闻言,迟钝的他才反应过来,正跟着那杂毛狐狸往外面跑「你这毒妇,又做什么手段,吓跑舒舒?」
没想到怀里的小狐狸使出一道灵力,下了层结界,困在了他 。
「可能是我手上这只狐狸皇族的原因?」我懒懒地眯眼,依偎着门栏。
「胡说,狐狸皇族哪里有这么容易给你寻来。我的舒舒可是三尾,而皇族的至少五尾,桀骜难驯,隐于高山灵迹,你以为是摘白菜不成......」 他突然静默住了,倒吸了一口气,黑眸圆瞪,直勾勾地盯着我怀里的爱宠。
只见我怀里的小狐狸突然将它的九条尾巴全部呈现了出来。 尾巴极其富有莹泽,宛如我洞府上旁的霖道湖水般银光潺潺,尤其是尾尖还泛着淡淡金辉。
除此之外,它还扬起小脑袋,高傲地撇了他一眼。
「九.....九尾,天啊,我的天!」他声音拔高了些,脸色苍白,身子向后倒退,脚步却是虚浮。
「你为了气我,竟然敢惹这等高贵血脉的狐族,姝望,你我伴侣多年,我奉劝你一句,他并不是我们这等小妖可以沾染的,赶紧将他原地放下,立刻逃遁千里之外。」
「呃,则栖跟我签订了他们的族守护契约,我是他的主人,」我看着他脸如土色,两股战战,几欲先逃,实在忍不住出言提醒。
「除非我身死,此约才可解,你莫怕。」 树斳眼中情绪变幻万千,最后停留在嫉恨。
果然他一开口就是满嘴酸臭味,
「你倒是变了,变得比我还会玩,居然找上了九尾狐做宠物。」
「说笑了,我一直如此,你不知那是因为你不配知。」我蹙起眉,右手使了个清净决,紧接着说,
「树斳,这里的东西,我都不要,狐骚气太浓了。」
「几年不见,你功力不见深,忍术倒是越发娴熟了,这也能忍?这熏的鸟进去了也得拔光了毛再走啦,呵呵」我轻掩嘴一笑,又摸摸了怀中温暖蓬松的大尾巴,正欲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
「姐姐,你也不要我啦」 怀中的小狐狸突然一跃而下,倏地化为玄衣青年,那双昨晚在床笫之上怎么也看不够的眸子,还有我昨晚指尖勾画了无数遍的,俊逸的眉,如今便再次出现在我眼前。
他眼眸湿漉漉的,仿佛即将要凝结雨露。 他跪在地上可怜兮兮地乞求,紧握着我的手,将我的手捧到他脸上。
他的脸在我掌心乱蹭,让我的掌背不断厮磨着他的面颊以表示亲昵。
感受指尖传来肌肤的绵柔嫩滑之感,我不免轻声安慰,同时感叹这家伙的手感真的太好了,不由地得勾起嘴角,
「宝宝,怎么会?我把我的心丢在这了,也不会丢了你。你身上香香的,我怎么闻都闻不够。」
这小狐狸怕是我的话中的「狐骚气」刺激到了,以为包括他呢。
云则栖见我又一次将这个称呼提出来,便知道我在戏弄他了,用昨晚他情不自觉地喊我宝宝这事。
「姐姐,有外人在,怎可又拿昨晚床笫之欢来调戏我?我...」
他脸上羞郝一片,低头垂眸。 他又含糊不清说不出话了。
因为我俯身衔住了他的唇瓣,随即不顾树斳在旁,开始咬吻了起来。
树斳已经呆愣在原地,见这两人行为如此孟浪,浓情蜜意,心中一股无名火蹭蹭地往上涨。
「你这荡夫!休要勾引纠缠别人伴侣,姝望,你也是,怎么如此放荡,你眼里可曾还有我这个夫君半分!」他手掌张开,运起力量,化作道道毒蛇黑影,再次朝我和云则栖拍来。
我尽数拍散了他的妖雾,仍与恋恋不舍地与小狐狸亲热,并没有因为他而有分毫的懈怠了小狐狸。
「则栖,抱歉,我一时有些饿了。」我气喘吁吁的放开了云则栖,看着他那被吻肿的薄唇,更显得水潋勾魂,又难耐留恋的在他唇边轻啄几口。
然后指尖一挑,指向了树斳。「早些年为这个蠢货守身,我需要之时,他却次次不在,生生逼蛇妖成了禁欲尼姑。」
「所以姐姐,你再也忍不了吧,那就别忍。」云则栖却再度将我拉回他的怀里,急不可耐地追吻了上去,半响才松开对我的禁锢,尚未餍足地舔舔了嘴角。
他扭过头,看着树斳,「谢谢姐夫,如果不是你不行,难以满足姐姐,栖儿有怎么能有可乘之机呢?」
见他们有剑拔弩张之势,我随即揪了揪他宽大的衣襟,「我最近有些嗜睡了。」
他低头,见我脸上有疲软神色,立即伸手揽住我腰肢,将我横抱在他怀里。
我阖上了双目,他便轻轻撩起我额间碎发,并印上一吻。转身离去时,他还柔声问我「那姐姐之前与他交尾……真不如何么?」
「遇到了栖儿,我才知道,原来妖还可以这样活着。」我恣意笑着,看透了他的求夸夸的小心思。 见他被我温哄的眉眼弯弯,我便再次闭上了眼。
树斳看着那玄衣男子抱着他的女人踏空而走,打情骂俏,嬉笑之声渐远,视他如无物,当场气的喷出一口老血。
奈何他这些年光顾着在花丛中狩猎,即使再好的天资,也被姝望那女人追上,更何况还有那强悍的九尾狐相伴在她身边,只能暂时作罢。
4.
我揉了揉眼睛,侧头看向外头,见已然日暮西山,不禁心里感叹一声,这种潇洒日子真是不可多得呀。
但是如今当务之急的事是抓紧修炼,我现在只是个弱到路边的狗都想打上一拳的低级小妖。
战战兢兢的日子,可不兴贪多啊。
所以我必须强制结束冬眠嗜睡的毛病!
我侧身打算下床,却有束缚之感,低头一看,男人的手臂正捆住我的腰肢。
那人似被扰醒清梦,转过头来,半眯着眼睛,慵懒地看我。
「姐姐。」
「你的脸,怎么回事?」我目光聚焦在云则栖的五官上。
只见他眉色染深如墨,且变得纤细,眉梢向下勾勒,添了好几分风雅昳丽。肤色胜雪,眉又如画,唇珠仿佛用丹红描绘,整体有了股脂粉气,竟是成了雄雌莫辨的魅魔。
这与他原来的五官,有所迵异,并且如今只能依稀认出眉眼有几分像从前。
而且,这他如今这幅模样对我来说,实在不能再熟悉。怪不得,他每次睡来后,都会先化作狐狸,原来是故意掩盖这幅模样,不让我发现。
云则栖捂住了脸,一时无言。半响才小声呢喃:「今日抱着姐姐睡的太香了,竟然忘了这茬子大事。」
「这.....我生孩子都生不出这么像我的。」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说话都结巴了。
「不,更正确来说,你现在长的像我和你的孩子,只不过更像我一点。」手摸着他的下颌,我仔细端详起来,起了六七分的探讨的兴味。
「这症状,什么时候开始的,持续多久了?」
云则栖无奈地摇摇头,「我也不太确定,好像是与姐姐在一起之后,我便会变成这幅模样,但过几个时辰即可复原。」
我的手搭上他额间,探入了他的神识,又紧接着我指尖汇聚几了抹灵力,输往他全身经脉,几轮周转都不见有任何异常。
于是便只能再观察几日再说。眼前这事也就只能暂时搁下,接下来便是要筹谋下过几日发生的头等大事。
心中不免盘算起来,现在继续赶路,三天之后,我就可以赶到凤梢秘境,届时正好开启,寻些天地灵宝再巩固我目前修为。
于是我便即刻开始漫长的赶路之旅,一边在路上做些筹备,一边因为要丢下小狐崽子的想法越发强烈,与小狐崽子的撒娇耍赖手段越发熟练之间的矛盾,让我甘拜下风,只好让他以迫切想跟姐姐学习的理由,继续跟我一起。
原本仅需三天的路程,由于被他纠缠,硬是用了四天才勉强赶到。
进入那秘境之前,我两指一竖,掐诀作法,化为峻峭挺拔的男子之身。
由于大部分的人族修士对妖族的印象都不太好,很大可能我会遭到平等的厌恶,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暂且先隐去了自己妖族的气息,做完这一切后,我才踏入那传送之口。
小狐狸被我支走摘灵植了,估计等些时辰才能与我汇合。如此一来,我便可以做些危险动作了,比如重头戏是抢这次秘境中万人渴求的顶尖秘宝——云谲仙剑。闻说此剑可以像云气水波一样千态万状,变化无穷。
想到这,我不禁吧唧了一下嘴,暗暗发笑,刀尖舔血的日子又来了。
我从传送口走出,环顾四周,此处却是一片荒芜之地,遍地沙砾,赤色的奇形怪状植物肆意生长,它们正在张开血盘大口,不断地往外吐出一些黑色冒着热气的浓稠液体。
见此情形,我不免觉得有些倒霉,因为此处是危险程度最高的三大凶地之一的坠落沙漠。正欲脚尖一跃,不料正前方的一颗枯树后传来争执声。
随即一位青衣女子从树后跑出,径直朝着我哭着跑来。
「我不要!」
我不动声色的躲闪在一边,同时脚底避开了这片荒地里为数不多一小撮翠绿的杂草。
没想到那女子却好像是热晒几天的藤蔓见了水一样,把我紧紧抱住,那手指扒住我的衣袍,大有一副死不撒手之架势。
「姑娘,这样不好吧。在下可是血气方刚的男人,你这样抱我,就不怕我起了歹念么?」我无奈地劝说道。
「你可是连小草都不舍得踩的人,我怕甚?我...」女子抬头看了我,突然撒开了手,从怀中极速撤离。
「你是妖!」
我闻言,摊了摊手,一把遍布灵气的剑被祭出,「自幼,我便听了这句话不下百遍,我告诉他们我会用灵力,可是还是不信。哎,因为他们说见过有些妖族化人形后看不出是妖的,但就是没见过有人长的怎么看都像妖的。」
那女子见此情形,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真是失礼失礼,那个..我的意思是你长的像妖,哦不不,我是说你长的比我看过的男子都要俊美许多,我信你!」
「我叫陆颖颖,公子你呢?」
「云祁安。」我话毕,紧接着却传来一个男子的怒喝声。
「师妹,你快过来!他看着不像人族,小心他吃了你。」
我抬头一看,那是个身穿锦衣,佩戴金玉璎珞的男子,看着像是世家子弟的气派,后面紧跟几个随从。
陆颖颖瞧着那人,却再度落下泪来,「我不要,你这个卑鄙小人,你不配做我的大师兄,你竟然为了引开那黑火蛇,居然想要...」说到此处,她停了下来,紧闭双目。
片刻,她似乎做了极大的挣扎,咬牙瞪眼继续说道:「居然想要了我的身子,拿处女红花引走那蛇。我不愿,你就强迫我。」
「那蛇穴里,有什么宝贝吗?值得你们这么挺而冒险。」待她话音刚落,我就询问她道。
「那里有润魂竹,还有火炼珠,他们主要是想拿后者。」
「一起去吧,需要带锄头吗?」我从芥子袋里不断翻找,好像没有挖掘工具。
众人的目光尽数投向我这里,尤其是为首那人细细地打量着我。
「师妹,你还是快些过来,我不会强迫你的,我刚刚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反而是眼前此人,极可能是化形的高阶妖兽,它相当于元婴修为。你再不过来,我保不住你。」
那人刚刚说完,我却凭空使出一记灵力,手一转,径直地攻向了身后不断朝我靠近的赤色植物,见那东西顿时被我轰击了个稀巴烂,我便开口道,「你见过会用灵力的妖吗?」
见他们脸上出现了愣怔之色,我又补充一句,「我可以作黑火蛇的诱饵,我只要润魂竹,你们带路吧。」
