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给读者的话:历史这个东西
作者:溜溜的兔子   锦衣黑明最新章节     
    作者三本书都会在长篇中给读者讲一些正经话。

    不会放在前面,以免浪费彼此时间。

    早就给读者写了一个解释背景的话,计划主角‘死亡’后发,今天一看字数,咦,一不小心都八十多万了,那发这儿吧。

    这一章挺长的,一章顶四章。

    说说野史来源,明朝权力架构变化过程,以及明史为何是现代史。

    …………

    书评区有位学弟点到黑手是哪部分人,简单说说这个野史。

    来源是天启朝司礼监太监刘若愚《酌中志》的记录。

    这本书二十四卷,原本不知所踪,清初文字狱删删减减,到现在都无法统计有多少版本。

    抄本卷名都不一样,内容更是千奇百怪,每个人都夹带私货,抄来抄去完全走样,清代又抹黑明宫,助长了野史泛滥。

    (只要有这书的图书馆,不会少于四版,彼此内容都不一样,很多内容倒像是清朝的小说)

    当下互联网中,明末官场一半野史,都是各种版本的酌中志演变而来,涉及明宫的野史更是九成来自酌中志(大家从别地方看到的都是)。

    比如有一段记录杨镐串联东林与女真走私。锦衣卫绣春刀的电影设定也是借鉴的这个桥段。

    很多网文作者借鉴了人家的记录,不知道出处,还以为是正史呢。

    包括很多读者跟我嚷嚷,争议东林、袁崇焕、晋商等,作者实在不知道该跟您聊点啥。

    您看了别人的小说,可能故事情节印象深刻,下意识当做了真事,自己欺骗自己,再多看一点,积累下去就明白了。

    刘若愚和丁绍轼(天启朝阁臣)做起居郎时很熟,他是个太监,比起文人的史册,酌中志写了很多内宫诸事,对后戚、武勋、皇帝之间的关系用了大量篇幅。

    其中一段说:党争烈烈,边关屡败,阁武孤立,胜局无望。套虏为鉴,封贡平和,汉奴换血,以期灭虏。逆潮凶煞,阁武崩逝,帝位交替,诡计夭折。

    上面是我的记忆啊,大体应该是这样,有兴趣去图书馆找找,网上娱乐化的历史不可能搜到来源(学弟每天在捧场,看到请在书评区留个照片)。

    这里的‘阁’就是被魏忠贤孤立的丁绍轼;‘武’就是都督府武勋、英国公为首的核心公侯;套虏就是漠南河套的鞑靼人。

    这个记录演变出很多野史阴谋,最典型的两个:武勋在接应东虏劫掠;豪商通过张家口走商求保全性命。

    丁绍轼天启六年患病,御史诊治,第二天治死了,这段子熟悉不?

