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雪轩
楚玥坐在案几前批改学生的课业,才刚改了一会,乳母抱着翊哥儿过来了。
乳母看到姑娘在正事,满眼愧疚,“奴婢无能,实在是小少爷吃过晚饭后就哭闹不止,奴婢抱着哄了许久也不管用,直到抱着来了绛雪轩的方向才是罢休。”
楚玥带了翊哥儿这么长时间,也是清楚这个小魔王的脾气,并没有了怪罪乳母,搁下手头的事,抱过小家伙放在炕床上。
因为常来,楚玥的绛雪轩中也是随处可见翊哥儿的玩具,楚玥拿起一拨浪鼓陪翊哥儿玩了起来。
那拨浪鼓鼓面是牛皮所制,绳索上是两颗圆润饱满的红玉珠子,侯府公子的玩具,也是与寻常人家的不同。
翊哥儿看着姐姐手上能发出声响的东西,瞬间被吸引了过去,圆圆的眼睛里满是好奇,慢慢的似乎意识到姐姐是在陪他玩,嘴角轻轻就咧开了。
乳母欣慰至极,“果然小少爷还是喜欢姑娘,姑娘一哄就笑,奴婢们使了好些法子都不顶用。”
楚玥:“翊哥儿的性子我也知道,不怪你们,如今这马上要到酷暑的时候,你们照顾翊哥儿的时候也当心中暑,用冰的时候时时刻刻多看顾着翊哥儿,仔细他受凉。”
乳母:“是,奴婢记下了。”
江氏到耳房找儿子怎么也没找到,一问下人才知是乳母抱着来了绛雪轩。
等她过来时,就看到姐弟俩一大一小正都笑得正欢,但翊哥儿也肉眼可见的有些倦了。
“好了,跟娘回去睡觉,别扰你姐姐了。”
楚玥伸了个懒腰 ,“娘,下个月就是阿爹的寿辰,咱们府上可要设宴?”
江氏:“你爹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最不喜欢这些宴饮酒席,去年咱们娘俩张罗着要给他好好办,结果人家怎么说的,大老爷们的谁还公开庆祝什么寿辰,吃顿长寿面还不就算了!”
楚玥扑哧笑了,是不是男子都不怎么看重自己的生辰,她记得前世她刚嫁给萧洵的时候,要给他过生辰他几乎也是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江氏带着翊哥儿回了荣安堂。
楚玥在外间廊下转了一圈,舒展了一番筋骨,准备回去将学生课业改完。
刚一回到房中,腰间忽然被一个力道禁锢、连带着她的身子也整个悬空而起。
在她刚要叫出声之际,对方极有先见之明的捂住了她的唇。
但是,是用他的唇堵得!
楚玥这才得以看到来人的面容,顿时心里直冒火。
萧洵,这家伙做什么王爷,改做采花贼算了!
萧洵可不管那么多,他将她抱起放在长长的书案上,随即双手捧着她的小脸,猛地再次覆上来,带着不由分说的侵略性;楚玥起初咬紧牙关,不许他进,但男人何等狡猾,两指轻轻捏住她的下颌两侧,她便被迫的城门大开,由着敌军攻城掠地。
他这次似乎一点耐心也没有,吻人的力道像是带着攻击性,粗野又莽撞,像是要将她吞进肚子里一样。
安静的屋内,空气中带着似有若无的吞咽声,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旖旎,极为暧昧。
楚玥大脑一片空白,由着他主导眼前的一切,绵软无力的身子让她不得不像一只菟丝花一样攀附在男人身上,本能的矜持已经全然破裂,思绪理智双双沉沦,她心甘情愿地溃不成军。
“等~等等!”濒临窒息之际,她拼尽所有力气将人推开,两颊酡红,娇喘吁吁,“别,我要喘不过气了。”
下一瞬,男人忽然将她打横抱起,往床榻而去。
楚玥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几乎是刚一触到床沿就扑腾着挣脱男人的双手,抱着引枕退到架子床的最里面,一脸防备地盯着欲色未退的男人,“你,你别乱来!”
前世夫妻,今生不能混为一谈!
“啊!”话音刚落,她就被拽着脚腕拽到了那人身边,未等她反应过来,头顶一片高大的黑影罩了下来。
他将她覆在身下,声音哑得不行,“让我缓一下,等会再跟你算账!”
???
算什么账?她怎么着他了?
楚玥恨恨在他背上重捶了两下,“你好重,别压在我身上。”
男人行云流水,一个翻身,就躺在她身边,两人瞬间变成了同床共枕。
楚玥:“……”
她好像也不是这个意思吧。
房间内再次安静了下来,两个人都气息紊乱的望着帐顶,各怀心事。
要不是身旁这人的气息太过明显,楚玥差点昏昏欲睡睡过去。
“喂!你到底找我做什么?”她睡眼惺忪拍了下身旁的男人,准备下逐客令。
萧洵想起自己这次来得正事,刚刚平息下来的火气忽然又直窜脑门,盘腿坐了起来,顺便把睡眼朦胧的楚玥也薅着坐起身。
“你还好意思问我?”