随后我与他们结了个誓言契约,便跟着一行人出发了。
行至夜色来临,又起了有毒黑雾,众人只好原地布好保护阵,休息整顿一晚。
夜中寒气甚为厉害,我将身上的衣物尽数披在了熟睡的陆颖颖身上,毕竟女孩子可是很脆弱的,需要时时呵护的生灵,顺便将她身旁的刺人的草芒拨弄了下,以免碰到她肌肤。
自己寻了一块干净地,与陆颖颖隔开了小段距离,便原地打坐了起来。
这段时间与陆颖颖的交谈不多,我只是得知同行之人乃是她的大师兄和他的仆从,以及二师兄和小师弟,其余时间则在一直在赶路。不多会,我们便又到了下一处地点。
我看眼前是一片荆刺之地,又是沼泽与志怪遍地之处,这些精怪会伸出许多细长的藤蔓扯住人的手脚就往下扯,直到彻底沦陷进入黑暗沼泽。
故而,这片荆棘之地,需要尽最快的速度通过,才是上上之策。但是....我侧目撇了眼陆颖颖,开口对她的大师兄说道:「没有第二条路了吗?」
「没有,这是必经之处。」那人冷冷地回答道,语气尽是鄙夷嫌弃之意。
闻言,我打开芥子袋,将一件高阶法衣掷给陆颖颖。「小心些,没有什么东西够格给你留痕。」
正当我们继续赶路时,她却抓住我的手,用情绪复杂混糅的目光看着我,轻声但却咬重了的语气,「云哥哥,谢谢你!」
我颔首示意。
很快,我们便来到了那黑火蛇洞穴。
于是大家先隐匿在洞口毗邻的小丛林中,进行一番商讨。
而我的任务很简单,理所应当的被孤立在一旁。
但是他们就需要在短时间进入洞穴,把秘宝取出来,一边也要避免秘宝周围设下了什么其他针对人族修士的守护阵法,故而几人围在一起,就如何打好配合,迅速找到秘宝这一问题开始商讨。
陆颖颖此时凑到我面前,把我拉到一旁,神色担忧又纠结地开口,「云哥哥,你还是把我要了吧。」
我本来是百无聊赖地,有一下没一下地甩腿踢草的,听此言,不免有些砸砸嘴表示困惑。
但随即又想到路上他们当中有人提过此黑火蛇尤为强悍,估计元婴过去怕是被轰成灰,或者更为可怕也未知。陆颖颖为此一有机会就劝我走。
所以,便是痴傻之人,也能猜出他们没有派人作为活靶子引诱它出洞的原因,因为难以在它血口逃脱,于是不敢以身犯险。故此时竟有人主动提出要做诱饵,便如上赶着送死无异。
我虽然不知它如何等级,可我逃起来,这片秘境的妖兽绝无可能追得上我,故无后顾之忧,这手段并没有相告于他们。
见我毫无反应,陆颖颖显得十分着急,「云哥哥,我娘说,要看人品行如何,就要看看他如何对待对自己毫无利益之人,我不过是小宗门女弟子,没有什么积蓄,你定不是谋取宝物。你若是要身子,明明许多机会,可你从不逾矩。于你而言,我毫无利用余地,却得你多次照顾。所以,云哥哥,我想不明白,为何哪里值得你如此待我?」
她说完一番话后,我随后开口,「万物生灵诞生那日起,都独有它被守护的意义。你亦如此,只要许下期愿,便值得一切美好。」
她突然紧紧抓着我的手腕,没有直接回我的话,还是继续说,「我们几个时辰前走过的那片荆棘之地,由于秘境法则限制,不能高空飞行,如果没有高阶的防御法衣,又要迅速通过,腿部皮肤很大可能要刮伤,对男子来说,无碍。可对女子而言,却是尤为在意身上多一块疤痕。」
「而且我们当中更是没有谁会有那个修为,可以一直开着灵护罩飞过整块荆刺地。」
她说到此处,隐忍的眸子更是再也绷不住了,流出两行清泪,搂起裙摆,露出伤痕累累的脚腕,
「早在遇到云哥哥之前,我们便已经先行探路好几次,这些伤疤反反复复割伤我的腿,却无人言及一句。而直到你今日在荆棘之地拿出高阶法衣,以及赠与我的那句话,让我知道自己原来是如此值得,女子不可自轻自贱。」
她郑重地身上那件高阶法衣拿出来还给我,「我不想做那群只为追逐利益,冷漠嘴脸之人的师妹,云哥哥,我真的很羡慕你的师妹。」
「所以云哥哥,我宁愿给你,也不想要便宜了这些畜牲。」她仰头凝视着我,
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但同时又不好意思低下头,嘴里微微张着,还想说些什么。
我笑着回答,「不必,我可以应对。」
见他们还在一大群人忤在那里,甚至起了争执,我有些不耐烦地走上前,倚在那洞口,心里不禁对他们钦佩之至,搞条蛇还吵起来了。
这时,我难免心思一动,忍不住先动了手,指尖轻点,佩戴灵剑从我腰间飞出,跃入洞穴。
不一会那剑便刺穿着那巨大的蛇头飞出来了,鲜血淋淋的,还冒着丝丝热气。我指着瞳仁比我一个头还大的蛇眼,不禁对他们感叹一声。
「就这?」
「都不用我亲自出手的。」我擦擦剑,将它收回剑鞘里。
她的师兄在那边讨论了大半天尚且还没结果,转头却撇见我这边一剑挑出了蛇头。顿时给整不会了,个个讶然,呆滞在原地。
「不是!你既然能御灵剑,为何不说,害的我们费时间商榷,你直接拿剑诱它十公里以外,早省下我们一番功夫。」
「不是,大师兄,能御剑之人似乎都是元婴以上修为,而且他竟还能直接御剑把蛇杀了,显得我们似乎很蠢很呆的样子。」
「你..你是何修为?」那大师兄一拍脑门,才反应过来,许是冲击太大,一下子有些迟钝,他有些口讫发问。
「我半步化神啊。」我抬起青云靴,将那巨大蛇牙踩在脚下,低头拔起了它的鳞。
众人几欲摇摇欲坠。
「你为何不说?」
「你们不曾问啊。」
「这,这这谁能想到,见你一副舔着脸主动的样子,谁会想到,你会是化神!你...你的修为比得上我宗客座长老了。你一个化神凭什么这么客客气气地跟我们说话,还以为你是什么小筑基呢。」他们中有人大声宣泄道。
我送了他们一记白眼,「自己菜还怪别人强,我修炼时是不是还要原地停下来等等你们,直到强的能把我打出尿来?我都还没怪你们这群小金丹让我误以为那蛇很强的样子呢,送我这么大一个乌龙,谢谢呵。」
说罢,我转身进入洞穴里,用陆颖颖给的器具,小心翼翼地挖出了润魂竹。
同时悄悄地把火炼珠也顺走了,至于什么誓言起约,等级相差太大,对我无效,就当是放了个屁。
随后我跟陆颖颖说,「我送你到安全之地吧?」
顺便瞥了眼那群她狼子野心的师兄,他们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手中那株润魂竹,但是碍于修为差距太大,他们不敢有任何动作。
「云哥哥,我有个姐姐在大宗门,经此一事后,我只能投靠她了。她也在秘境里,把我送到之前与你相遇的坠落沙漠,我可与她汇合。」陆颖颖细声说道。
于是,我们当即离开了此处,返程不过须臾,我与陆颖颖载剑而归。见她已落地,我紧随着下来,不料此时一团白影径直冲入我怀里。
「你的剑真快!原本去时好几日的路程,现今返时仅仅一个时辰多...」陆颖颖不免赞叹,但见到那团白影后霎时呆愣住了。
「哥哥,跑那么快,是怕栖儿追得上你吗?」那人紧紧抱住我。
我垂眼瞧他,没想到如今化为男子,比挺拔如玉树的他还要稍微高了一些。
见云则栖双眼湿莹,如花上露珠,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不免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发丝,同时心里暗暗夸这小子鼻子灵又识相,认出我但没有揭露我。
「这是我弟弟,他有些怕生,不必管他。」我看向一脸困惑的陆颖颖。
陆颖颖随即释怀,「谢谢云哥哥一路上的照顾,在我心里,云哥哥真是一位极其细腻温柔的人..」话还没说完,又被眼前之景象打断了。
刚刚还在我怀里十分安分的云则栖,此时却突然亲上了我的嘴唇。
「唔..别闹。」我挣脱开他的束缚,抬头一见陆颖颖已经愣在原地,于是我当机立断,「陆姑娘,就此一别!」
便立即使出法诀,抱住云则栖这家伙,怕他再做出些出格的动作,火速消失在原地。
5.
「我现在可是男子。」私下意思是,你怎么下得了口的。我用手抵挡住他不断凑近的脸,一边和他逐渐深入到坠落沙漠的腹地。
「这并不影响我想亲近姐姐。」云则栖干脆地回答。
他说完,便后退了几步,上下打量起我来。
「姐姐,刚刚便想问了,你这是?」他似乎是没有见过可以彻底改变身形骨骼的乔装术,满脸惊异。
「这是我的男相。」我同时用手上动作示意他,我想摸狐狸毛。
「男相?」他立马变回本体。
见小狐狸吃力地想着,露出一副疯狂转着脑筋的模样,我伸手拍拍他的头上一簇呆毛,「小孩子是不会懂的啦。」
「但是姐姐化作男子还是好美啊!」小狐狸眼里都布满了光,又忙摆出一副垂涎美色的神情。
「怎么弄的这么脏?」我这时发现他原本洁白如雪的狐毛有了几处灰泥脏污,于是从袖口中取出手帕,沾了水,细细地帮他擦拭。
「我跟别人抢灵植的时候弄的。」小狐狸任由我摆布,趴着我怀里。
我擦完他的狐狸小身子,便从芥子袋取出润魂竹和火炼珠,「这润魂竹,是我见你神魂气息有些不稳,寻来给你的,月圆时,你抱着入眠。至于这火炼珠,我见它外观不错,给你当个玩物。」
「姐姐..谢」只见他爪子一伸,把那两样东西紧紧抓住后,话就断了。
我低头一瞧,他已经在我怀里呼呼大睡了,这跟别人抢灵植是抢的多累啊。
不到半个时辰,便步入了坠落之地的中心地带,果真如同传言般凶残,让人感觉恶心,我疯狂地躲避赤色的植物吐出来的浓稠液体,即使如此,还是被侵蚀了袖口的一角,真不愧是只有高阶妖修和强大修士才敢踏入的中心腹地。
这里有用的灵植并不是很多,但是地底下有个传承之地,所以引得众人争夺。
我找到法阵,扔出阵石,随着灼光亮起,迅速被传送到地下的传承遗址。
最先进入的是问心之石所在地,此处正是遗址的正式入口。只见围绕正中央一块巨大石碑有七条宏伟光柱,给人一种肃穆神秘之感。
正中央那块石碑,记录着问心劫九十九重中每重的历劫者的人数。每一劫名称下,若有光点,则每点代表一人成功进入。
我摸了摸怀中的小狐狸,他已经醒了,也不知何时我给他的当戏具的火炼珠被他做成了吊坠,正挂着他脖子被他的小舌舔着。
此时,我感应到要取的东西逐渐靠近。
我心中暗笑,缓步踏入。
6.
问心石碑前,人如山海涌动,
入口某处,人群一阵骚动,众多侍从正抬着红金色銮驾,一身形妙曼,样貌非凡的女子,正端坐着玉座上。
「那是…一方之擎的魔修强者骨女!」有人认出,不由得惊叹出声。
不料入口的另一处,也出现了骚动,引起的围观热潮更甚前者。隐隐约约还听见「...是否愿双修」 「和你比翼齐飞..」的孟浪之语
玉座上的骨女皱眉,抬眼看去,依稀见得一男子正被群星捧月般围着,看不清面目如何。只是周围有几个高阶女妖也就罢了,毕竟妖族从来热情奔放,大胆行事,可为何连几个人族女修也在一旁用露骨炽热眼神观望之。
人族女修不是大多腼腆,含蓄内敛的么?
