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若云早早就来到药王谷。
今日初承殷不在,钥匙还是茹娘给的。
誊抄了没多久,她就心不在焉起来,脑袋里总想着前两天的梦境,时空管理局给的提示。
干脆准备打道回府,把东西都归位后,她退出书房,将门锁上,回头就磕在一个厚实的胸膛上。
她捂着自己的鼻子,看到来人是初承殷,将钥匙递给他就要走。
初承殷也没有说话,只是回头看了眼少女的背影。
兮若云从药王谷出来,时间还很早,她便沿路下山去五仙城散散心。
“糖葫芦儿,新鲜的糖葫芦儿~”
她被街上的叫喊声吸引,很久没吃过糖了,上前买了一串糖葫芦之后,边吃边往前走,沿路又买了些糕点准备带回去。
前面不远处有许多人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不知道在做什么。
兮若云凑近看着,挤到了前面。
只见一个摊子,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跪坐在地上,面前地上支起一块木牌,上面写着“父久病矣,卖身救父”。
再看小孩身上衣物脏污,却将自己裹了个严实,身后躺着一个盖着布躺着的中年男人,兮若云也知道大概是什么情况了。
秉承着不要多管闲事的态度,正准备再从人群中挤出去。
“你这小娃娃,都骗了多少人了,还敢出来啊?!”
“这昨日不是要到银两了,怎的今日还来?”
“大家都来评评理啊,昨日我可给了他整整五两银子让他寻个好归处,今日又出来行骗,大家伙儿可要注意点。”
一个络腮胡的中年男子走到那孩子面前冲着众人喊道,就要把人群疏散。
“就是,我前两天也见到他们在另一条街上要钱呢,我娘子不忍心给了他们三两银子,回去还为这大吵了一架,这几两银子可是咱老百姓攒了好久的心血啊。”
“我也见过,在上月我去皇城卖货,他们就在皇城门口要钱。”
人们开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人群激愤,兮若云一时也无法跻身出去。
小男孩那双瘦弱的手握了握拳,手腕上显现出一处紫红的痕迹。
兮若云见到这个情形,不由得想到,会不会是家里人虐待小男孩让他出来行骗乞讨,好赚取银子,实际都是被她无良的父亲拿去花天酒地了。
在她前世,这种事情已经属于很常见了,人性就是这么经不起推敲。
想到这儿,兮若云停留在此处,继续观看着事情的发展。
被人议论的多了,后面躺着的男人,起身就拽过小孩咬着牙凶狠的说:“还不收摊,杵着干嘛。”
这个男人的身形,刚才躺着还看不出来,起身后大家见他身材匀称,一身孔武有力的样子,哪里像久病之人。
带头的络腮胡就要上去与他讲理,想把自己给的五两银子要回来,乞讨男子就与他起了争执,谁也证明不了谁的对错。
周围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都在纷纷起哄。
更多的是同样想要回自己被骗的银两的人们,支持络腮胡,帮他们一起讨个说法。
与两边骚动不同的是,那个瘦弱满身脏污的小男孩,默默的一个人在收拾着牌子,要饭的碗,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兮若云从自己糖葫芦串里掰下一颗山楂出来递给小孩。
他愣了下,用瘦弱的手接下,这时手臂上的伤,更加显眼,加上他瘦的不成样子,更显得凄惨。
她来了这个世界这么长时间,也不是没见过要饭的,饿到这种地步,真的很少见,她蹲下看小男孩,对着这么酸的山楂狼吞虎咽的样子,想必也是受了不少委屈。
这个骚动很快引来衙役和捕头。
“五仙城衙役到,将这些涉事的统统抓起来。”带头的捕头拿着一块令牌给众人展示了下。
兮若云抬头看向来人。
“哟,这不是兮姑娘吗,上回多有得罪,今日之事我得将这小子带走。”捕头说着。
兮若云点点头,刚想离开,那小孩的手却紧攥她的衣摆。
“您若不介意也可与我们走一趟。”捕头做了个邀请手势。
上回捕头已经见识过这少女的本事,胆大、聪慧过人。
刚好兮若云也没别的事,也好奇这小孩究竟经历了什么,便跟随着大部队一起回到衙门。
“升堂!”五仙城知县拍着惊堂木。
先是闹事的两人被押了上来,分别是络腮胡,和那个乞讨男子。
兮若云则拉着那个小孩在角落站着,一边还在给他拿自己刚买的糕点吃。
“报上名来,今日发生何事?有何诉求?”
“大人,小人姓李名只,本是一介草民,昨日路过见这两人在此行乞,本人行善积德给了他们整整五两银子。”
“怎料这两人今日又来此处行乞,岂不是辜负了草民的辛苦钱啊。”
众人开始唏嘘,五两银子都够一家普通家庭生活好几个月了,更何况看这男子也没什么病痛的样子,随便花点银子都够治好。
剩下银钱也够生活一段时间,也就无需出来乞讨了。
“血口喷人,你何时给过我们银两!”乞讨男子跪步往前走了两步又磕了下头。
乞丐男子:“大人,您明鉴啊,小人姓朱名立,发妻因我穷苦弃我们而去,我与我儿朱凌想去皇城做点小生意。”
“途经此地,被歹徒抢了钱财,身上身无分文,又生了不治之症,无奈只得出此下策,怎料这人不帮忙倒也罢了,还欺辱我们父子。”
门外的群众又开始议论着,有几人已经开始倒戈。
“肃静!”知县拍了下惊堂木,门外的众人噤声。
“传朱立之子,朱凌。”
兮若云身旁的小孩还在专心吃东西,没有动作,她弯腰在他耳边说:“你就按真的去说就行了,不会有人为难你,姐姐会保护你的。”
捕头走过来,与兮若云眼神示意了下,在小孩身后用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将他领上公堂中央。
这名叫朱凌的小孩跪了下来,手里还在继续吃着东西,旁边的朱立就要将他手上的东西拍掉,被捕头吓止。
“你就是朱立之子,朱凌?”
底下人没有搭话。
知县又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底下的小孩还是没有搭话,静静吃着手里的糕点。
朱立大手就要拍在他的身上,小孩拼命躲闪,捕头上前拔剑才将朱立吓退。
“这两人先带下去,验伤。”知县皱着眉头。
两个成年男子被带走后,小孩依然在吃着自己手里的东西。
“现已将二人押下,朱凌,你有什么冤屈可大胆说出来,这朱立是否虐待于你啊?”知县从案桌上走下来,屈身询问着面前的小孩。
他才停下吃东西的动作,张望四周,看向兮若云,兮若云给予一个眼神肯定。
他才小声开口:“我不认识他,我也不叫朱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