    英国公、定国公、镇远侯、西宁侯在崇祯登基前后接连去世,本就被文臣排挤的五军都督府瞬间垮掉。

    崇祯朝比天启朝最弱的一环,就是京营残留的兵力不再协防蓟镇和北直隶段的内长城,朝廷靠孙承宗的督治兵部守着千里防线,纯属痴人说梦。

    英国公的生死,就是明朝五军都督府的生死。崇祯二年后,五军都督府彻底散架,张维贤算是武勋在权力场的最后声音。

    别看五军都督府没有调兵权,失去武勋,兵事失去执行力,一切都完犊子了(这个道理前面说过),连皇庄佃户、顺天府屯田卫都散了。

    明朝在万历后期,已经癌症晚期,没救了。

    崇祯二年,皇太极登门,第一次送来‘病危通知书’。

    涉及兵事的一切基础消失,调兵权就是个笑话,内阁六部和皇帝玩的再花也玩不下去了。

    也就是说,崇祯刚登基的时候,他救国的一丝丝可能还在,可惜一顿骚操作,自己玩崩了。

    就算他再勤快,吊树上殉国,也逃不掉亡国大责,而且封建王朝,皇帝是永远的第一责任人。

    作者反正对崇祯挺讨厌的,哪怕强迫自己中立,也找不到什么事件支撑起好印象。

    他16登基,放纵东林清算天启的宠臣,自己砍自己的手,在18岁的时候就注定是亡国之君,能活到34岁完全是靠他老祖坐江山的惯性。

    瘦死的骆驼,最终还是让他折腾没了。

    ……

    小说中武勋聪明,因为那批人还活着呢,不仅京城活着,江南的魏国公也活着呢。

    这‘最后一批’武勋,从党争一路血杀出来的人物,历经万历、泰昌、天启、崇祯的锤炼,一个比一个谋的深。

    可惜谋的不在正路,但不能否认他们是聪明人。

    一直没出现的魏国公徐弘基是个老阴货,投降东虏的徐允爵,纯粹是个奢靡无度的公子哥,跟他老祖徐鹏举一样的纨绔。

    徐弘基是能遥控东林、昆党、浙党、复社的谋主,远比大多数人想象的阴险,比如崇祯放弃商税,就是徐弘基的谋划,他根本没出现,通过一系列拐弯抹角的安排就达到了目标(小说中后面给您说这个布置,看过的人不得不夸一句:天秀)。

    这样的人物在博弈很正常,不知道的读者总要说我瞎扯,哎~

    徐弘基死于崇祯十七年,这么一看,南明也是倒霉,留这位在,也许真能像南宋一样存在很多年。

    …………

    大多数人看到的历史,包括互联网,展示的都是士大夫的记录,《酌中志》这种内宫记录都被逼着成为了史。

    正史是经过考证,人物、事件、实物、地方志、当事人笔迹原本等,互相佐证的历史。

    若没看过佐证过的专业史,对武勋的力量很难形成整体概念。

    野史是根据正史事件倒推出来的当事人动机,永远不会得到证实,这就是小说。

    小说里讨论历史真假,那就跑偏了。

    带着残缺的史观,带着别的野史背景看小说,既不是解压,也不是图乐,完全是瞎看,自己糊弄自己。

    既然写小说,就要有目的。

    接下来咱们聊点干东西。

    …………

    捋捋明朝的权力变化过程(以下内容可能过几天会被掐掉,您看到就看到了,看不到俺也没办法了)

    前面说过,借来的权力不是权力。

    咱们先明确一个概念,皇权就是正统大义、民心显现,相权就是官府施政权、治世权。

    明朝的架构是皇帝、内阁、内廷,名义上三者互相制衡。

    武勋呢?

    别急,您听我说。

    明朝的架构本质:皇帝在往出借权力。

    内阁、内廷都是这么诞生的。

    朱元璋出身贫民,驱除鞑虏、恢复华夏,是史册中真正的大义英雄,他有这个民心基础。

    朱明皇帝在史册中被称为绝对皇权时期,远比唐宋皇帝集权。

    就是因为所有的权力来源是皇帝,主次完全不同,朱明不需要士绅支持就拥有大义,稳坐天下。

    朱元璋、朱棣、朱高炽、朱瞻基,四代皇帝完善了这个架构。

    朝臣提议内阁人选,皇帝来认命。

    至于内廷,干脆是皇帝的奴婢,明朝时期的权阉可不少,可他们没有一个人能控制皇帝。

    所以这个架构一开始就很虚,内阁是皇帝的秘书,内廷是皇帝的奴婢,武勋是皇帝的亲戚。

    武勋就是皇权的一部分。

    朱元璋杀掉大部淮西勋贵,把朱家女全嫁给武勋,朱棣再来一代,无论是开国勋贵、还是靖难勋贵,留下的武勋已经成为皇家人。

    但朱家父子聪明着呢,这时候如何避免后戚干政呢。

    从老朱控制朱允炆妃子出身就能看出来,拒绝所有武勋出身的女子,家族有三品大员以上都不行。

    他自己说朱家乃百姓,要娶百姓女。

    老朱这心眼通透啊,朱棣更是完全领会了这个内涵,皇子就算娶罪民女,也不会娶权贵人家的女子。

    这个祖训成为定制后,明朝彻底杜绝了后戚干政。

    但士大夫与天子共治天下,无论多集权的皇帝,他也是人,独裁必完蛋,王朝想长久,首先得分权。

    明朝架构是皇帝一手制定,这就导致权力随时可以收回去。

    太假了,而且有很恶劣的开始。

    老朱和朱小四这样的皇帝太危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谁有威胁杀谁,若接下来的皇帝都这样,明朝根本不可能延续276年。

    怎么办呢?