骨女见此,探究之欲更甚,挥了手示意仆从停下原本要拐弯的车銮,在此等待。
只见秋神华树下,那名男子,怀中抱有白毛狐狸,穿过纷扰人群,步履缓慢正朝她走来。
此人慵懒地微屈着肩膀,宽肩窄腰,像是一把蓄势待发的弓,又如即将呲出尖牙撕咬猎物的猛兽,如此充满爆发力的身材,却有副阴柔的长相,
不管是那双含情脉脉的狐狸眼,还是眉梢处一点嫣红朱砂痣,都随着他眼波流转风流之色,以及他那苍白近病态的肌肤,无一处不尽显妖异之美,韵情风华,怎么看都不像人族修士,更像是玩弄人心的现世妖魅。
看清了男子样貌,她不禁倒吸了一口气,低声问:「清关美人录,排行多少,什么底细?」
「回主子,他未上榜。」仆人拿出一本名录。
骨女又问,「头名是谁?」
「是北海鲛人皇 ,月昌。」
她却怒火中烧,一手撕烂那名录,另一只手挥出赤血鞭子抽打在那名仆人身上,「什么狗屁东西,他分明比月昌的风姿更甚几分,你们竟然没有录入?白吃饭的无用家伙!」
仆人吐出一口血,便倒在了地上。
「废了,换一个。」那骨女只是冷冷地说,随着另一名仆人迅速上前代替了原者的位置。
我见此只是不动声色地继续朝着她靠近,同时微笑,摆手婉拒旁边女妖的双修邀请,「先谢过姑娘好意,但恕在下不能应邀。」
同时我心里暗暗无奈,原本化作男相一是为更好的接近目标,二是女相太引入瞩目,易被男修频繁搭讪。没想要如今皮相稍微好些的男修这么受欢迎,幸好没让小狐狸化作人形,否则更是寸步难行。
根据我的修行分身透露的信息,畅销整个清关大陆的美人录其实背后势力归属与魔修骨女,也是特地为她编录的,她尤其嗜好男色,而我正巧要从她身上拿一样东西,故化为男相接近她。
「公子仪容佳尚,我欣赏不已。我有上好天莲茶露,可否赏面与我共饮?」骨女下了銮车,伸出手示好,对我柔声说道。
我只是笑而不语,在离她仅有几步之遥便停下,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去,淡然地踏入问心劫第一重。
小狐狸不免好奇询问我「姐姐,为何你看那骨女之时眼底里有对她举止看透熟悉之意,似乎很是了解她。」
「我的分身,跟她相处过一段时间。」我点点他可爱的狐狸小鼻子。
「分身?!又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人族修士什么时候还有这些厉害手段。之前我听父皇说,人族强者要想监听探查什么消息,只能将神识附着在傀儡上,而不能随心所欲创造多个身体。」小狐狸的脑瓜开始摇摇晃晃。
「姐姐,还有还有!为何你能吞妖丹消化,又能像人族一样运仙诀,驭动灵器。」他一股劲地把积累已久的困惑尽数倒了出来。
「你等会便可全部知悉。」我笑着,摸了摸他光泽滑溜的狐狸毛,实在太舒服了,有种把他的毛都撸秃了的冲动。脚下此时也没有停止动作,步入第一重后,只见眼前是个巨大的水帘,走上前,穿过水帘来到了个圆坛,那里中心处放着颗明亮的玉珠。
此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第一重,究问本心,子谓谁,为何来?」话毕,那玉珠光芒大现。
一阵刺光过后,我仍然若无其事站在原地。
「白光照你,为何不现出原形?」那道声音再度响起,带了几分惊讶,也没追问最初的问题。
「真想见见我的本体么?」我没等他的回答,灵光一闪,化作体型硕大的赤纹银蛇,顿时占据了整个空间。
「你是……」半空中立马出现一个穿着古朴的虚影。
「上古玄阴兽之祖,本源腾蛇……得创世之神亲封天神…护佑世间!?」那虚影手中突然出现一破旧卷轴,他翻看着杞记,正喃喃自语。
此刻问心石碑处,异象突发,引起一大堆修士围观驻守。
只见有两个光点如同支穿云箭以一破万之势,从一重飙升到九十九重,众人甚至都来不及看清是怎么回事,连同它的残影也难以捕捉。
小狐狸此刻也十分惊异,要问怎么回事,他只知道姐姐仅说了一句话,便让那老者虚影浑身颤抖,吓得散去了。
「吾乃天神,来历比汝长远,又心境坚定,志如磐石,被真祖委以重任,汝凭何叩问吾的道心?」
就这一句话,让九十九重的审判者,都放行了。
我刚抬脚走完第九十九重,却发现居然凭空多了一重,为何会有第一百重,我十分诧异,不过随着近,能感觉到那股一直指引我来传承之地的熟悉气息越发浓郁。
我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眼角涌出酸涩的泪水,仰头看向上空。
只见那浩瀚无垠的高空中,有一座如同山般高大的青衣男子虚影,他双目灼灼生辉,风姿如雪峰通澈,俨然圣洁无比的神只。
「姝望。」声音清晰宛如耳边呢喃,那道虚影终于启唇。
他是真祖,也是孕育我的父神。
「为何哭呢?混沌大劫,那是曾经超越域外天魔浩劫的毁灭存在,你也不曾哭,你第一时间发现,并且为守护万物而身陨。那时我抱着你残败尸身,竟是悲痛万分,我想我创造你的时候,为你浇灌了太多的感情使然,你给我的羁绊也欲发深刻....」真祖神情惆怅,似乎正在回忆那些被尘封的岁月。
「所以我那时更多的不是欣慰你的神性,而是悲悸你的死亡,以至于我想方设法地复活你,乃至最后舍了我,换回你。我把所以的都教给你了,你聪慧澄明,会比我做的更好。」
最高贵的爱,是不问结果的给予;最平庸的欲,是不顾一切的索取。
我潸然泪下,无法言语。
真祖感概时间孤寂漫长,故而想创造生灵,希冀能与他一同享有高贵的心与生命,为此宁愿付出磅礴的生命力,不吝啬自己的拥有,给予化为了所有。
这一刻,天地间便诞生了爱。
他创立万物,神力已然颓落,又为救我,给予了他的生命。
我深知,他对万物的爱纯粹得无一物可以比拟,纯粹得义无反顾,愿意付出他的一切,只为看到生命的延续不息,他的心宛如山海般宏伟。
真祖亦如往日一样与我论道,「你觉得神可以有属于一个人的特有的爱么?」
「此是偏爱,具有神性的神,有对普罗众生的无情大爱,也可以有对独特个体的温柔偏爱,但行事时不受丝毫拂动,仍然作出最公允,最贴合大道的选择。即,风动,帆也动,但心不动。」我擦拭了泪水,坚定地看向上空,他深邃如同包纳了汪洋的双眼。
「你已然参透,如我所愿。」他笑着,随即如风消散。
7.
继我顺利继承真祖的最后一道传承,已过二日。
这二日我心下惶恐不安,回忆近万年发生的种种,只怕又有一场浩劫。真祖,设立五大吉兽为五位天神,嘱咐我们守护人间安康无恙。而千年前,人间爆发邪魔血灾,下世迎战,不曾想,三位天神被杀,降下凡尘为转世重生,一位天神彻底陨落,一位不知所踪。
而我乃是瑞吉天神的转世,本体为双歧腾蛇。
千年的惨状,我深知,这绝不是邪魔能掀起的风浪,我那时便已发现真相,是其中一位天神夙锦与邪魔勾结,肆意戕害生灵,害的我们如今这般。
并不是我太过轻信他们,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竟然有东西这么蠢,敢联合邪魔对付自己人。
我与其他几位天神不甚熟络,只是守在各自领地,互不往来。往日只感觉他表面一副温润如玉模样,但是私下有些偏执敏感,原来剖开了里子,真是个偏执嗜戾的东西。
而他下一步,我猜测就是赶在其他天神恢复神位之前,将手无缚鸡之力的其他天神转世再次斩杀,亦或是启动他那毁灭世间的计谋。
但幸亏我当时发现之时,将他的神格打碎,他也必须投入凡间重生,以此拖延几分。因此如今我必须抢占先机,比他恢复要快。
可是天神重生需要以转世之身在人间历劫一番,其中不断收集神格碎片才可归来。
夙锦定是算计好的,不知躲在哪个角落看戏呢,让我们像个呆子一般将成千块碎片收集才能回归,如此一来缓慢繁琐,他好有足够时间酝酿筹谋。
但我可不想陪他玩,更不想乖乖地如同沙砾挑金,我何不如直接召唤那些散落在世间的破碎神格,让它们自己来我这里呢?
这一法子,可以强行召唤我散落的神格,而且仅仅需要十几样阵石即可启动。
思绪想到这时,我却发觉耳边热热的,侧头一看,云则栖已经化作了狐狸,用它毛绒绒的小手搂住我的脖子,小小的一团窝在我颈侧睡觉。
我见此不舍得动,任由他搂住睡。但不知怎么的,他还是醒了,睁眼见我仍未睡觉,便问:「姐姐,已经是深夜,你何故不睡?」
我不语,只是凝视着他。
「姐姐,问心劫那日我全都听到了,你会杀我灭口吗?」他却问起另一个问题。
见过直接的,没见过这么直接的。
我忍不住噗嗤一笑,「凡是涉及天神,都下了禁忌,受天道规则约缚,世人皆不知其存在,每次威胁世间的劫难化解后,皆是无人记得,抑或是即使有人知道,也无法言传。」
他又问,「姐姐,那之前的陆颖颖,你为何对她如此亲近?姐姐莫非是个见谁爱谁的人吗?」
原来搁这试探我呢,这家伙心眼多的嘛。
「在我心里,万灵自诞生起皆有被护佑的意义。我爱一切有灵性的东西,对于弱小的,我更为偏爱。对于我来说,有仁义性善,都具有灵性。至于如何鉴别,交给我的五感即可。我感受到她的心性很好,因此我对她,不过是出于这种爱的照顾。」
我抓起他的身子,将头埋在他的柔软小肚子上,狠狠地嗅了起来,鼻尖嗅到那股馥郁花草馨香味后,我满足地眯起眼睛。
这小狐狸不得了,给我下了什么迷药,我竟如此迷恋吸闻他的馨香。
「好吧,我还以为姐姐化作男相之后,对陆颖颖有了男女之情。」小狐狸嘟哝着嘴巴。
怎么听起来酸酸的,警觉的我,开始担忧起来。但我认为眼前的小家伙应该不懂情爱才是,虽然他已经成年,但是再这般下去,不多几日,我恐怕不仅是教他云雨之事,还是教他情爱的师父。
送他回家,已然成为我心头等大事,过几日定要提醒他不能再赖下去了!
抱着小狐狸阖目休憩了几个时辰后,我火速赶往了下一个地点,那就是取附着有我神格碎片的云谲仙剑。
虽然我仅需要收集强行召唤,荟聚神格碎片即可,但是抵不住夙锦阴险狡诈,我必须佯装什么都不知,随便捡碎片对付下,让他以为我们皆是一片一片地,乖乖地捡碎片,感知到一切按他的原计划进行,故而放松警惕。
云谲仙剑在凤栖秘境的雪月峰顶,我驭剑超速飞行了许久,就连一路上持飞翼的妖修都震惊的看着我,「兄台,你为何能像人族耍帅飞剑!太秀了!」
我回怼一句,「为了比你快,弃妖从人了!」
雪月峰顶,已经来了许多叱咤风云的大能,到处都是能化为人形的高阶妖兽,抑或者是一派宗门的强者诸如长老掌门般人物。
一阵山崩地裂的沉闷响声,便见峰顶迸裂出一块锋利的锋利的尖玉石,那玉石也随之四崩五裂,暴露出它的内核,一把富蕴着灵光的剑便这样出现众人面前。
但是,此刻如此紧要关头,却爆发出一声男子的惨叫。
那修士不过是靠近了云谲仙剑不过半步,突然七窍流血不止,天灵盖爆发出一道诡异的红光,随即化作点点碎片,整个变端不过仰息之间,他神情甚至来不及狰狞,便已被抹杀在世间。
「天那!那莫非不是个邪物」众人见此,不免心下惶恐。
「按照记载,从来没有这种情况啊,闻说这剑几千年前也出现过一回,当时被人顺利拿走了,后面此物无主,才返至秘境,重新择主。如今竟然如此邪门。」
有修为强大之人,半步化神的大能闻言,便开始放开神识探查,竟然发现那仙剑竟然附上了恐怖至斯气息,里面有浩荡到令人晕眩规则之力,混沌强大。
不免拔高了声音,说道,「是天道!这人被天道降罚了,此剑不可碰,否则会有天罚!」随即那老者决然地挥了挥袖,消失在原地。
这番言行却依旧劝不动那些对天灵地宝趋之若鹜的人,
「我看你是不够格吧,修逍遥道,尽是些胆小如鼠的,真叫人握拳捶胸发笑!」一名蓝袍老者咧嘴大笑。
更有些早已红眼的化神以上的一派之主迅速赶到,他们何尝感知不到这把剑之上惊心动魄的规则之力,但是越是这样,越觉着此剑不凡,更是贪婪战胜了一切,当下脚底一跃,便要冲上取剑。
「你一个妖,怎么也跟我们抢人族的秘宝!!」
「我用不了,但可以摆在室内看,以此彰显我的格调,你们这些卑劣人族怎会懂?」
更有甚者,人族修士与妖族发生了口角,在唯一通向峰顶的拥挤通道大打出手。
越来越多的人,使出防护法器,亦或是起了灵力护罩,如蜂涌向那把剑。
一霎之间,红光闪现,悲切的哀嚎声四起,如同飞蛾扑火,残碎的血块喷溅到空中,随即化作碎片变为虚无。
可惜这哀嚎声在争夺涌上山峰之顶的喧嚣声中显得微弱,一波又一波的人冲上前去,就算前方的人意识到异样,已然被众人裹挟淹没。
山峰之下,尚可勉强抵御秘境规则,强行御剑飞行,但是近临峰顶,谁也不能飞行,只能步行上去。
因此,待我有些吃力的爬上去时,便是看到眼前这番情形,我借助残留神力,勘破了全貌,顿时看见惨不忍睹的一幕。
我立即挥动手腕,那剑不到一会儿便到自行飞到我手中,随之我抹去上面的气息,但是眼中却是酸涩肿痛难忍。
「姐姐,你怎么流泪了?」小狐狸肉乎乎的爪子抚上了我的脸。
那把剑包含着我和夙锦的神格碎片,自万年前,夙锦便喜欢看到我与他的神力互相纠缠糅合,融为一体的样子,似乎要被他吞噬的样子。否则附着的不过是我温润入水的神力,又怎么会制造出如今这幅惨状。
我哭的是,万物被他如此玩弄,置如沙砾,我怎么不心如刀割?我最是见不得生灵被虐杀的模样,他却偏偏下了手脚,设计如此残忍血腥一幕教我看见。
我不敢想象,如果我的动作还不快些,赶不及他的步伐,那么世间将会沦为何等的无间地狱。
我更知道,他在此剑表明了他的龌龊疯狂之意。
「无事。」我低头看小狐狸,摸了摸头,迅速身影逃遁,消失在峰顶。
我寻了个洞穴,叫小狐狸先出去寻些灵草吃,毕竟像他这样天地灵物是要吸食灵植的,而我不怎么需要,反倒是他跟着我天天饿肚子,真是委屈他了。
我化为女相,正欲躺下,不料洞口处传来悉率之声。不一会,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在我面前出现了。
「树斳,你我已无缘,为何前来?」
「你莫要闹脾气,我如今足够放低了姿态,跟我回去吧。」树斳眼神柔和,一片深情地看着我,同时疾步上前。
我暗中火速掐了诀,一道屏障立在我和他之间。
他被突如其来的劲力反弹,顿时跌倒在地,还未等他反应,我冷声道,
「想必,我那日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当时说的是,树斳,这里的东西,我都不要。」
「还请这位雄性蛇妖,切勿再发情发到我的洞穴里来了,我不想闹的太难看。」
树斳却是急了,「你我曾经也有郞情妾意,你为何如此冷情,你明知道任何人都无法比拟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我宁愿遣散所有女子,只求能换你一人回心转意,好不好?」甚至直接化作了原形,想与我交尾。
「滚!再如此放肆,我的剑便要吃血了。」我心知他不过贪恋我的身躯皮相罢了。
他听闻此言,却肩膀抽搐起来,忍不住大笑,「是吗,如今那狐族太子不在你的身边,如此良机,你觉得我会孤身前来吗?」话毕,洞口处竟然走进了几个浑身煞气的魔修。
「如今,就是捆伤了你,也要囚你做我一世的禁俘」
我轻扫一眼,自知可以将他们打死,但是明明还有最省力的方法,那便是我撤,寻个地方再睡便是了。
谁都不能打搅我睡觉的雅兴。
我摔了芥子袋里树斳的那块玉佩,想必便是这个让他追踪我来到此处的,随后隐匿了身形,消失于黑暗之中。
「我要就寝了,非诚勿扰!」
树斳等人见此,尚且来不及反应阻拦,只好原地抓挠,无奈作罢。
正欲走出洞穴时,没曾想虚空中出现旋涡,将他们吸入其中。
随即出现一座辉煌无比的宫殿,耸高神座之上,竟有一人,慵懒支着手蔑视着他们,那人声音冷冽入骨,容貌阴柔昳丽。
「我才离开不过须臾,就有臭虫上赶着爬来?」那人眼中一片阴翳。
「鸿龙,把他的蛇鳞都拔了吧。」他又补充了句。
只见一只九头兽突然出现在殿中央,先是把那些魔族尽数拍死,又缓慢在向他走近。他此时发现,自己却无法呼喊言语,在一阵又一阵的剧痛中几乎要失去了理智。但此时座上那人似乎不耐烦了,闪身出现在他面前,近在咫尺。
那人将他的心挖出来,指尖微茫闪现,顿时碾碎成齑粉,他甚至还未反应过来,顿时脑中一片空白。
「哎呀,不小心弄太丑了。」男子嗤笑地看着眼前残败不堪的尸体。
「把他带到重生血池吧」他又吩咐道。
「主上,为何不让他永远消失?」那只九头兽口吐人言。
「我怕她还有情,见了他死相如此难看,不免难受。换种死法吧,莫要让他难看便好。还有,我交代的事如何了?」男子神情淡然地解释道。
「主上,我已经利用您赐予我的神力寻好了几样材料,不多日,便能做成感应邪魔之气的法器,届时一旦邪魔出世,必然能够最先知道。」九头兽回道。
那人答了个好字,随即人和物,宫殿乃至整个空间,所有景象尽数塌陷消失,一切又归为了虚无。
8.
