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厂长接手红星轧钢厂三个多月后，一个季度的生产产量报表出炉。他看着手里的报表，脸色是一片铁青。

    这三个月以来，轧钢厂的产量是逐月下降。第一个月还能过到上月的百分之九十，而第三个月产量直接是腰斩。

    他召来自己的秘书，让他去通知生产各部门的负责人，来厂部会议室开会。

    杨厂长坐在办公桌后，头疼地揉着自己的眉心。他也想不通，为啥才过去了十年，这轧钢厂的工人，咋对生产劳动失去了积极性？

    想当初，那帮老一辈的工人们吃苦耐劳无怨无悔，不计报酬大干快上，为国家尽自己的一份力。

    可现在这到底是怎么了？在这十年的时间里，肯定是被许月玲的那一套给腐蚀了人心。这个许月玲可不能再留在轧钢厂！

    可他也不知道上面是怎么想的！他的调查报告已经交给上面三个月，就连要求调离许月玲的报告，也陆续送上去两次。可上面就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让他感到是如芒在背。

    “厂长，生产处和各个车间的负责人已经都在会议室。”秘书过来汇报道。

    “让他们在会议室里等着。”杨厂长赌气地回复下去。

    现在该如何是好？这生产报表往上级领导那一交，自己的脸面要往哪里搁？轧钢厂在人家许月玲手里时，产量是百分之一百。这刚交自己的手上，只完成人家一半的产量。

    第一个季度还能糊弄过去，这刚接手需要一些适应期。可接下来的生产量该怎么办？完不成上级交给红星轧钢厂的任务，自己的这个厂长肯定是干不长久。

    他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拿起办公桌上的生产报表，快步去了厂部会议室。

    厂部会议室里，生产处正副处长，轧钢厂下面的二十七个车间主任，坐在下面都低头窃窃私语。一见杨厂长大步进来，便都纷纷噤了声。

    杨厂长拿起生产报表往会议桌上一摔，高声喝问道：“你们谁来和我解释一下，各车间生产的产量为何这么低？”

    大家都低着头沉默不语，也就刚上台的生产处聂处长，赶紧陪笑道：“杨厂长，其实产量也不低了。和十年前我们离开时相比，已经是增产了不少。”

    “你是不是在农村喂猪，脑子也给猪吃了？同样的生产设备，相同的技术工人，这产量和之前相比，差别为啥如此之大？”杨厂长一拍桌子，大声咆哮道。

    “杨厂长，我来说几句。生产量锐减是因为不公平！就拿我们轧钢三车间来说，第一班组每月生产的螺纹钢材是一万吨，而第二班组每月的生产量是六千吨，两个班组的生产量每月相差四千吨。而两个班组的工资却都是一样，这第一班组还会拼命生产吗？”

    其中的某位轧钢车间主任，他是忍不住站出来发言道。

    这些车间主任，都是红星轧钢厂的基层干部，基本上是许月玲时期的原班人马。当初许主任时期，各个车间的工人们的积极性有多高。现在你再去车间看看，一个个都萎靡不振。

    “这就是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和包容性！同志呐，我们可不能走危险的资产阶级路线。你们一定要狠抓工人们的思想教育，每天上班前开个班组动员会，鼓舞一下工人们的士气。不论如何，一定要将产量提升上来。”

    杨厂长开始挥舞着手臂，在会议上高谈阔论。下面的二十七位车间主任，都在心里暗自骂娘！你不拿出实际点的东西就靠一张嘴，车间的一线工人们能买你的账？

    第一季度的生产报表上交给冶金工业部。刚回归领导岗位的吕部长，将杨厂长叫住狠狠训斥了一顿。

    红星轧钢厂近十年的生产量报表，现在就摆在他的案头。没想到，轧钢厂那个小丫头管理生产的水平，居然这么厉害。

    “你上次的调查报告说，许月玲走资产阶级路线，你仔细给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吕部长发了一通火后，他也好奇那个小丫头是采用何种方式，将这生产量大幅度地提升上去的。他坐下来问杨厂长！

    “吕部长，许月玲在轧钢厂大力推广同工不同酬。她压榨工人的劳动力，还私下给工人们发放奖金。这些都是违反制度的行为”杨厂长趁机告状道。

    见吕部长还在沉吟不语，他又提建议道：“红星轧钢厂在这十年里，被搞她得是乱七八糟。工人们的思想品德都被她带偏，我提议将她调离红星轧钢厂。”

    “红星轧钢厂被她搞得乱七八糟？你自己看看她这十年的生产量！你会不会感到羞愧？”

    吕部长听他又在诋毁同僚，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抓起案头上的历史生产量记录，往杨厂长的头上扔去。

    他和杨厂长十年没见面，想不到这人居然改变了这么多。性格也变得狭隘，也不知道他这十年，在农村都遭遇过什么。

    “你先回去！过几天我会来红星轧钢厂考察，商量解决生产量过低的问题。”吕部长挥挥手，将杨厂长赶出了办公室。

    他要亲自去会会那个许月玲。在十几年前，他们见过一次。那时她刚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不久年纪还很小，却给自己留下深刻的印象。

    有次傻柱来他家里做饭。闲聊时曾说过，那个厂办的许月玲和他居住在同一个大院。

    吕部长想到这，赶紧召来秘书，让他打电话给红星轧钢厂食堂办公室，让何雨柱下午来他家做一顿晚饭。

    按这傻柱的犟驴脾气，他是不会轻易夸赞一个人。吕部长想要先从傻柱的嘴里，来听听许月玲这个人的风评。

    红星轧钢厂食堂办公室。傻柱接到这个电话，立马是趾高气昂，扬眉吐气起来。

    哈哈！大领导回来了！他们离开了整整十年，大领导居然还没忘了自己。又打电话让自己去做饭，这就是交情。

    他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如今许主任、杨厂长、大领导。这一级级的领导，都是他的靠山。轧钢厂还有谁比他牛掰？

    但他最感谢得还是许主任。在许主任上台这十年里，四级炊事员，食堂副主任，自己的这一切都是许主任给他的。

    不像那个杨厂长，自己在他手下干了这么多年，结果工资一直是三十七块五毛。许主任才是肯帮他的自己人！

    这轧钢厂现在到处在风传，说许主任被杨厂长夺去了权力。轧钢厂也恢复到十年前的规章制度，让轧钢厂的职工们是载声怨道。

    虽说车间里的生产，影响不到他食堂这边。但他能明显感觉到，工人们现在每天来食堂吃饭，又都开始抠抠搜搜起来。

    以前许主任每月给的奖励，包含一部分的饭菜票。工人们吃不完时，还能来食堂买大肉包和白面馒头回去。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我呸！这一帮玩意领导，刚上台又恢复到了大吃大喝的时期。自己酒足饭饱，根本就不考虑到广大的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