    皇权与士大夫博弈三千年,在明朝当然有特色。

    开国时候的文武制衡,其实就是皇权与相权博弈的开始,这与别的朝代不一样,皇帝一开始就占据了绝对的主动。

    关键是集权皇帝的权力不受制约,很容易让身边的大员产生危机心理。

    这就倒霉了。

    人性世界,最先有危机感的不是属下士大夫,而是亲人武勋。

    朱元璋杀开国之臣的后患很快就出现了,武勋有意让文臣涉及武权,来制衡这个强势的族长。

    天下连年大战,百姓也需要休养生息,这时候需要士大夫来治世,仁宗朱高炽、宣宗朱瞻基,都在完善六部架构,逐步放权给士大夫。

    那边退,这边进,皇帝再假惺惺和稀泥,一味让权,士大夫的胃口急剧膨胀,权力调整很快就失控了。

    无论土木堡是不是个阴谋,它都是一个标志性的事件。

    人的贪欲不受控制,士大夫索取大部武权后,还不知足,想吞下全部武权。

    现实事件就是朱祁钰当皇帝时,于谦作为首辅,不领礼部、吏部,却一直兼职兵部尚书,进一步蚕食五军都督府和皇城宿卫之权,京卫的五城兵马司归于兵部,皇城守卫由兵部下令轮值,禁宫守卫由兵部来任命。

    那…这就是逼武勋提刀子了。

    若武权全部落入文臣手中,皇帝谁来当,完全由士大夫说了算,那就要改朝换代了。

    你不能让武勋连自保能力都没有,否则谁来跟皇帝制衡士大夫?

    文臣遇到了权力悖论,夺权路走到了尽头,无法进一步向上,必然会被反噬。

    武勋失去自保能力,就是皇帝失去自保能力,皇帝很快与武勋站一起,人家要反击了。

    夺门之变,英宗复辟,于谦承担了夺权后果,倒霉的很符合逻辑。

    英宗很贼的,中枢不能回到土木堡之前的情况,那样会与士大夫彻底对立,依旧会天下大乱。

    于是他默认了文臣的优势,同时也问罪夺门之臣,让武勋彻底与皇权捆一起。

    明朝这就以文御武了?

    不,相权只是占据舆论主导,远远没有达到御武的阶段。

    宪宗时期基本保证了平衡,白痴孝宗皇帝又让文臣进一步了,臣子的最高谥号——文正,被滥用了,内阁声望完全压制了内廷和武勋。

    这等于压制皇帝啊,于是孝宗的孩子正德又通过内廷抢武权,这是个急性子,没有获得武勋的整体支持,就大开大合搞事情,很快倒霉了。

    嘉靖是个头脑清醒的皇帝,不玩权争,玩‘名义’,利用你的规则玩你的脑子,大礼议之争,等于相权被皇帝逗弄,一直在玩左右互搏。

    加上嘉靖朝南倭北虏,哪顾得上与皇权博弈,明朝这个架构虽然大家吵吵吵,此时并没有出现尖锐矛盾。

    隆庆是个好皇帝,除了好色没其他毛病,他知道好赖,知道改变,不会倾向于某一方,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惜才当了六年皇帝,怎么死的不知道,明朝又要倒霉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在这时候应验了。

    嘉靖死了,隆庆死了,文臣换届了,武勋却保持嘉靖朝的声望。

    隆庆朝是武勋最英明、最安静的时期,但也是明朝延续二百年,武勋最有实力的时候。

    士大夫头顶悬剑。

    万一遇到强势的皇帝,哪有活路啊。

    他奶奶的,太危险了。

    得搞事…

    还是文臣玩得溜,徐阶、高拱、张居正,与不同的武勋交好,制造矛盾,分割他们的向心力。

    嘉靖朝有声望的武勋,如同中了诅咒一样,接二连三赶着去地府,若是老死也算了,可惜很多人不是,有发疯的、有溺死的、有上吊的、有抹脖子的、有自我圈禁读书的…千奇百怪的结局,总之是结伴走了。

    就算没有记载,我们也能通过大部分事件推断出来。

    谁是胜利者,谁就是主谋者。

    张居正?