我正再次躺下,一团白影窜入我的怀中,随后灵光大现,化作男子。
「姐姐,既然你已经化为女相了,不如跟我亲近?」云则栖搂住我的腰肢,使劲地摇晃我的肩。
我前些时候已经跟他提过,他今夜或明早,是必须跟我分开了。
「你这小家伙,怎么,灵植喂不饱你?」面对他的撒娇,我不动声色。
「自然是有比食欲更难满足的东西。」云则栖已经咬上了我的耳垂。
原是我做过的动作,他都学会了,这好学的品性,我竟不知该不该夸。
看来今夜是睡不了觉。
他眉眼湿濡,发丝有些浸透,
「姐姐,为何你的腰这么细,像蛇,就比我的巴掌小一点,我都害怕不小心折断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蛇呢?」我真是无奈,这家伙怎么蠢得可爱啊?
转眼一夜,我起了身,一看洞穴外面的情形,不禁要拍手称妙啊。
看来无需亲自把人家送回家了,他家人直接过来接了。
只见那群熟悉的黑衣侍者,与领头一个衣着雍容华贵的中年,正围堵在洞门口。尤其是领头那位华衣男子,见着了走在我面前的小狐狸,便立马蹲下来,就要抱住他。
「宝贝心肝,你快快随父皇回家吧,你母后惦记得你心肝疼,你要什么美人啊,我都给你,定是能找到更好的....」说到这,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抬眼就要往我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愣是看了似乎有半柱香那么久,他神情变得复杂,不自然地摸了摸须,轻咳了声。
那小狐狸还说,「父皇,我想要找个比姐姐更漂亮,也可以吗?如果找不到,我就拔了父皇的七条尾巴!」小狐狸乖巧的语气,竟然能蹦出了如此让他父皇寒心的话。
「嗯...呃..,这,我们狐族没有,不过,儿啊,你的眼光倒是比父皇还要好,我十分自豪你能优秀地继承了以貌娶人,见美追妻的狐族传统,我可以十分欣慰地给你母后禀报了。」狐皇神情略有些尴尬,但随后咧嘴大笑,一副天降喜事的模样。
「既然你要陪美人,那父皇先走了,宝贝心肝继续营建你宏大的伟业吧,我们也就不管....」
小狐狸却说,「父皇,我们走吧。」
他的眼睛看着我,露出风轻云淡的笑,向我挥了挥手,示意告别。
我见此,掐诀消失在原地。
我恢复了男相,不过御剑飞行了几里,却突感昏眩,口中更是吐出血来,顿时不受控地从剑上坠落。
迷糊中只觉着脸并没有摔到坚硬的地面,反而感到十分柔软,我吃力地开眼,只瞧见禇红色的一角衣袂正飘飘然。
是谁?
9.
大殿前,一人正跪在殿中央复命。
「殿下,我等您下的魔咒发作后,便迅速将他带来了。」红衣使者说道,看上殿阶上主位那用玉石做的宝座。
宝座上,正是魔修强者骨女,她抬头看上那被四方铁链捆住,吊在粗硕主柱前的男子,他双目紧闭,眉梢轻蹙。
纵使见过再多美人的她,如今也难免要醉叹一声,「嘶,这皮相,真不愧是我见过最俊美的,身上竟然没一处不满意的。自从那秘籍中见过一眼,便让本座寤寐思之,心口发疼。就是以雄性美貌出名的鲛人一族,也比不过你。」
骨女眼睛发亮,紧紧地盯着他的脸庞。
那骨女声音柔和了三分,转头问那位红衣使者「禁灵诀下好了吧?」
「殿下,下好了。他定然无法使出半分灵力。」使者回道。
骨女甩了个手势,那名使者便关门退下了。不多一会,被铁链束缚的男子悠悠转醒。
骨女开口柔声问道,「唤何名?」
「云祁安。」男子没有挣扎,十分配合,似乎眼前之景在意料之中。
「真好听。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男奴了。」骨女声音更加娇媚,心情似乎十分愉悦。
「路娘,给他喂下迷迭草」她吩咐完,殿外的门便开了,一位女婢疾步上前,端着瓷瓶。
骨女尤为喜爱用迷迭草来使她的男奴失去理智,激发最原始的兽欲,所以此药时时让人备着。
「殿下信我,不借此物,我可以让殿下满意,情欢一事,我的造诣早已登峰造极。」男子这时启唇说话。
「是吗?那便先试试吧,如果你不能满足本座,本座的血骨鞭就要蠢蠢欲动了。」骨女刚刚的柔情全化作乌有,冷漠说道。
铁链被拖动的朔朔作响,男子吃力地俯身浅吻了她的额。她见此蹙了眉,急不可耐地挥掌而出,「既然你如此识趣,那便不食用迷迭草,我也愿把你身上铁链解开。」
「接下来,可不要让本座失望才好啊。」骨女轻声呢喃。
男子在高处上被放下,顺势跪倒在地。
「接下来,定不会叫你扫兴。」他沉闷开口,将缓步上前的骨女揽入怀里,低头与她进行嚼食吻,似欲吞咽猎物般的吻,一副势必要将对方吞吃入骨的样子。
不料她却很是受用,从来没有人敢如此胆大妄为,不知不觉中一步步被沦陷在如此攻势之下,甚至还有一股酥麻之感在她全身流动,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感觉,半醉半醒地依靠在他胸膛中,似乎被亲晕了。
此时,一道灵力突然悄然挣脱束缚迸发而出,强行破除了禁灵诀,男子随即猛然一推,浑然不觉的她被推倒在地。
但是如此强蛮地破除,使得他苍白异常,冒出冷汗,额间更是一片晶莹。
她这才意识到,眼前男子故意作妥协姿态,让她放松,实则拖延时间。
「小东西,就算你破除了如何,你我修为悬殊,莫要做愚蠢之举,反倒惹本座嫌。」没曾想骨女没有丝毫生气,兴致丝毫不减,「继续如刚才那般给本座愉悦,则放过你。」
但此时剑早已被迅速祭出,就当骨女以为男子要拼死攻击时,却不料,那剑锋一转,陡然刺入男子的腹腔,他口中溢出大量鲜血。
「我宁可自戕,也断不可让你一介邪修继续侮辱于我。」他牙关咬得极禁,声音冷冽凛然。
可惜极其虚弱,这句话用尽了他全身力气般,肩膀止不住的颤栗。
下一秒只见周身泛起灵光,他的身影消逝在她面前。
她才知道他原来是大宗弟子,因为此护命手段是只有大宗门的长老才会愿意损耗修为给亲传弟子施展,只有受到重伤险些危及生性命时,便会立刻触发,以便传送回宗门马上医治。
但是即使如此,在修为存在巨大沟壑的情况,男子的动作在骨女面前还是有些迟钝,故而骨女因为他即将要逃离的触怒之下,无意识地挥出一掌阴雷瞬时击中了他。
望着人影消失之处,她愣怔了神,唇齿间还余有缱绻旖旎,意未尽,罕见地生了几分眷恋。
10.
