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上班没有固定点,提督南镇抚,除了审宋裕本再未去过,一出现就是火花带闪电。
大多数人难以理解这种人,男人不喜欢这样的同僚,女人喜欢这样的男人,张世菁更稀罕。
晚上光线不太好,早上才看到夫人肚子上的妊娠纹,张之桐还不愿让他看,陆天明让人去弄来蛇油膏。
于是,张世菁更眼热了,男人给女人肚子涂油,还一脸的得意和谄媚,牙酸、丢人…羡慕。
国公府一家四口在互动的时候,张维贤让人买了点礼品,带李开先来到太康伯府。
曹化淳回宫去了,禁卫刚来,张维贤很顺利就进入伯府。
院中八抬大轿已经准备好,张嫣在正屋酝酿悲痛,等女官叫她走的时候就哭,等曹化淳来了就撒泼。
张维贤突然出现,把她计划打乱了,想起某人的鼓励,张嫣暗中给自己打气,天王老子来了,今天也要带妹妹入宫。
“老臣拜见娘娘!”
张维贤倒是很客气,张嫣对他却没有客气,吩咐女官带妹妹去厢房后,她才冷冷说道,
“老国公好久未见,又想给本宫安排什么活?听说你躺了快三年,一出府京城就血流漂杵,先帝说你是京城压舱石,果然名不虚传。”
张维贤呵呵呵笑了一阵,“娘娘无需如此对老夫,咱们是自家人。”
“自家人?可不敢这么说,本宫是活死人,生怕挡了别人的道,躲到深宫都能找上门,你们真是…无耻啊。”
张维贤给李开先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躬身,“娘娘,微臣给您讲一下这两天的事,有好事…”
张嫣听着缓缓站起来,脸色阴晴不定,内心惊惧不已,原来他是这样配合的,羚羊挂角的手段,厉害啊,本宫更不能主动联络他。
张维贤和李开先对张嫣的表现很满意,一个废子突然被启用,当然会惶恐不已。
张嫣站着思考大概一炷香时间,才有点疲惫的缓缓落座,“老国公,本宫要带妹妹到慈庆宫养伤,她是我亲手带大,小小年纪遭此大祸,得离男人远一点,慈庆宫詹事府属官的地方空旷无人,住个女人不影响吧?”
张维贤点点头,“老夫只是来告诉娘娘,您不是一个人,若遇到困难,可找裕德、开先帮忙,慈庆宫人太少了,百余内侍,百余宫人,至少该有一个国本大宫的样子。”
“你们还是这样子,做什么都指望不上,把妹妹带到詹事府都不行,只会威胁人。”
张维贤皱皱眉头,看一眼李开先,后者顿时苦恼道,“公爷,晚辈不行啊。”
“回禁宫告诉裕德,就说娘娘情绪不稳,不愿上轿回宫,让内阁来请。”
李开先哦一声,立刻低头出门,张维贤拍拍轮椅的扶手,叹息一声道,“娘娘,您觉得老臣孙女婿怎么样?”
张嫣双目一惊,“陆天明?”
“娘娘为何如此惊诧,您不是与他谈过嘛。”
“是谈过,看起来心怀大志。”
“心怀大志?您是说他好高骛远?”
“不,他与你们不一样,与西宁侯、丰城侯都不一样,但本宫也说不上哪里不一样。”
张维贤点点头,面露欣慰,“很好,娘娘看人的敏锐还在,老臣非常开心。”
“陆天明作联络人?他在皇城怎么联络?”
“不不不,请娘娘离老臣的孙女婿远一点,他既然不愿接触禁宫的暗事,那就不要接触了,让他保持干净,做他该做的事。”
张嫣面露疑惑,“老国公何意?本宫见谁不见谁,自己能决定吗?”
“老臣只是提前与您说一声,天明身负重任,若有别人干涉他,老夫难免下手,无论是谁。”
张嫣哈哈笑了,“你不靠自己的儿子,靠一个女婿,不可思议。”
“之极才能平庸,有做事的心态,没有做事的手段,靠女婿做事,连孙辈都可以安排,老夫也是取巧。”
“看来他很特别,本宫明白了。”
张维贤点点头,闭目不再说话,张嫣只能无聊陪着。
本来是场撒泼大戏,张维贤一来,她也不需要酝酿情绪了,安静等着聪明的朝臣选择就行。
内阁来的挺快,周延儒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四人全来了,提都不提张嫣的想法。
“娘娘,翰林院、文牍司同时丢失一部分史料,昨日锦衣卫找回后,居心叵测之辈难免聒噪,喜宗实录正在编撰,臣等请娘娘核验全部史料,昭示圣君正统。”
张嫣深吸一口气,这些冠冕堂皇的口气虚伪至极,以前觉得恶心,再一次听到,竟然无比熟悉,人果然要自己掌控命运。
“本宫也是刚刚听说史料丢失,有逆贼搅乱朝堂,锦衣卫火速破案功不可没,本宫有责校对真假,恰好家里人受伤,那就把史料带到太康伯府,本宫帮你们看看。”
“娘娘大孝,臣等不敢阻娘娘尽孝,但国本大宫不可空闲,詹事府属衙空缺,请太康伯全家移步到慈庆宫养伤,以便娘娘尽孝心。”
“啊?不可,慈庆宫岂非需要敞开宫门。”
“娘娘无需担心,此乃堂堂正正国事,非皇家私务,孙阁老在乾清殿请圣谕,午时前圣旨必到,内阁代表天下臣民,请娘娘入宫,从承天门、皇极门、慈庆宫正门入宫,昭示天朝正统。”
张嫣胸膛起伏,她也不知该如何接茬了,四人成功‘说服’她,与张维贤一起退了出去。
门外已经来了五百宫人和内侍,一顶金黄色的凤辇停在院中,金瓜、华盖、扇、纛、杖、拂尘、香炉等仪仗物品齐全。
十几位宫人捧着华丽耀眼的金色礼袍和凤冠,进门帮张嫣更换常服。
这哪是皇后礼制,纯粹的皇太后仪仗,大明朝的这些臣子,求人的时候,还真是诚意十足,内心都清楚如何与后宫女人打道,把她抬得高高在上,是最简单有效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