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府上的人一个个都找借口出去了,凝歌便不动声色,悄悄跟在了裴书臣后面。
裴书臣的马车去了僻静的郊外,停在一座奢华的大宅院门口。
他进去了。
小钗的配合下,凝歌独自从后面悄悄进去。
她永远无法忘记自己所看见的一切!
在这处精心布置,比将军府都要奢华上许多倍的宅院里,裴书臣搂着秋晚颜在花园里缠绵温存。
一个是她夫君,一个是她妹妹。
这样的两个人竟背着她,在干如此肮脏龌龊之事!
那一瞬间,凝歌只觉得胸膛处气血翻涌,几欲晕厥。
两人的温言软语传入耳中,刺耳得叫她咬破了自己的唇。
“……那贱人快不行了吧?到底还要我再等多久你才把我接回去将军府嘛!”
“你都说她快不行了,再忍忍!”
贱人?她?
凝歌瞪大了双目,这说的是她吧?
“筹谋这么多年,你跟母亲一日日地给她喂毒药,积少成多,总算等到她要死的这天了!要不是还需留着她给我们赚钱,为书臣你铺上青云之路,我又何必等这么久!”
凝歌犹如五雷轰顶!
原来她的病,是裴书臣和将军府上下跟秋晚颜合谋,一日日地给她下毒的!
“世子府那边也还需要筹谋一番,扳倒了靖王,你才能跟世子府彻底脱离关系啊!”
“不是按计划把谋反证据悄悄放入靖王府,扣他个谋反的罪名便好了么?”
他们竟连靖王都要痛下杀手!
谋反大罪,可是要满门抄斩——
“这事得细细安排,一击即中,不能让靖王有翻身之机!这样你我才能彻底免除后患,名正言顺在一起……”
裴书臣低头去吻秋晚颜,秋晚颜欲拒还迎,咯咯直笑。
“你可真是聪明!”
这恶心的一幕让凝歌几欲作呕,她咬牙闭了闭眼,听见秋晚颜又说话了。
“对了!你可得看好咱们的儿子,他从小养在那贱人身边,可别让那贱人再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对我们的儿子下手报复!”
凝歌再度五雷轰顶,整个人震了三震,往后踉跄退去。
她捧在手心里疼了那么多年的长子……原来竟真的不是她亲生的!
“放心!前几年那野种死了之后,她便再没怀疑过咱们的儿子了!”
野种?!
凝歌一把握住了身旁的枝条,全然不顾上面的尖刺已经扎破了掌心。
裴书臣在说什么混账话?!他的儿子,他竟然叫野种?!
“你也真是大度,居然找别的男人来跟自己夫人行夫妻之实,还把孩子生下来了!”
凝歌心脏骤缩——
她的儿子……竟然不是裴书臣的?!
裴书臣这混蛋,竟然悄悄让别的男人跟凝歌同房!
难怪那一夜之后,裴书臣再也没碰过她,他就这般厌恶她么?
此刻他搂着秋晚颜,轻言软语:“还不都是你爱吃飞醋?要我不许碰她分毫,为了不让她起疑,只能出此下策了!”
“算你有良心!本来她生产那日难产,胎死腹中最好,我们的儿子可以名正言顺当将军府的嫡长子,金尊玉贵地长大,偏她生的孽种命大,竟死不去,还让他活了好些年头,跟咱们的儿子称兄道弟,一个野种,他配么?!”
“娘和大哥大嫂不是替我们解决了那野种么?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别放心上了啊!”
凝歌几乎窒息——
原来次子坠井不是意外,是阴谋!
裴书臣和秋晚颜,还有将军府上上下下,全都是毒蛇——
刺激过大,凝歌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但此刻她无比地想活着,哪怕是多活片刻也好!
她不甘心,她真不甘心啊——
“就看在他那个贱人娘亲总算替咱们操劳这么些年,挣了这份家业的份上,便他有造化吧,能在人间走一遭也算不错了!”
“她的确能干,挣的钱够我们一家子十世也花不完,也得亏她的扶持,我才能有如今的地位,挑拨皇上对靖王起疑,除去了靖王,我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到时便是皇上,也得忌我三分!”
“怎的?听起来,你还舍不得她了?”
“怎会!她就是再能干又如何?哪里比得上你贴心?更何况如今她身中奇毒,若不是还留着她有用,我又何须强忍对着像只女鬼一样的她当夫人?”
凝歌气急攻心,摇摇欲坠,握着花枝的手鲜血淋漓,枝头沾满了黑色的污血。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寻来的奇毒!毒性猛烈无比,但若是能控制用量,在人体内一日日地累积成剧毒,便能杀人于无形,最终七窍流血而亡,便是血液,也都能给炼成剧毒!”
“打她入门起,也快十年了,这十年她是将军府主母,身份尊贵,我也算没亏待她了!我看,她应该撑不过今晚的了。”
“真的?!”
秋晚颜开心地在裴书臣脸上亲了一口:“那我便等着你扳倒靖王,接我入府!”
“那是自然!”
两人正要温存,一大一小一男一女两个孩童笑着跑了过来,他们身后跟着的是便是将军府那一家子,个个笑容满面。
“瞧这两小家伙!真是活泼得紧,一刻也让人不得闲!”
老夫人望着这一双孙子孙女儿,笑得眼睛眯成了缝。
原来除了送到凝歌身边的长子,他们还有两个孩子!
这一群蛇蝎心肠的人竟然能聚天伦之乐,她却命不久矣,快要死了,太没天理了——
他们背着自己已经多久了?孩子都已经三个了,仔细算算,再想想成婚前秋晚颜和裴书臣便眉来眼去,怕是在大婚前已经勾搭上了!
秋晚颜也真是不怕死,竟然顶着世子妃的身份勾搭少将军!
不要脸——
一群恶鬼,眼前都是一群生啖人肉,喝人血的恶鬼——
凝歌再也看不下去了,她转身放开了花枝,全然不觉那浸过她血液的枝桠上,所有叶子花朵都已经枯萎了。
她按着自己剧痛的胸口,跌跌撞撞,不辨方向,跌倒在井边,喷出一大口的黑色污血。
被刺破的手扶在井口,鲜血顺着指尖滴入了井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