「大师哥,你回来啦!」俞池身穿一袭粉嫩的锦缎绣纹裙裾,瓜子脸上的一双明眸盈盈笑意。
我捂住腹部,喊了声,「小师妹。」
此处便是与我男相身份光徽宗亲传大弟子云祈安的居所了。之所以回到这里,是想借助宗门禁地涤云泉来压制那个修为渡劫期的女魔头,从而取出她体内的可做为我神格召唤阵的阵石。
「师哥…你怎么了!」小师妹一声惊呼。
「师哥!」
我眼前一黑,顿时昏倒了。
等我醒来时,已然是躺在床榻上了,周围满了人,俞池和二师弟厉竹风站在我的床尾,几位长老和医师在床头等候。
「你莫说话,你如今虚弱的紧,心脉有些受损了,伤倒是无碍,只是受了魔气侵袭。」宗内大长老拍了拍我的脑袋。
大长老又在我耳边说,「等你能站起身了,我带你去涤云泉洗清魔气。以你这身修为却弄得如此狼狈,怕是惹上了不得了的魔修,切勿再离开宗门,待你师父游历归来时,再让他为你做主,讨伐那小人。」
我轻轻点了点头,随即阖眼闭目休息。
在床上躺了两日,我便起身缓慢下床活动了,当夜便被大长老带去禁地涤云泉了。涤云泉是宗门禁地,很少开放,若不是我魔气入侵,定然不许踏入,此处虽然无人看管,但有一个强大法阵,以我的修为根本无法强行解除,只有长老们可以打开,所以故意被那骨女的魔气所伤,让大长老带我进此处。
我暗中瞧着大长老的结印手势,他动作很快,但是对我没有任何遮掩,似乎是不会担心被我偷学了去,不过我在门派的谦逊有力的大师兄形象深入人心,再者手势繁琐而迅速,还要控制好灵气劲力,所以他放下了戒备。
不到半会,他便解开了封印法阵,嘱咐我进去浸泡入水,而他则在原地等着。
我泡完好,大长老伸手点在我的额间,发现魔气已经清除的差不多了,叫我再静养些日子,便放我离去。
这日,我恢复了好些精神,正躺在榻上看书,却听见俞池和厉竹风在我房前的院子嘀咕。
依稀听见他们说,惋惜之词,夺得魁首诸如之类的话。
我于是喊他们过来,询问一番怎么回事,小师妹却脸色大变,有迟疑之色,但二师弟却十分爽快地道出了来龙去脉。
于是得知小师妹想要拿洛神花,而在花清宗随后几日将要举办的才青大比中,魁首者所得的奖励正是洛神花,但是召集了清关大陆所有门派的天之骄子,群才荟聚,可小师妹堪堪结丹,难有较量之力。
闻言,我一口说出要夺下魁首。
见此,俞池和厉竹风都急了,急忙凑上来,厉竹风抓住我的袖口,不断地摇头。俞池则当场在我的床榻前跪下,眼泪几乎流出来,甚至握紧小拳头挥到厉竹风胸膛上,「都怪你,让你声音小点,莫要被大师兄听了去!你还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她转头看向我,「大师兄,你如今伤势未好,我不允许你上擂台去拼杀!不要说这些糊涂话了。」
厉竹风在一旁忙着点头,甚至伸手抓住我的手腕,深怕我跑了似的,「大师兄,对不起,我一时口直心快,我也不舍得让你上去。」
我示意厉竹风扶起俞池,「这洛神花难得,估计只有这一次,下年大比怕是没有了,我的病好多了,你们莫忧。不就是魁首么,对于我来说不过是渔翁临湖垂钓,花点时间的事,既然师妹喜欢,这洛神花我势在必得。」
他们见此,只好松了口,「如果那日你有半分不适,千万不要硬扛啊,那我们便先出去了,不打扰大师兄休息啦」
待他们疾步走到门口,即将掩门时,
「我给你们下了守秘诀,别想着告诉大长老了。」我笑着说。
厉竹风惊讶地转过头,俞池脸上挂着心思被人戳破的尴尬,似乎没料到我预判了他们的预判。
大长老知道后肯定不会让我上场的,毕竟记忆中,师父大多时候游历,大长老一直照顾着我,
而我相当于半个徒弟。而他俩见劝我不动,便假装答应,后面偷偷找大长老管我。
厉竹风无奈地大喊道:「大师兄,你简直成精了!」
我笑着说:「我和你们相识这么多年了,你俩的喜好,我能边御剑边出招,边执笔默写下。」
待大比那日,我支起身子,从床榻下来,御剑赶到那花清宗,迅速上了擂台。
我确实没夸大,因为我如今修为是半步化神,对上元婴金丹,他们确实胜算渺茫,并且无论是论修为还是战斗经验,掐法诀,御剑,驾驭法器,我皆是诸多门派弟子中的佼佼者。
毕竟我是神的转世,神力虽说未恢复,但是入世的领悟力还是有的。
不到半日,我拿下魁首,得到了洛神花。
但是走出花清宗的山门时,我当场吐出一口血,再度陷入昏厥。
待我吃力地醒来时,见到的依旧如同前段时间的情景,大长老守在我的床头,还有执着针的老者说,「奇怪,这魔气前些日子不是差不多消无了吗?如今却是浓重如斯,并且以小友前天的身体,就算参加大比,也不会有什么大碍,可如今却是心脉紊乱不堪,极其虚弱啊,如今倒像是被下了毒。」
厉竹风听了,难受得不得了,顿时趴在我的腿上像个小屁孩大哭,「大师兄,不管如何,都是我和小师妹害了你。大师兄,你可一定要好起来啊,你还答应了我,等我再大些,就陪我去乌渊北海冒险!」
而俞池早已梨花带雨,见我看向她,急忙捂住脸,克制地小声抽啜。
我无奈地说,「不怪你们,兴许那魔修给我下了毒,我参加大比只是一个契机使得我毒发罢了,说不定只要我使用灵力就会发作呢,这也是无可避免的。」
大长老也大声斥责道,
「成什么样子,都是十几岁的少年郎了,怎么还哭哭啼啼的,你们的大师兄还没死呢!」
见我在一旁幸灾乐祸,大长老将话头对准了我,「你也是,你师父整日在外,他们两个可是由你一手带大的,如今教成这副德行,也不知道像谁?还有!你参加大比一事也不告知我,怎么,你长大了就嫌弃起来我这个糟老头子?」
「小时候,你一哭就要用手啊脚啊缠着我,不给缠你就像个女娃娃一样,扭捏起腰来」大长老正绘声绘色。
我立马打住,「师叔,给我留点脸吧!我想做个威风凛凛的大师兄。」
没想到大长老说的更起劲了,有股把我小时候的丑事全部倒出来的架势。
我只好使出必杀技,慢悠悠地说了一句,「我累了。」
于是医师吩咐了句,让我好好休息,他回去查查典籍,找出是什么毒好配药方。俞池和厉竹风还想看看我,与我说话,但是被大长老搂住怀里,一手抱一个,把他俩带出门,甚至这样了,还能抽出空帮我掩上门。
但是我分明清晰地瞧见,大长老在掩上的门的一刹那,眼角发红得紧。
我叹了口气,这具身体怕是不能用了,幸好我芥子袋里还备有几具分身。那骨女真够狠的,她给我下了瘴毒,让我躯体越发虚弱,神识便受到她控制。
11.
这几天,我日夜卧眠在床榻上,昏昏沉沉,浑身滚烫无比。梦中突感一人抚摸我的唇。
「云哥哥...」
我朦胧中回道「颖颖...」
「是我,云哥哥,自从那凤栖秘境一别,我才发觉对你情思深重。于是我差人询问,得知你在光徽宗,可惜我在前往寻你的路上,被魔修骨女看上我的极玉魂体,她将我杀了,我如今短暂占据了她的意识,你快逃!」她语气十分匆促,一口气说完了,没有丝毫停顿。
我突地睁眼,眼前俨然是骨女的脸。
但一切皆在我意料之中,师父外出,现今整个宗门能与她抗衡的人几乎没有,更何况我如今重病在床,她只要不弄出太大动静,不被他人发现,便不会惹得整个宗门围剿她,所以她敢单枪匹马地混进来。
大长老如果知道我惹上的魔修是她,估计召我师父连夜赶来,日日守在我的床边,他才放心。
我吃力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她脸色骤变,笑得狐媚,「逃,他逃得了吗,你如今的记忆和魂魄已经尽数被我吸收,你彻底死了!」
从她身上,突然冒出黑烟,随即是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凄厉尖叫。
然后她的眼神陡然凛冽,将手放在我脸上细细摩挲,「云祈安,你的桃花真多啊,陆颖颖冒着永世不得轮回的风险也要来救你,而你呢,不要半条命也要上擂台帮你师妹拿下洛神花,你可真是……」
「真是蠢笨啊,他们修为那么差,为何值得你如此对他们?你说为何我年少时,我没有遇到过这么温柔的师兄,如果你是他,或许我就不会成为魔修了……」她喃喃自语,同时将手放在我的额头上,「你如今这幅虚弱至极的样子,真是让我十分受用啊。」
「他们是我的师弟师妹,就算不完美,依旧值得我爱。因为他们不是货物,不需要被我挑拣,我和他们也并非是银货两讫的买卖交易。我仅需知,我的师妹师弟,与我有一世的善缘。」我有气无力地说,多次停顿,最后半眯起了眼睛。
骨女俯身靠近,「他们不是货物,不需要被你挑拣么?云祈安,怪不得宗门那么多女弟子属意你,连陆颖颖也说你是个细腻特别的人呢。」
我倏地颤栗起来,似乎是一片清凉的绵云的覆上了我滚烫的身体。我抬眼看见骨女,双眼恍惚。便知道她想趁我重病,想与我欢愉一场,我无力抵抗,任她摆布。
「祈安,我舍不得让你死,你放心罢。」
神智迷离之际,被她操控住,我不断迎合她的动作。她吻了我难受的染上了薄汗的眉眼,与我纠缠在一起。
我醒来时,已然是日上三更,大长老站在我床边给我介绍,「这是你新来的师妹清骨,她的父亲与你师父有几分交情,故记挂在你师父名下。听闻昨晚她给你熬了碗她族中的神药,怪不得今日见你精神好了许多。」
我瘫在床上,无法起身,只是侧过头看向骨女,她眼里有威胁之意,于是我点点头,「清骨师妹好,昨晚睡得深沉,没有知觉了,不过还是要感谢师妹给我熬药。不知今夜,师妹还要再熬吗?」
她眉毛飞扬,嫣然一笑,真是一副天真浪漫的样子,正是想回答些什么,厉竹风和俞池走了进来,「大师兄,我和师妹昨晚本来是想守着你的,不知何故困的厉害,直接在院子里睡着了。」
「无碍无碍。清骨师妹会守着我,你们好好修炼,不用操心了」我轻微地挥挥手。大长老便让一干人退出了,随后他走时也替我关上了房门。
直至晚上,我感觉恢复了几分气力,于是缓慢起床,正欲要走出院子。「你去哪?」骨女的手缠上了我的腰。
「我去泡疗养用的温泉。」我轻声回答,随即身形一闪,迅速那处禁地,打开了封印阵。
察觉她紧随着我踏入后,我悠悠地转过身,笑道,「你不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敢跟我过来吗?」
我火速掐诀,涤云泉的水一股涌上了半空中,顿时化作巨大的银白巨龙,朝她呼啸,直冲上前。
「这..这是涤云泉水!为何光徽宗竟然会有?为何你会知道我的弱点!」骨女脸上浮现了少见的慌张,同时手上也紧随着结印。
「不可能,你为何不受我控制,你的修为也恢复鼎盛了,难道你那晚是装的,故意让我轻视,不可能啊,你的毒明明已经深入骨髓了!」她发现手中结印也毫无效果。
我没有说话,只是漠然地看着她被那巨龙吞噬了身体,她动弹不得,我抓紧时机,祭出云谲法剑,迅速刺入了她的心口。
我的手掌朝她张开,一颗黑团的东西从她的心口处冒出,迅速窜入我的手心中。此为暗黑属灵,每隔千年便会换宿主,喜欢与人共生,是我召唤大阵的阵石之一。
取完后,她眼神有片刻的空洞,我顺势再补了一刀,「自私嗜血之人,作恶多端,我为正派弟子,见了自当诛杀你。」
她神情似乎有不甘,奈何魂魄和肉体尽数消散如烟。
我回到了房内,将那具虚弱无比的分身丢了出来,放到榻上。骨女确实是下了毒,但是下毒只是在这一具身体上,我如今乃是另一具身体。
前日我帮小师妹拿洛神花,确实会废了那具中毒的身体,损耗些力量。但是没关系,我在凡间的时日无多了,得把一辈子要给他们的礼物都准备好,不想做个不称职的大师兄。
随即我便动身前往乌渊北海,取剩下的两块阵石。
12.