    不,士大夫不可能单独做出来这种事。

    合理的推断,应该是内廷和武勋自己。

    内廷,不是说冯保,是垂帘听政的慈圣皇太后李彩凤,他的儿子太小了,对她来说,若想保证皇帝的权威,可以接受文臣(外人)掌权,不可以让武勋(家奴)掌权。

    武权宁可消失,也不能被亲人捏着。

    这是女人(家主势弱)时期的下意识行为,也可能是隆庆临死的遗言,因为隆庆的正宫皇后也参与了武勋交替。

    小说中提到过英国公张溶的动机,他是武勋旗帜,是抵御俺答汗的后勤总管,却被好几个外镇勋贵骑头上。

    这也就算了,科道言官也不停找他的麻烦,屁大的事情,逮住他一直喷,好像他很好欺负似的。

    成国公朱希忠、定国公徐文壁、镇远侯顾寰、西宁侯宋公度…不仅他们死的蹊跷,儿孙也死的蹊跷。

    冯保与张居正的关系天下皆知,那英国公与张居正的关系也无需多言。

    当然,上面这段是猜测。

    不管怎么说,明朝最强大的武力集团京营被拆撤了,随着京营的消失,武权势弱,皇权也势弱了。

    张居正太强势了,给小孩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造就了一个叛逆的皇帝。

    这皇帝为何能当很久,不是他英明,而是他看谁都不顺眼,干脆眼不见为净。

    武勋、文臣、内廷,一视同仁,万历眼里全是王八蛋,一律冷处理。

    咦?!

    皇帝不权争了,莫名其妙的,没有生死拼杀了。

    权争的悖论这时候又出现了,大争不是好事,不争更不是好事。

    朱明架构的执行力全部在枯萎,万历惰政太久了,久到整个明朝都生锈了。

    而且皇帝性格原因,总是简单的一刀切处理国事。

    惰政加上一刀切,以文御武正式成为国策。

    万历二十六年,杨镐在援朝之役吃了败仗,不是他的问题,是明朝派了太多的总兵。

    水陆一共十几个总兵,谁都有独立作战的权限,本来是碾压局,被倭寇逮住他们之间不配合的漏洞打了一场胜仗。

    厚黑且急躁的万历恼火了,不耐烦了,圣旨御笔,凡大明将官,必须听从钦差及钦差属官指挥。

    此刻起,以文御武成为正式国策。

    援朝之役胜利了,接下来该万历的儿孙享受以文御武的后果。

    为何说将官必须听钦差指挥,就是以文御武的国策?

    您得清楚什么是钦差,明朝的钦差可不只中枢派出去溜达的人,是巡按、巡抚、经略、总督、督师。

    宣宗朱瞻基时期,督抚成为定制,这些人是中枢官,不属于地方官。

    用现在的说法,他们的人事关系全在都察院,官职首先是都御史、其次是兼职六部侍郎或尚书,巡按、巡抚、经略、总督、督师是他们的工作内容。

    从英宗到神宗,文臣占据主导博弈,到万历中期,文臣开始成为凌辱姿态,七品文官可以叉腰呵斥一品武都督了。

    噢耶,三千年了,相权终于战胜皇权。

    取得自杀式、决定性胜利,一刀砍向自己生存依附的根基:正统大义。

    朱明权力架构基础垮了,正式开启改朝换代序幕。

    前面说了,武权就是皇权,武勋和皇帝在权力场高度一体。

    以文御武,就是以文御君。

    御武等于御君。

    啧啧啧…与万历皇帝的名字朱翊钧还有点谐音。

    认命吧。

    朱明皇帝终于玩崩了,他不再是往出借权力,而是把权力卖了,收不回来了。

    万历末期,党争如同烈火燃烧,一发不可收拾。

    武权和皇权一体沦为党争的工具,国本之争就是皇权被当做玩物的直白显现。

    权力核心架构主次彻底易位。

    朱元璋和朱棣估计永远不会想到,子孙有一天会卖自己,朱明永远失去自我调整、治愈能力。

    天启学习前辈的经验,放出内廷,试着调整了一下。

    哎,有效!