“楚玥,我知道咱们俩现在的关系,我是没有什么资格管你,但就算你觉得张垚不错,这辈子想换个新男人,你能不能也尊重一下我,也尊重一下新人!”
“上辈子给我做,这辈子换个新男人还给他做,你这是膈应我呢还是恶心他?”
楚玥一头雾水,“什么换个人给他做?做什么?”
萧洵简直要气炸了,“你还装糊涂?你都给张垚做面吃了还想装傻骗我怎么着?”
“楚玥,做人要厚道,两辈子想嫁两个男人就算了,你还给两个男人吃一样的东西,你这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了!”
楚玥被他说的好像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一样,有点蒙,“张垚吃一碗面又怎么惹着你了?”
“他堂妹在我表姐的书院读书,他来接人的时候觉得饿了我请他到里面吃碗面很过分吗?”
男人音量陡然拔高,“你难道觉得这事很正常?不过分?”
“那你觉得张垚要是知道那东西你上辈子给别的男人做过,你看他膈应不膈应?”
萧洵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女人。
懒死了,一点诚意都没有!
想再找个新男人,居然一点脑子也不愿意动,连东西都不愿意多学一样,完全照抄前世给他的。
楚玥见他这副炸毛又醋意滔天的样子,有点琢磨出味了。
“你,你以为张垚在书院吃了什么?”
萧洵冷哼了声,没好气,“我亲耳听到的,说是你端给他了一碗汤面!”
楚玥眼底划过一抹促狭,忍住笑,“哦,所以你就觉得是我给他做的?”
“不是你是鬼啊!”萧洵此刻是一点风度涵养什么的都顾不上了。
他觉得自己早晚被楚玥这个女人气死,人都要没了,还要气度涵养有什么用!
楚玥就明白了。
心里顿时觉得好气又好笑,这男人没弄清楚状况就在这乱吃飞醋,真是白活了上一世!
她将鬓角的碎发掖到耳后,故意道:“表姐的书院虽然有一段时间入不敷出,可也没穷困潦倒到吃不起一碗面,你若是想吃,明儿个你去,我也给你端一碗,怎么样?”
萧洵气得俊脸一黑,捉住她的腰身就开始挠她。
“你,你,你想气死我是不是!”
楚玥最怕痒,被他这一上下其手,笑得在床上直打滚。
“你,你耍赖,这招算什么本事!”
萧洵趁乱在她纤腰处狠狠掐了一把,“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前世他每次说这句话,迎接她的都是整夜的入骨缠绵。
楚玥下意识一个激灵,意识到自己思绪歪了,有点不好意思臊红了脸,“你,你干什么?”
“就一碗女学生做的油葱汤饼你至于吗?”
“你说呢,当然至于!”萧洵下意识道,却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
“女学生?油葱汤饼?”
男人愣了愣,半信半疑的盯上她的眉眼,不给她一丝胡编乱造的机会。
楚玥是真怕了这个疯子,整理了衣裳坐好,“云山书院有庖厨课,张垚来得那日,女学生下午正好在学做油葱汤饼,恰好张垚说有些饿了,我就让人将女学生做的汤饼盛了一碗给他。”
萧洵皱起眉头,目光紧紧地盯着她,“你说真的?”
楚玥没好气冲他胸前来了一下,“你说呢,我要真……你刚才还能碰得了我?”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某人此刻难得露出尴尬窘然的神色,“这,这样啊。”
“那,算,算我弄错了。”
楚玥狠狠掐上他耳朵,“亏你还掌管刑部,一点小事,不问清楚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发疯!”
“一碗面就觉得我有新欢了?你还真是厉害!”
萧洵心虚气短,只得任她又掐又打。
等到楚玥掐累了手酸了,他便急切将人拥入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声音闷闷的,“别生气了好不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弄清楚就发脾气。”
楚玥幽幽地斜了他一眼,“我明儿个就去给他做一碗红丝馎饦!”
“不许!”一听她这话,原本温顺的像只绵羊的男人又有些火大,霸道地捏着她下颚,迫使她抬起下巴与他对视,“那是我的专属,你只能做给我一个人!”
楚玥拿眼睃着他,嘴角的弧度却已是难以抑制。
“我知道你在笑!”
“你烦死了!”楚玥跳起来赶人,“我要睡了,你快走吧。”
萧洵觉得脚底轻飘飘,像做梦似的。“阿软,我们……是和好了,对吧?”
“怎么?后悔了?”她俏眼盈盈,睨着他。
萧洵指腹摩挲着她的脖颈,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欲色,“别找收拾!”
楚玥脖子一缩,很没骨气的怂了。
“时间不早了,不该走了。”
萧洵也知道这个,但好容易和好,只觉得怎么耳厮鬓磨都不够,哪里舍得走。
楚玥捧着他的脸亲了下,“好了,快走!”
这哪里够!
男人眸色一深,按住她的肩膀,毫无章法的胡乱吻了一通。
然后,他霍然起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再不走,他怕明日被信阳侯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