飞行了数日后,我突然敏锐地感知到光徽宗的分身似乎有些异样。于是我分了神识,好奇探查了一番。
才发现几名云清宗的长老带了弟子到光徽宗举检我,那日见我大比轻松夺下魁首,而且如今浑身魔气,长得妖魅,怀疑我是邪魔。但长老们却表态我只是被魔修所伤,且坚决否认。
他们见此举行不通,不知使动了什么法子,蛊惑了厉竹风和俞池,想让他们当场斩杀我这个邪魔。
见此,我已然明了,无非是门派势力之争,树大招风,嫉恨我年轻得如此修为,这些不满就如天偶尔要下雨打雷一般稀松平常。但又不想牵扯到他们整个门派,于是使出了这个损招,让我们自相残杀。
而此时,厉竹风和俞池正站在我的房门外,怒说「这勾结魔修的败类,阴险毒辣,十分狡诈,我们今儿非要狠狠惩戒他!」
我见此,正想考虑要不要顺从他们,反正这具分身早晚都要死了。还不如让他被杀死算了,刚好也能了结我在光徽宗的尘事。
只见陡然打开了门,不料他们一看到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人,那张憔悴苍白像是纸一般脆弱的脸,却是突然跪倒在地,神情挣扎痛苦,随后更是捂住了脸,浑身抽搐起来。
「师哥……」
「师哥!」
「不可能,师哥,他怎么可能会跟邪魔勾结,他对我这么好……」
「我幼时,体弱失眠,师哥悄悄地种了满院的秋神华,让我安睡。这样的事还有很多...」俞池说道,丢了手中的剑,抓住了床榻上那人的手。
「我那时被仇人追杀,孑然一身,被师父捡来,仍迟迟走不出阴影,差点过不了心劫,是师哥背我疾驰飞行了百里外的姝望峰头,告诉我,让我听听树叶簌簌作响,看看满目的星星一颦一笑,说如此景色,我以后还要再看好多年,又说我眼中的世界三千繁华,不是只有仇恨一种颜色。」厉竹风手中积蓄的灵力也顿时消灭。
「没想到师哥已经病情加重至此,他吩咐我们不去打扰他,他要沉睡些时日,原来他只是怕我们担心,故意扯谎话。清骨师妹也是,不是让她照顾么?怎么连个脚影都没了!」俞池正嘟囔着嘴。
我心满意足地收回了神识,胸中有股暖意流动,看来我这具分身未来将会得到师妹师弟的贴心照料地关爱,怕是比我这个本体过得还滋润。不过,中了骨女的毒,怕是凶多吉少。我倒不指望这具分身会恢复好起来。
不多时,我便到了乌渊北海,从袖口里拿起一个蚌壳,渡入我的灵力,随之掷入海中。
海面一阵波浪浮动后,一道金光门从水里缓缓出现。我随即沉入水中,步入那道门。
「昭清,好久不见。」
我眼前涌现一片迷雾,那人从阴翳中走出。
他长发披散在身后,散落了几缕银丝在颈窝处。眼眸幽蓝,灿灿生光,五官深邃迷人,薄唇噙满笑意。
「还以为你这个蛇女死了,这么久不见你来。」
「怎么会,我之前结了门婚事,耽误了。」我笑着。
「什么?!」他神情十分惊诧。
「我真不知道该问了什么婚事让你耽误了几十年,还是先问你这样心性的人为何会结亲?」
「我可是想你想得紧。在这海底一个人寂寞了几十年,有时候想着想着,都想给自己一刀。」
「别说谎话,你不也是有很多美人妹妹么相陪?我可还记得你那三大守则,不许诺,不负责,不主动。」我反呛他。
「这守则不是眼前人传授给我的么?谁是鼻祖,你不比我更清楚。」昭清比我笑得更欢。
我撩起脸前的发丝,勾到耳后,又轻声说,「您养的鱼可不比我多嘛,说到底,您才是真正的海王啊。」
可他却一把揽住我肩,「莫说这些了,我真说不过你。不如你我温情一番,共同回忆从前滋味。」
「好啊」我先一步吻住了他。他也顺势狠狠地将我抱入怀中,似乎要揉碎我入骨。
没想到此刻却听到撕心裂肺的喊声。
「姐姐!」
「你可以从他身上下来吗?」
我转身一看,是云则栖,好家伙,追我追到这里来了。
「小狐狸,我可没给过你任何承诺,你我亦没有结为伴侣,不过是各取所需。」
「那你不肯的话,我就..我就要」云则栖红了眼睛,但是却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我知道他心思良善,不舍伤人,定然是不会说出威胁别人的话。
却见他突然嘴角溢出鲜红,随即更是腮部鼓动,呕出一大口血,霎时阖上双眼,从半空中坠落而去。
身后环绕一股浓烈血色雾气。
「他这像是入魔了。姝望,你且去看看。」昭清说道,搂住我的腰肢的手收了回来。
「抱歉,失陪了。」我急忙抽身而出,赶到云则栖面前并且抱住他,随即掐诀,身影顿时消失在原地。
我寻了个柔软的地方,将他放下。
看着他陷入昏迷,仿佛还起了梦魇,双眼紧闭,眼角还涌出来泪珠,我心下难免有几分心疼,我将手探入他的神识中,查视一番。
这才发现他中了情毒之咒。
此咒,是一种极为隐藏潜伏的古老禁止的诅咒,只要动了情,就会中咒,如果没有,则会与常人无区别,甚至到死也不会引动。
这诅咒的强大程度,取决有二,一随着下咒人的强大,而强大。二,随着中咒者滋生爱意的时间长久,动情且无解的时间越久远,越强大。
所幸他前些日子才与我认识,所以中咒的时间不长,此毒并不深。
而此咒毒,有两种的发作方式,一种是毒发,一种是解发,两种发作皆使他放大情欲,放纵原始本能。但他毒浅,仅需要解发几次便可自行散去。
至于如今如何让他解发,那就更简单,只要我这个心上人顺从他意,日夜不离,便可解发。每次解发,他的外表也会变得像我一样,无论是本体还是化形,同时毒咒会缓慢消散。
而毒发的症状,就如同他今日这般,如同入魔,每次发作,毒渗骨三分,轻自气息不稳,重则魂魄破碎而亡。
看来他是要缠定我了,直到他毒解为止。
13.
我给他引渡了好些灵力,这会都把我榨干了,他才悠悠转醒。
见了我,他立马开口说,「姐姐,我本来是想随父皇回去,但是不知为何,离开了你,我就心口疼得狠,于是我便靠着之前与你绑定的守护契约,一路追随你来着。」
还能为何,你这是坠入爱河了。
他突然紧紧抓住我的手,「姐姐,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以后别和其他男子如此亲密了,因为只要一看到,就感觉我好像要碎掉那样难受。姐姐,你说我这是怎么了?」
我简明扼要地把情毒之咒解释了一遍,随即又如他所愿,给他承诺。
「但是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去跟他交代,你跟我一起吧。」我无奈地说道。
见了昭清,由于我已经跟他传音说清了状况,知晓云则栖中咒,不可刺激一事,所以对我十分疏远客气。
他将阵石材料递给我,「前个月才帮你寻到,你要的东西可太难找了,还有一块,我找不到,但是听闻在御兽宗,你可以探查一番。」
自然是难找,比较能作为阵石的都是些上古灵物,世间传闻记载少之又少。
「好,不胜感激。以后等他毒解了,我再来报答你。」最后一句话,我尤为轻声,但是我坚信昭清应该是听见了,因为他眼中流露笑意。
云则栖陡然凑上前,狠狠地盯着昭清,「我现在不会伤你,但是你再碰她,兴许我会做出丧失理智的举动来。」
我见此却心中暗笑,这小家伙,连威胁人也这么有分寸感。
不过我要办的事太多了,于是拉着他赶紧消失了。如今不急着去御兽宗,倒是要回光徽宗。
因为宗内的灵域谷开放了,一里面有桑雷剑,而厉竹风如今使的剑诀,最适宜此剑,二是顺便拿回我的神格碎片,麻痹下夙锦。否则若是他知道了我还差最后一块阵石便能成功归位,还不狗急跳墙。
想到这,我分出一抹神识,探探如今我留在光徽宗的分身如何了。不料,却发现前些日子中的那骨女下的瘴毒已经没有了,甚至原本苍白的脸色变为红润。
医师来探了之后,也是十分惊奇地说他还未找到解救的方子,却自行恢复的差不多了。见此,俞池和厉竹风自夸说得益于他们日夜照顾大师兄,给他洗脸喂药,把他照顾得愈发滋润起来。
我却有些好笑,以我的中魔毒之深,不会见他们照顾得累就自己识相地消失了,应该是骨女临死前,给我解开了,使得这具分身还死不了。
到了光徽宗,我取出隐匿气息的法宝,和云则栖化为一道幻影,偷偷溜了进去。待进去房内,他变作小狐狸,我则收回了分身,和他一起卧眠在床榻上。
在一番奔波劳碌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就被小师妹俞池的惊呼声吵醒了。
「这里怎么有只小狐狸?好可爱啊!」
我睁了眼,「这是我的灵宠,前些日子出去玩了,今儿被我召回了。」
「大师兄,你终于醒啦!太好了,我们细微不至的照顾让你痊愈的这么快。」凑上床榻的俞池与刚推门入室的厉竹风不约而同地大声说道。
我刚从床榻下来,「是啊,我太想你们了,长梦里都是你们,于是我在梦里大喊一句,说我要见到真实的人,不要幻影,然后那梦碎了,放我走了。」
随后,我让小狐狸化作人形,让他们互相认识一番。
晚上的时候,云则栖却俯在我耳边,有些不满地说,「你的师妹师弟,见了我的人形,竟然只是愣神了片刻,也没多说什么。这是为何啊,难道,我还不够好看吗?明明我在狐族时,无论雌雄,族人都不敢直视我。」
我笑了,「勿怪他们,毕竟他们见惯我的男相的样子,把一生中对俊美仪容最大的惊艳尽数给了我。反倒是你,怎么这般关注外物。」
他狠狠对我肩膀咬上一口,说道,「我可不是肤浅之人,无论姐姐以何种形态现于我面前,我皆爱。因为我爱的是姐姐在世间的存在,爱你的脾性,爱你的行事,爱到何种程度呢?就是...」
他思忖了片刻,郑重地开口,「甚至连同这个能包容你的世间,我亦是深爱,并且感受着它对我的无比眷顾。」
我轻吻了他的眉眼,「你这情话说的有些笨拙啊,改日跟我好好学学。」
他却有些急眼了,脸上却浮现自豪之意「姐姐,我可是真心实意的!我可是能中情毒之咒的小狐狸啊。」
夜色已深,恍惚梦中,见有两蛇交媾,雄蛇死死地缠上雌蛇,两条蛇糅合成一条,紧紧地无法分离。
霎时,一股被某巨物勒紧的窒息感,刺激我惊醒了。
双眸惺忪之际,竟然见两条巨大的银白蛇尾纠缠在一起,于是立马便清醒过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化成本体,但眼前压在我身上的白蛇又是?
「宝宝....」那雄蛇开口,声音喑哑,似有几分意乱情迷。
我一听这熟悉的称呼,迅速反应过来,对他轻喊道:「栖儿,你弄疼我了。」
他化作了人形,那副酷似我长相的模样,再度呈现在我眼前,我身上的束缚也随之一空。
应该是情毒之咒解发了一遍,如今本体和化形皆是与我相像,幸好我在房内放了隔绝结界,否则这幅景象真的是要震惊整个光徽宗三百年,光风霁月的大师兄形象破灭。
云则栖有些不好意思,搂住我的胳膊解释,「不知为何,心里有个本能的声音一直在蛊惑我。不过,我下次一定会克制住的!」
我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不必,你如今克制,反倒沦为我的不是,毕竟你如今这样,也是我害的你。」
话毕,我也抱紧他,安稳地睡了一夜。
14.
一大清早,大长老在外敲门,唤我起身,说是灵域谷即将开放,让我快些准备。
我对他的嘱咐连连应允,便御剑带小狐狸赶往灵域谷。刚降稳在地面,便看到在灵领谷界门等候的厉竹风和俞池。
我正欲挥手打招呼,没料到他们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身后,急忙赶上前来,于是我转过头,发现小狐狸不知什么时候化作了人形。
他如今正顶着一副阴柔昳丽的皮相。
「这位公子你好啊,你长得好像师哥啊!」厉竹风有些好奇地盯着他。
我用手捂住嘴轻咳了声,顿觉十分尴尬,不知为何,看见他如今的脸在众目睽睽下出现,总有种偷欢的证据摆在了台面上的刺激感。
因为每次与他缠绵之后,他便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呃,这是我的堂弟,他叫云则栖。」我煞有其事地在一旁介绍。
小崽子也十分机灵,「你们就是我哥哥的师弟师妹吗?前段时间,谢谢你们照顾我哥哥!」
俞池听了此言,侧目看向我,突然捧腹大笑,指着厉竹风说,「哈哈,大师兄,我可不像二师兄那样好忽悠,他就是你的宠物小狐狸,虽然他外貌变了些,但是还是能瞧出原先的几分模样。不过何故会变成这般啊?你们是在搭戏给我们看么?」
我只好坦言道,连忙打住她的胡思乱想「是是,小师妹猜对了,小师妹真聪颖!」
可惜已经迟了,几个内门弟子见有热闹,早已迈开脚凑上前去,眼睛金亮金亮地询问一番,大有一股没有八卦也要挖出八卦的凶猛架势。
真是让我心慌不已,虽然他们猜测的都完美避开了事实,但是还是坐实了大师兄有什么特殊癖好,长的像大师兄的青年居然是大师兄的宠物。
云则栖这会正偷偷心中传音给我: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一时忘了。
我无语扶额,正忙着周旋在他们之间,蓦然听见一声清越空灵的鹤鸣,随即光徽宗众多弟子惊呼,「灵域谷开了,开了!」
于是迅速召剑,一跃而上,对下面的人群,我行了个拱手礼,「诸位,我先行一步,不便等了。」
眼神撇了一眼还站在人群中想与光徽宗弟子混熟的云则栖,他立即道了一句
「各位哥哥姐姐,我先走,我的好哥哥催了。」
然后飞跃而起,站稳在我的剑上。
灵域谷并不危险,主要是各凭本事,通过设下的谷中考验,便可拿到天灵地宝,对于我来说,依旧是一场没有波澜的过场。
飞剑如一道光虹迅速在高空中掠过,我和云则栖手执着芥子袋搜出来的羽觞,站在剑上痛饮,不过是酒过三巡,便已将那宝物桑雷剑和附着有我神格碎片的灵器纳入囊中。
正打算直接飞离灵域谷,却督见云则栖醉醺醺的,站都站不稳,几乎要倚靠着我。不免觉得有些好笑,我说过此酒清冽,喝多会醉,让他少碰,但是他还是不听,像是喝水般饮下。
笑了他几句后,我默默地取出瓷瓶,盛满羽觞,一饮而下。
此时我两指划动,剑锋陡转,赶往另一个方向,记得这不远处有个云露瀑布,饮一口可以解酒,补充灵气,神清气爽。
赶到那处时,只见这清隽水帘下有个灵溪,水浅,但是竟是乳白色,无法透过看清水底。这时我听见有人唤我,转身一看,是个同宗门不同山峰的女弟子。
我隐约有些印象,于是过去打了个招呼,没料到她突然从芥子袋中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匣子,朝我伸出她玉润细腻的手,欲要递给我。
「祈安师兄,这是神桑花,虽然师兄身份尊贵,又修为高深,想必不缺。但是这个却是我最能拿的出手的赠礼了,虽然不常与祈安师兄亲近,但师兄曾经在我刚入门时多加照拂,我时刻铭记恩情,还望师兄收下」
我连忙摆手,「赠礼和心意,我已经收下心意了,赠礼我就不收了,确是贵重,师妹好生留着,还望师妹早日得偿所愿!」
女弟子却是脸色十分难受地说道,低着头呢喃「就知道祈安师兄会嫌弃。」
我连忙接过去,不曾想,半路出现了个蓬松的狐狸尾巴,将那个还未到我掌中的小匣子扫了下去。待我揪住了那只狐狸,将他提在空中,狠狠地瞪了一眼,才缓缓说道,「不好意思,师妹,这是我的灵宠,他有些喝醉了酒,你莫要见怪。礼物我收下了。」
「好,祈安师兄,我们不妨一同前去那雪乳溪中打坐吧,听闻可以增长修士的悟性。」她眼神期待,伸手拉住我的衣角。
面对她的邀请,我也不好拒绝,于是一手提着两只小短腿正拼命往后蹬的狐狸崽子,一手拿着小匣子,跟着她趟入溪中。
小狐狸很快从我手挣脱,迅速化为人形。
「师兄的灵宠竟能化作人形,不愧够格追随师兄的妖兽,能达到元婴修为。」女弟子伸颈,往我背后投向探寻的目光。
我不动声色地一一挡去。她见此只好,收回了好奇,转而幽幽地看着我。
半响,她说「祈安师兄,忙于修炼,应该还未有钟情之人吧?我的体质是凤莲纯体,如果与男修同习一门我族上传承的双修功法,对双方的灵力运转都大有裨益,不知...」
「嘶!」
我刚盘腿坐在溪水中,这时不受控地轻呼一声,打断了她将要说的话,因为我感觉到某样极为冰冷的东西缠上了我的大腿内侧。
「师兄,怎么了?」她疑惑地询问。
「无碍,就是痒了下,许是被鱼咬了一口。」我转头撇了一眼在旁边戏水的云则栖,暗中传音,有这么饥不择食么,我现在还是男相,对面还有师妹在场。
姐姐,对不起,我忍不住,它不受控制。云则栖神色坦然地回答。
看来这小子,情毒之咒被他玩了个明白啊,狐狸和蛇,来回切换自如,什么不受控,我才是被他玩弄的那个好么!