    京营外镇,宁远大捷,东江立镇,武事支棱了一下。

    可惜回光返照。

    没有钱粮支配权,一切都是空。

    啪~

    一巴掌被拍死了。

    到崇祯手里,完全放飞自我了。

    利用仅有的人事权不停换大员,杀来杀去连敌人是谁都不清楚,到死都不明白失去权力的本质。

    嘭~

    朱明亡国了。

    ……

    朱由检自救唯一的正道,或者说命运留给他的唯一生机,就是他登基的时候,有一个文臣无法撼动的英国公。

    张维贤护佑泰昌、天启、崇祯登基,三朝顾命大臣啊。

    天启刚刚登基,还未亲政的时候,浙党和东林为主的内阁做重大决定,都得经过英国公,虽然他不参与,但他是法理,不能不知道。

    浙党首辅方从哲当时用兵辽东,取得张维贤的同意;广宁溃败,东林首辅叶向高安排人事,也是张维贤同意;魏忠贤论罪杨涟,同样得取得张维贤的同意。

    (身在局中,其实他也不聪明,默许了权力崩溃)

    朱由检登基,直接放弃了张维贤这个武权法理,放弃了皇兄好不容易抢回来的内廷,与那些党争漩涡中的文臣玩起了唾沫。

    武勋想争也争不动了,命运也没给张维贤动手的机会,中风了,死了。

    概括一下明末权力的崩溃过程。

    万历皇帝卖了皇权,天启想靠内廷抢回来,失败了,崇祯则做起了春秋大梦,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皇帝,竟然化身士大夫,去抢不属于他的相权(治世施政)。

    祖孙三代皇帝,两头是棒槌。

    活该亡国。

    …………

    为什么说明史是永恒的现代史?

    社会学、心理学、管理学、政治学都在研究明史,d校更是在传授明朝的权力改变过程(这就是为何明史专业容易…的答案)

    作者总想告诉读者为什么。

    一两句很难说明白。

    今天有个读者给了我一个思路。

    咱们先看他说了啥。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看清,我给他回了两条,第二条被吃了,App看不到  咱们忽略其他话,重点说说——似曾相识。

    大多数人看明史,都觉得明史似曾相识。

    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当下的世界就是这么传承来的,从小就接触与明末类似的史册。

    大多数读者写明末,一直盯着满清,事实上满清从来不是明亡的主导因素,大伙自己也知道啊。

    气候减产、财政崩溃、党争严重、土地兼并、义军四起。

    所有的学术,研究明史都不是研究满清为何能得天下,没有多大意义。

    抱着结果看待过程,永远得不到真相。

    满清自己都说了,他们是“幸而得之”,坐天下的人都不敢说自己是争来的。

    说满清所向披靡,就像之前有位朋友说崇祯元年流贼遍地一样。

    这是我们史书记载习惯造成的假象:放大失败,隐匿成功。

    流贼遍地是个史册中的虚词,明朝到死都没有流贼遍地。

    满清所向披靡,更是放大的失败。

    他们从未所向披靡,比起秦国一统天下、朱元璋扫清北元,满清用了整整五十年才大体一统,是五千年史册中统一过程耗时最久的王朝,且他们终其一朝,都没有达到朱元璋开国时候的民心聚拢程度。

    就像这位读者说:好几次入关都干到山东江苏。

    您看,咱们的史册口吻都一样。‘好几次’更是虚词,五次中有两次在京畿、两次到山东、一次是宣大。

    至于到江苏,可能是在淮安府溜达了一下,距离江南远的远,但在后来人一看,好像满清都杀到太湖了。

    到山东那是最后两次,是十一年和十五年,明朝已经处于咽气的最后时刻,他们依旧不敢停留。

    作者看的权力史册太多了,有句话我想说很久了:我最恶心的就是明朝的管理环境,治国不知重点。

    但我们得找对恶心对象,满清不是我们讨伐的对象,也不是我们反思的对象。

    为何我们似曾相识呢?

