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不自觉伸手想要将少女掐死之时,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些过往的回忆。
这个人在此时,尚未做出不可挽回之事,他不应如此轻易地抹去她的存在,他的圣人之心在这时候却占了上风。
转身准备离去之际,少女紧紧抱住他的双腿,不肯松手。
这一次的心软,竟然让她成功地赖上了他……
为了确认她的真心,是否还有可教化之处,他还是去了一趟奉明观,临走时又被耍了一道。
但是少女说出来的话,让他心里也开始动摇,上一世的兮若云,是一身傲骨,不可能求他,还要拜入他的名下。
仙骨测验大会,他破天荒的第一次过来看凡人的测验之路,也不仅仅是因为兄长每年都会来,也是因为他对这个兮若云,有些好奇。
看着她上前想要纠缠兄长的模样。
他确信,这人就是如此冥顽不灵,即使重生一世,还是那一个祸害他兄长的妖女。
为了阻止她接近兄长,他无奈之下只能答应她的要求。
他害怕,因为在上一世,他完全不清楚对方究竟使用了何种手段,让兄长满心满眼都是她。
至少,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她能离开兄长,越远越好……
当少女第一次来到药王谷时,他便询问过她的棋艺。
上一世的兮若云,绝非仅仅擅长杀戮之术,她才华横溢,尤其是下的一手好棋。
经过几次试探后,他开始对自己的猜测动摇,也许,这一世的她,因为遇到自己,所以变得有些不同了。
后来,再看少女写字的模样,反而让他有了别的猜测。
他暗自思忖着:难道说,这个少女与前世的兮若云并非同一人?
而她带给他的意外远不止于此。
上一世,他曾听说神医的独子在一场意外中不幸离世。
本来这一世,他应该前去营救,可惜最终还是未能及时赶到。
那一日。
少女拉着一个小孩来到他面前说:“这可是神医的孩子。”
他开始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
故作镇静“无奈”的收下这个瘦骨嶙峋的可怜孩子。
逗弄着她的日常也让他感到喜悦。
然而,这种平静和快乐并没有持续太久。
在一次她遭遇意外时,他四处寻找,最终救下了她。
他坐在少女的床边,看着她的脸,想着:若眼前这个人最后还是和上一世一样,自己这一次救下她,又当如何?
直到那一天,他从帝尊身上取出凝婳石。
那一夜,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将他卷入无尽的漩涡之中。
他又一次退缩了。
当少女递给他一封信时,他毫不犹豫地撕碎并烧成灰烬,然后大发雷霆。
有时候,人的感情,控制着行为就是如此奇怪,即使是仙者也不例外。
看着少女对自己的责备、落泪,他却心生出不忍,这个不忍,带着一些胸口的沉闷疼痛。
愤怒消退后,他开始反思之前发生的点点滴滴。
“……她们,当真不是同一个人么?”这个疑问不断萦绕在他心头。
冷静下来之后,总是回想起少女最后与他分别时的脸庞,胸口就会传来怪异的感觉。
他将自己的手放在心口上,感受着一阵阵的心跳,口中像是咽下去了一颗石头,堵得慌。
于是,他再次借助柏舟之手,试图帮助她。
在上一世,兮若云独创的天青剑法,在这一世,已被夏竹年习得。
而且她还是个连举起一把剑都费劲的柔弱女子。
如今,最后能够确定的,是她那跟随灵魂的绝世仙骨了。
就这样,怀着最后一丝希望,他又来到了仙骨测验大会。
当看到骨龙灯里微弱的金光闪过时,他的心仿佛被紧紧揪住。
只是最后的结果,让他有些意外,又怀着窃喜。
她没有仙骨……
她们不是同一个灵魂……
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涌上心头,他立刻跟随着少女的步伐。
想与她道歉、寻求和解,却又不知道如何说起……
若是说自己是重活一世之人,她会信吗……
结果就是,他必须要为自己先前的事付出代价。
伤了手,心也伤了,但他却还是喜悦的。
因为……觅听双也在,而且跟随着她一起,上一世,觅尘死后,觅听双在之后的一次意外失手杀了几个小孩,其中还有知县的独子。
她被打入大牢,处以极刑。
这一家人的遭遇,与当初的初承殷,并不能完全划清界限。
帝尊按照他的指示,将兮若云和夏家姐弟召到了仙界中。
又帮兮若云了结一桩心事。
后来,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安,将柏舟派去陪她。
幸得自己救下二人,临走时还给房子特意施了一个咒术,让不怀好意之人不得接近。
听闻兮若云自己开了一间医馆,等他忙完自己的事过去找她时,就遇到了她酒后失态。
怀抱着少女,被她需要的感觉,让初承殷感觉像是甜酒入喉。
在之后……将少女从池澜海带回来,他算是真正明白并顺着自己的心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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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结束了。
兮若云久久不能平静,自己当初被撕掉的道歉信,居然是这种缘故,被冷眼相待,也是因为上一个她,不同灵魂的她。
“故事说完了,兮姑娘便早些回去吧。”帝尊开口打乱了她的回忆。
兮若云:“帝尊……”
帝尊用手扶了扶额头:“退下吧。”
兮若云这才行礼告退。
她走后,帝尊喃喃自语:“承殷,为兄没有答应你保守秘密,你亦不要怪兄长。”
“可惜,你是仙,她是人……”
“咳咳……”帝尊咳嗽着。
屋外的仙侍看到兮若云走出后,听着咳嗽声,赶紧上前来查看帝尊的状况。
“帝尊……”侍者担心的询问。
“无妨……咳咳咳!”刚说完,又磕出一口鲜血。
“还是去寻医仙吧……”侍者紧张地问道。
“不必……本尊的身体,还是知道的。”帝尊说完,侍者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继续给他顺着背,将现场打扫干净。
他闭上双眼冥想调息,面上的血色并没有什么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