于是,我只好双腿也化作长长的蛇尾,借助乳白看不清水底的溪水遮掩,与他的蛇尾纠缠在一起。
一边若无其事地与师妹闲谈。
15.
在光徽宗的事情做完了,于是便丢了一具留有神识可自主行动的分身,就带着他赶往御兽宗了。
在路上,我却总有不好的预感,心下难安,但是由于我如今力量大大不如前,推演不出结果,但也没办法,唯有继续赶路,收集阵石,抓紧炼化。
不过行至晚上,那股感觉愈发强烈,我便寻了户人家借宿,让云则栖先睡在客房,我出去周围转转,实则是勘察一番,找出究竟哪里有异动。
但是御剑飞行了好几个时辰,将整个城池都巡逻了遍,并无发现任何异常景象。
但是就在我回到卧室,却见云则栖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脸上惨白,尽是痛楚。我急忙上前,将手放在他眉心,探入神识,「栖儿,怎么回事?」
他神魂强度仿佛被吞噬了一样,破碎不堪,同时心脉受损严重。
「我吃坏了东西,闹肚子..」
「说实话!」我语气染上了怒意,心里却是急切担忧万分。
「我出去吃了几个邪魔,见…见不得那些无辜百姓绝望哀嚎…」
「我本来想灭了它们,但是打不过,一急之下化作本体把它们全吃了」
他又昏迷了下去,我一边渡了真气给他,一边苦苦思索,如今心里真乃是翻涌一片,怎么会,怎么会!邪魔,这个沉寂了几千年的词,如今却是还是被我再度听见了,这一日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那日斩杀夙锦后,我便迅速灭杀了所有的邪魔,没想到如今还是要重临世间了,我的步伐还要再快些,才能阻止他。
待他醒来,我忙问,「想必你能感知它们的气息,如今还有吗?」
我如今许多探知的手段都无法使用了,所以即使心里有预感,也难以探知具体方位。
「姐姐,放心!我可以向你保证,如今没有了,都被我吃尽了。」云则栖拍拍胸膛,一脸得意的说。
我见此十分心疼,有我在此,按理来说这些事,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他扛才对。轻啄他的嘴唇,柔声说道,「没事,没事了,我如今运功给你舒缓神识,你先睡下吧」
「哎,对了!你如果还有力气说话,能否简要讲下经过?」我耐不住还是出言询问。
「与姐姐分开后,我……我梦见一处地方有无数人绝望哀嚎,听见那声音,然后这里就痛得很,把我都给痛醒了,于是跑了出去,按照梦里所见的地貌山形,一路找..」他指了指心口的位置。
「后面果真见得那些古籍里记载的通体血红,浑身瘴气的东西,我想那些就是被称为邪魔的恶心之物吧。那样的东西,带着恐怖的气息,即使那些人,他们有他们自己的命理运数,那里也确实是有对战之力的护城修士,但是那些邪魔并不是适当的敌人,带给他们也不是历练,力量悬殊之下,带来的是虐杀和毁灭,我无法袖手旁观。」
我听完他这一番话,感到有些心惊,似乎我那被尘封的往年旧事里,万年之久,有一个小男孩也是同样跟我说过类似的话。
当时的我回了句什么呢?
好像回了句,「幸好我没把你教坏。」
后面那个男孩变成了少年,攻打域外天魔,负伤来看我。
我怜惜地将手抚上他的额头,又覆上了他的那好看的眸子,「睡吧,明天我们还要赶路呢。」
16.
传闻那日,显仲门的弟子拼死搏杀一条巨龙,最后突然冒出一条无比硕大的,粗的四个人环手也抱不住的赤纹银蛇,吞下了那条龙。
还说了一句,「不过条龙罢了,还不是要被我吞。」
御兽宗几人正是听了此传闻,此刻正蹲守着某处客栈的房梁上。
「按照天闻坊给的信息,她便是那吞龙的变异蛇妖。」一人悄声开口。
「不过话说,这身段,好生销魂,我生平见了这么多妖,竟然没一个比得上她的半分妩媚韵味。」那御兽宗的几人正嘀咕着,见那床榻上的美人翻过身来,露出来那张美艳的脸,眸子居然是睁开的。
屋里几位汉子,顿了身形,倒吸了口气,静默一片。
半响,见那美人没有任何动作。有人才说了句,「莫慌,莫慌,蛇妖是睁开眼睛睡觉的」随即立马遭到另一人的反驳:
「蠢货,耍什么聪明劲,人尽皆知。我们人多势众,该慌的是她一个小小蛇妖。我们不过是被她的脸慌了神,你这没碰过女人的呆子,懂什么!」
「老大说的对,看来那天探子说的话,被她看一眼身子就软了,还真没说错。」
「先尝了,再关到地牢里吧」他们口中的老大说道。
他们缓步上前,眼里闪烁着贪婪的狼光。
没想到此时床榻边,突然窜出一只小狐狸呲起锋利的犬齿,嘴里发起咕噜咕噜地低吼。随即一跃而上,跳到为首那人,狠狠地撕咬他的嘴。
「我去,疼死了,哪里来臭狐狸!」那人猝不及防被咬出了血,正想要反手拍死那畜牲,不料那东西灵活的很,左右跳窜,就是碰不了分毫。
「老大,你没事吧?」其余几人看向被咬出血的那人询问道。
「无碍。算了,先用捕妖阵法,将那女妖传送到牢里再说吧,有这狐狸,我们近不了身,不宜在此处闹出太大动静,到时候再慢慢解决它。」那人沉吟片刻说道。
他们将女妖和那只狐狸秘密地传送到地牢后,正打算抽出剑解决那只闹腾的狐狸,没想到后面来了群黑衣侍者将他们包围,三两下反被刺死了。
虽然有惊无险,但黑衣侍者却是脸色难看,一副后怕心惊的样子,上次给王报告后,就马不停蹄地赶路了,这次循着少主气息,居然来到了....
御兽宗的地牢里!
我的娘哎,待他们将看守地牢的修士尽数用药迷昏之后,鬼知道他们便见到了尊贵雪白的少主正在蹲牢,那牢还是脏兮兮的,并且即将要被御兽宗那群小人攻击,顿时感觉脑袋都不在他们脖子上,凉嗖嗖的勒。
「我和姐姐在玩,你们休要管,走远点,别扰了雅兴。」小狐狸开口道,正坐在我怀里。
前几日便到御兽宗的地盘上了,并且还略施小计,让御兽宗的人没有丝毫戒备地带我们来他们宗门的设有阵法外人无法轻易打开的秘密地牢。
见守护他的黑衣侍者一副左右为难的模样,我于是说道,「刚刚我是故意被捕,你们尽可放心,不会真让你们少主陷入那番险境的。若是实在担心,跟在我们后面不远处就行。」
但是怀中的小狐狸还是瞪了他们一眼,「你们直接回去复命,不用再跟了,希望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看着守护侍者被吓跑了,我有些好笑地顺了顺有些炸毛的小狐狸。轻声说,
「这地牢一共有一百九十间,可是现在只有一百八十九间,闻说这最后一间啊.....」
察觉到怀中的小狐狸颤颤的爪子,「姐姐,最后一间,如何了?」
心里不禁暗笑他,真是又菜又爱听。
我手中快速结印,随即一个召唤阵在不远处出现了,于是抱着他在这地牢自在穿梭,行走自如,继续说道,「这最后一个,神秘诡谲,闻说里面森森白骨,子夜时分,白骨便开始凄楚哀嚎!」
「姐姐,我怕!你可要抱紧些我,别让我被那白骨抢了去。」怀中的小白团正瑟瑟发抖。
「你是姐姐怀里的小宝贝,不是白骨眼中的小宝贝,他们没心思抢的。」我狠狠地蹂躏了他那个比他身子还要大的尾巴。
在那地牢的尽头,赫然出现了最后一间地牢,被遗忘的失落之地,散落一地的尸骸陡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一挥手,那尸骨迅速集合成一堆,随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长出血肉。不到一炷香,便化成了一只浑身黑金色,插着双翼的巨鱼。
「你走吧,但是我得先拿走你的一个东西。」我轻声说。
最后一块阵石也拿到了,接下来,便是成神了。
17.