    不是网上的胡说八道,是我们的基础价值观。

    是您学的历史,是您的一切认知在让您反思历史。

    百年前,就是明末翻版。

    ‘太祖’精通明史,对李自成的失败研究透彻。

    一句话所有人都熟悉,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是对历史的高度浓缩总结,对三千年皇权相权博弈的总结。

    为何看明史,为何明史被反复研究,一句话:它对现代治世理念有指导。

    我们当下的大环境,就是从明史中吸取教训,成功而来的。

    这就是您似曾相识的真正原因。

    ‘太祖’在入京前对李自成的评断,看过初中历史都该知道。

    李自成错就错在把做事的顺序搞错了,没有获得民心大义,眼里只有御座,若他先从晋陕出塞灭虏,明朝都不用他去打,绝对雪崩一样归顺。

    百年前是我们五千年文明最危险的时候。

    与明末一样的情形上演了一遍。

    岛子当时的策略就是在复制满清蛇吞象的经验,一直以挑拨削弱为主。

    我们借鉴了李自成的失败,民族大义为先,获得百姓支持。

    当时江南的士绅豪商、地主阶级上当了(光头就是明朝的士绅和武勋啊,不抵抗,与岛子媾和,被打得七零八落了,才知道对外了)。

    攘外必须安内,光头与崇祯、士大夫阶级采取的策略完全相同,不顾百姓死活、不顾天下需要治理,对内一味剥削,对外一味退让,两头挤压脆弱的大义,民心尽丧,自己把自己玩死了。

    若是…必然……

    自个造句,您总该明白了吧。

    这才是您看明史熟悉的原因,是我们该思考的事,该学到的事。

    作者这小说通篇都在说政治因素、说权力变化,而且说流贼的时候,隐晦说过明史为何是现代史。

    您不能看到现在,还在怀疑武勋(士绅)的聪明,这不是重点,每个有欲望的人都聪明。

    不要一直盯着满清,那是个热闹,作者还不屑拾人牙慧去凑热闹,两本书砍他们都挺干脆。

    皇太极那个人值得说说,满清除了奴性,根本没留下值得借鉴的东西。

    我们现在回望历史,每个人都知道要先灭虏,凡事有因,那为什么呢?

    因为该死,所以该死?这思维太愚了。

    为何所有的明史小说都要把东虏当首要目标呢?

    不是他们威胁大,是打败他们有声望,能得民心——这个原因在小说中,京城与李腾芳说话的时候,已经很直白说过了。

    皇帝、武勋、士大夫,都在争夺这个主导,这是民心之战,他们谁都输不起。

    他们的底线是:我可以失败,但你也不能成功。

    而明朝又失去了自我调整能力,基础架构先垮了,才是亡国的原因。

    每个人都学过基础历史,就算不知道本质,也下意识知道该做什么。

    国家、民族、大义。

    这就是普世价值观。

    作者第一本书中说过姜大师让子弹飞的电影,而且借鉴了很多桥段。

    大师很简单的叙述了历史,内核与‘太祖’说的一样。

    枪在手,跟我走,杀四郎,抢碉楼。

    这顺序一旦错了,就是匪,就是张麻子,就是李自成。

    电影中杀了个替身,他们匪变官,匪变军,成了县太爷,这才成功了。

    那个‘替身’,就是民心争夺的介质。

    看历史,不能迷失大义。

    大义所向,才是历史的主流。

    争天下,更不能失去良心。

    打败外敌,获取大义,获取民心之力,只是一切的开始,重点永远是治世的实践过程。

    八十万字了,您还让我说的多直白啊。

    灭东虏、灭流贼,坐北朝南,历史小说若写成这,也太二了吧。

    若您越看越觉得纠结,越觉得有逻辑但不舒服,那就接近权力的真相了。

    您的理智在告诉您这就是事实,您的心情又不痛快,所以您会觉得纠结。

    每个人都一样,看得多,阅历多,您迟早会明白。

    接受,学习,思考,理解…开智本就是个不舒服的心路过程。

    这才是作者写小说的原因。

    认识黑暗,才能感受光明。

    我们共勉。

    (今天就这了,我想让读者好好看看这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