结局前声
邪魔的计划悄然启动,人间化成炼狱,一个还没有恢复神格的转世,不能做任何事情,我悲悸不已。那日我发现君旻,强行融合神魂,打算以身献世了,他散去前告诉我,他的神通是时间和预知,他看到了今日之景。
我打算赶往要布阵的方位之眼,即阵心,但是马不停蹄的赶路,让我不得不停下。虽然如今修为提高了不少,肉体不像以前那么容易感到困乏,但是总归不是天神之体,飞行千里,夙夜不停,总有枯竭的一刻,所以偶尔需要寻处地方歇脚,整息回补灵力。
沉沉睡下,只觉梦中回到了刚刚创世的时候,几万年而始,那时,真祖一共设立了五大真神,其中我和夙锦,最先诞生,得真祖道法亲传,由他亲自躬身教导事理。
后出世的三位是君旻,清銮,山玄。
而君旻和清銮是我亲自教导至成年,君旻他幼时确实与我十分亲近,后来成年便生疏了,至于清銮,从小到大都喜欢黏在我身边。他们名字也是我给取的,还问了他们意见。
至于山玄是跟在夙锦身边长大的。
万年前的邪魔血战,君旻并没有参与其中,因为他早已不知所踪。清銮与我,神格被毁,她亦是投入转世轮回。至于山玄,抵抗邪魔,彻底陨落而亡。
原本邪魔力量一直羸弱,不足为惧,直到那次邪魔血战,竟然变得如此强大,甚至隐隐约约实力能直逼那些可怕的域外天魔。
域外天魔是如今邪魔的始祖,血脉强大,与天神有一战之力,甚至还能让一位神邸陨落,一旦出生,带来是毁世之灾。
而光影穿梭之间,某日清爽午后,君旻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却穿着金辉战甲顶着伤来向我自豪地禀告,「姐姐,我灭了最后一只域外天魔。」
他和清銮都爱喊我姐姐,但是成年后见了我,只是冷冰冰地喊了一句,
「瑞吉祖神。」
明月清朗,竹林潇潇,簌簌入耳,疾风抚脸,我在床榻上从胡乱的梦中猛然醒来,见身着一玄青色袍服的男子正倚窗看向黛色远山,斑驳陆离的银光透过窗棂温柔地照在他那如月光般皎洁的侧脸。
我半起身,轻唤了他一声,「君旻。」
他有些愣怔地转过身,看着我。
「姐姐,刚刚说了什么?我听不太清。」
我下了榻,走到窗边,瞧着他脸色苍白异常,似乎十分疲倦,便说:「无事,我刚刚胡说了。栖儿,你不睡么?」
他眼里似乎蕴着几分怅惘,「我想,多看会山,再多看会姐姐。」
我说过了,到了召唤大阵,我和他必须分道扬镳,因为前方的路,只会越发凶险。我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往床榻那里走去。
「睡吧。」
隔天一大清早,我被轻微隐忍的呻吟声惊醒。
我连忙睁眼,见云则栖紧闭双眼,双眉紧蹙,应是还沉浸在睡梦中,但嘴角却溢出了大量的鲜血,被褥被染红了一角,开出朵妖冶的花。
为何会毒发,按理来说,应该只有解发才对,我不禁纳闷。
见此,我连忙探入他的神识,没曾想一触及那毒咒脉络,发现似如深海,杂乱纠缠,错综复杂,宛如万年之树的盘桓蜿蜒的根系。此情毒竟然已深不见底,这情愫竟有万年之久,明明前几日还不是如此之深。
「怎么可能?」
我知道眼前的人,其实便是消失了几万年的君旻。
虽然眼前人的撒娇耍赖,有着炉火纯青的手段,跟君旻丝毫不相像,就算是幼时的他,亦然不会对我如此。但我还是一开始便知道了,他换了副皮相,又粉饰他的性情,故意接近我。
但我从不知道的是,为何他会对我有如此磅礴的爱意?中咒之人,会让他遵循内心的本能行事,而他万年以前,却能如此冷静地克制,让我从未发觉一丝异样。
源于很久,便有了情。至于多久,竟是连我记忆都无法清晰回溯之处。
我思绪飞快地转动,君旻是如今五大天神里唯一没有被夙锦毁坏神格,由于他行踪不定,又是实力强大的战神,极其作为他的棋盘的搅浑整个布局的变数。
而筹谋精明的夙锦,怎么会容忍这个变数呢?他必须要擎制君旻,想必这狠毒的情咒就是他下的。
情毒之咒隐匿异常,咒心周围蔓延些许微弱的魔气,想起君旻曾为守护人族抵御过域外天魔,负伤过,想必是那时候被悄无声息地埋了咒。
恍惚中,我突然感到胃中一种酸涩,几欲要作呕,下意识捂住嘴。
「姐姐。」他醒来了。
「姐姐,你的小腹好像有些隆起了,这是为何?姐姐又吞了龙下去吗」
他抬起手,颇有些无力之感,擦了擦嘴巴溢出的血,脸色似乎变得更为煞白如雪。
「没有吞龙,吞了你的种!」我嗔怒道。
「这是你害我的,你竟然不知,真的是让姐姐好生憋屈。」
「是你家大人真是一点没教,还是故作不知?」我没有给他喘气回应的机会,一连串把话全说了。
这是真祖与我共同制定的天地法则,阴阳调和,我最是清楚不过了,胚胎需要父母双方力量互相均衡,例如血脉之力,神魂强度匹配才可共同调和,方可孕育新的生灵,所以大多数是妖兽繁衍,需要同一族类。
所以我如果能孕育,另一方力量气息,与我同样且强大。故而只能是与我一样,皆为天神。
「君旻,我和你有了孩子。」我本来不忍揭穿他的,但是见他这幅憔悴至极,似乎下一秒就要破碎的模样,却还是嘴硬没对我说出实话。实在忍不住了。
「姐姐,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啊。」他可怜兮兮地看着我,似乎并不意外,缓缓地问出一句,目光里有悠悠柔情,看向我的小腹。
「那我们的孩子,可以留下吗?」如往常一般,他对我怯生生地撒娇。
我却是淡然地盯着他,「不会!他不会出世的。」
「凭什么?姝望!」神色陡然一变,脸上的少年稚气如云烟消散,他眼眸露出少有的阴郁,声音凛冽,手掌紧握,青筋尽出。
「我克制了远远不止几万年,再也不想被情毒折磨千万回了,如今只不过情不自禁一回罢了!你如今知道真相,却如此嫌我。」
「如今说这番话才是遵循你的本心。君旻,我不喜欢粉饰,千人千面,永远爱自己的一面,我希望你可以随心率意些。为何不在数万年前就告诉我的情毒的事,那时候毒不深,可解。却要弄出如今偏执的局面?」我看着他,心如刀绞。
「因为我发觉变化成这副模样和性子,才能赖在你身边。姝望,我不过是希望你能喜欢我多些。」君旻脸上浮现几抹痛楚,双眸放空,似乎陷入了往昔回忆。
「至于这情毒,我也不知何时,待我发觉时,才意识到原来我对你的爱已经潜滋暗长了如此之深,一切迟了。一个人的情咒之毒深至斯,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他所爱之人爱他,而且是放在心中首位的挚爱。如果他爱的是凡人,找一痴情种或许可解。但他爱的是神,简直无解。」君旻回过了神,神情复杂地凝视着我,
「即使你现在只是神的转世,你能唯独爱我一人么?」
我苦涩的摇摇头。
「是啊,即使姐姐还没有觉醒神格,现在的你,也绝无可能让儿女情爱摆在世间大爱的前面。」
「神格只是无关紧要的外物罢了,无论你再如何,你的神性不会泯灭,只要神性在,你便做不到只爱我,但我希望你一直挚爱万物,做最天地间最公允的瑞吉祖神,不必为了我纠结。」
「所以我不想难为你,更害怕被你发现我对你的心思龌龊,于是只想逃避你,将其深藏克制。唯有思念噬骨时,我便一人穿梭于时间长河中,忙于在往昔寻找你的身影,仅此可以缓解我的毒发之疼。直到如今,你投入俗世,我才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来找你。」君旻缓缓说道。
我上前,心疼地搂住他,「错怪你了,我现已全知,只是如今情况紧急,我需要抢占先机,待这次大战结束,我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法子解开你的毒。」
他又垂眼偷偷地撇了我的小腹,我见此连忙说,「至于孩子,并非是我不想,只是为了世间秩序,你可能不知真祖定下的另一条天地规则,天神的血脉力量不可互相融合,神通也不可继承,所以注定我们的子嗣无法出世。」
心下不免又开始思虑起来,君旻的神格是自毁的,因为那诅咒下在了他的神格上,万年的咒毒深似海,最后的结果便是神魂被侵蚀,气息紊乱,本体支离破碎接近崩溃,神力不受控制,也就是说慢慢地,他无法再成为承载浩瀚神力的容器了。
一个无时不刻都在失控地走上灭亡的神,想必是夙夜最想看到的吧。就算君旻为了减缓毒发,永不为神,封印住大部分神格,连带着封印着了大部分的情毒,那又如何,因为他已经没有天神之力,对夙锦的计划构不成威胁。左右君旻都被他控制住了。
因此缘故也没有被我探查到此毒全貌,至于今日不知究竟为何,他竟然解除了封印,我分明能强烈感受到方圆几千里的灵气漩涡正飞速以他为中心,疯了一样涌入他的眉心,他的神力正逐渐回归鼎盛。
君旻脸上释然,「姐姐,我还以为你当真如此冷心冷情呢!」
我被他一句话拉回现实中,「我要赶路了,以后再说吧。」
没料到他却脸上平静地说,「姐姐,我想了想,我不跟你去召唤阵了。」
我倒没有多加在意,点了点头。
他随即手中掐了诀,悄然消失在原地。我猜不透他强行融合,恢复天神之位的动机是什么,但我已然顾不上了,再不快点,我心下难安,我使出了最后一丝神力,一一探索。
从前,不觉得这凡界有多大,我站在云端,一览入眼,如今入世,却觉得辽阔,可恶,若非我神力不够,早就能一眼探查出,未有发现有何异常之处,这样被动,犹如黑灯瞎火中,猜一猜潜伏在幽暗中的野兽下一刻会如何出招,让我很是难受。
好在昨夜休息好了,我用竭了丹田的全部灵气,千里外的路程竟不到一个时辰,便赶到来阵心之处,迅速将熔炼的阵石投入进去。我手心结印,转动阵盘,随即大阵迅速启动。
我的身体逐渐变得轻盈,浮在半空中,接受涅盘重生,羽化成神。
此阵一旦启动,不可中断,同时因为以为天神重生本需要以转世之身在人间历劫一番,其中不断收集神格碎片才可归来。而我此次强行回归神位是逆天之举,破了真祖立下的法则,必然会有反噬。
周遭的景象被扭曲,空间也发生了异常撕裂,幸亏我早早布下结界,无任何生灵可以踏入此处,否则真是被当场抹杀。
我此时正疯狂接受从四海八方涌来的力量,如今迅猛地形成了以我为中心的巨大灵力漩涡。我被体内一股磅礴的力量积压的喘不过气来,身体有种即将爆裂而亡之感,几欲痛不欲生,也许这便是强行召唤残碎神格的代价。
但这时,我突然敏锐地感觉到大地似乎溢出了恐怖的气息,
遭了!我暗叫不妙,是那群挟裹着毁灭气息的魔物提前出世了,我明明推演过命轮,也探查过方圆几千里的气息,又或者夙锦确实有别的遮掩天机或者掩饰的手段,那则会让我得出错误的信息。
一股无言的绝望蔓延全身,我如今被困于阵中,还未恢复鼎盛的力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而无力挽回。
我有力量停下庇佑一方小世界,减少邪魔带来的人间苦难,但是我不可以,我不能停下,先无论此阵无法中断,就算如果能停下也顶不了多大的用处,因为我越迟恢复力量,越不能阻止他的步伐,接下来轮到的便会是妖界,鬼界....毕竟力量是守护一切的前提。
夙锦定是算好了,我今日重生定是要被困在阵里许久,只能无能为力,故设计这番景象请我一观。
此时神力回归,我的神通也逐渐恢复,全知视迅速地启动,山崩地裂,而那一条条骇人幽深的大地裂缝中蹦出无数浑身血气的邪物,竟有上万个,它们气息令人作呕,面目狰狞,一爪下去,人族的身躯少了一半。大地陷入昏沉绝望,不见黎明。
我却听凡间,尽是婴孩哭啼,妇孺悲恸,泣血撕裂我心。
不由得心绪波动万分,喉咙间涌出一口腥血,喷洒到衣裳上。不行,此时心境如果不稳,我极有可能永无重生的可能,虽然我早知此阵凶险,但我自翊道心强大,又因为夙锦阴险狡诈,必须抢夺先机,才敢冒险一试。
此时,传来天音,「姐姐且安心重塑神格,莫要被他影响道心反而重创受伤。我自会处理。」
此刻,我终于明白君旻要做什么了。
这次,他可能真的要死了,真正的意义上的陨落,但我无法阻拦。
他想施展他最强的神通,但必须恢复力量,要想要恢复天神力量,则必须接纳融合全部神格。所以今日早上,他的毒全部显露出来了。
这个傻瓜,他如此行事,才是真正面临消逝于世间的,却还要担心我。
我心漏了半拍,指尖开始不受控地颤栗起来,但还是耐下心性,重新回归平静。
陡然感觉浑身每寸骨头都尽数断裂,我凝睛一看,身上竟然如同瓷片一样出现裂纹,血正从无数裂纹中汨汨流出,像是束缚已久的困兽冲破一切之势态。这难以忍受的剧疼让我几欲昏厥过去,但我深知,这便是我应有的反噬,无关其他,我必须清醒地接受这些无边苦痛,若是陷入昏迷,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我眼睁睁着看着我成了血人,然后身体破碎成了肉块,重融成一摊水,仍保留清醒意识,又缓慢的长出血肉,重塑神躯。
待我完成涅盘时,火速感应他所在的位置,见到的一幕,却竟让我感受到了他之前说的那句「一切迟了」的心境。
他的神通已经施展完成了。
他站在高空中,已然天神之身,周身环绕金气。但如此安然无伤甚至圣洁依旧的外表,傲然挺立,我却感受到他从里到外,都透着森然死气。
我却敏锐地探知到他即将破碎。
我知道,他为苍生献祭了,拖住了夙锦的步伐。
可是后果是,以一副残败之躯施展如此浩大逆天的神通,他将会真正的灭亡。
他轻声告诉我,
「我的神通是时间和预知,很早知道会有今日景象。但是由于情毒之咒,我的时间回朔出了差错,只能发生之后才能干预,所以如今才重归神位,前来施展。
他神色又些许迷惘,眼神空洞,停顿了片刻。
我知道他大抵要撑不住了,
再度地开口,「还有,我只能让整个凡世时间倒流,而无法影响你们和夙锦,所以,姐姐还要继续赶路,莫要停留。」
果然,强行恢复的神格,已经先行破裂了。
他又变成小狐狸。
我哀叹了一声,「想必你已经知道,这样的结果会是如何了。」
神不会灭,能无数复活,是因为神魂,本体,神格只要有一样能留存即可,而更是神魂是最难被消灭破坏。
可如今,中咒之下,日夜侵蚀,他神魂,本体,神格皆是受重创。
如今到了几欲崩溃的地步,他本应该沉睡静养,天神之体可以自我修补,或许还有恢复之力,只是时间问题。
但他还要施展了如此强大的神通,包含整个世间,已然是强弩之弓。
「夙锦那个恶心玩意还想控制我,他以为我跟他一样自私....」他双眸无神,极力地吐字,可是耐不住他实在是太累了,说着说着,喘息了起来。
停顿了一会,他又急着往下说,
「殊不知我从来记得,我先是护佑世间的神,其次才是君旻。」
「和姐姐一样,爱这人间。只要能护住万千生灵,即便是死,我也欣然前往。」他笑得开心,濒临之至,向我伸出了双手。
「姐姐,你能抱抱我吗?」
他躺在我的怀里已经力竭,无力再说话,霎时化做了星星光点,从我攥紧的掌心逸出,奔向广袤天地间,奔向山川大海,赴往他爱的人世。
他不属于谁,他只属于这世间。
我放开了手。
空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花草馨香,久久未散。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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