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六是楚嵘的三十九岁生辰,虽然大男人觉得别扭不想兴师动众的设宴大办,但好歹是堂堂的侯爷,三十九岁是将近不惑之年,算是个大日子,不请同僚官眷一顿酒席属实是说不过去。
江氏和楚玥的兴头都很高,尤其是江氏,她素来就是个喜欢热闹的,过年的时候因为身孕,一次吃席宴请也没能去成,心里早就憋闷得不行,如今难得有由头,自然要趁机热闹热闹;
楚玥也是如此,上一世她陪伴在父母身边的时间很少,如今能够重来,她倍加珍惜,父亲将近不惑之年的寿宴,她想好好替其热闹一番。
妻子女儿的一番心意,楚嵘如何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十号这日,江氏和楚玥商量着发请帖的事,侯府之家的宴客名单,那可是一门学问。
江氏拿着自己事先写好的名单一个个勾对,京城权贵官员那么多,还有各路沾亲带故的昔日好友,请谁不请谁,酒席届时图和安排,这中间分寸的拿捏可丝毫不比考状元轻松。
好在江氏不是第一天做侯府主母,又一向是个心思玲珑的,这些事尚且难不倒她。
不过……
江氏看向女儿,好整以暇道:“阿软,你说,咱们要不要给晋王也送一封请帖?”
楚玥愣了愣。
按说不论身份高低贵贱,只要两家人之间沾点关系,那权位低一等的给高位官员送请帖也是常见之事。
来不来是人家的事,但送不送的就看你会不会做事了。
楚玥知道母亲问出这个问题的原因,可按明面上来说,爹爹和萧洵在公务上风马牛不相及,她和萧洵虽然心意明了,但面上却没有广为人知,就这么给王府送请帖,没得会让人觉得他们家在刻意巴结?
可是不送的话……
楚玥完全想象得出那个狗男人发疯的样子。
听女儿这么一说,江氏忽然也觉得难办了。
她本意只觉得那是自己前世的女婿、今生估摸着十有八九也准了,所以才想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完全没多寻思。
楚玥:“阿娘,不如这样的吧,这请帖咱们给东宫还有四个王爷除鲁王以外,每一位都送一份,否则单漏了谁也不好,鲁王还小,贤妃娘娘管得严,如今还没有独自开府,他的那份就送不出去了。”
“咱们把礼数做足了,让外人看着没话说,至于这来还是不来,就由他们呗。”
江氏点头,“说得也是,好歹是陛下的儿子,咱们的礼数心意要周到。”
侯府的下人接过四封请帖,分别送往了东宫、楚王府、晋王府、湘王府。
恰好除了太子外的其他几个王爷此刻都在晋王府。
送喜帖的人为了避免误会,特意强调其他几位王爷的也都已送到府上。
楚王拿过帖子看了看,笑道:“信阳侯行事素来低调,楚府很少兴师动众的宴请聚会,这次也是奇了。”
湘王:“信阳侯今岁三十有九,将近不惑之年,也算是个大日子,又喜得幼子,双喜临门,自然要好生庆祝。”
鲁王再次悲叹,“我到底什么时候能开府,住在宫里成日都快被母妃她们唠叨死了。”
更重要的是,没有独自开府,谁都拿他当个孩子看,这让小王爷很是受不了。
湘王:“等你十五岁以后,我们兄弟几个都是这样,你还能避免得了?”
鲁王今年十三,满打满算还要再等两年。
两年啊,想想就漫长。
楚王:“说正事,楚府的宴请,你们去不去?”
换做别人,楚王问都懒得问,一切看他心意;
可信阳侯既有实权又有爵位,且深得父皇宠信,楚家长子楚竑更是青年翘楚,冠绝京城,这个面子,要是其他几个兄弟给了他不给,他都能想象得出皇帝老爹会怎么阴阳他。
湘王是知道点内情的,闻言看向萧洵,“三哥,你怎么说?”
萧洵这几日春风得意,看什么都是心情大好,闻言眼底笑意溢出,“四弟这是明知故问了?”
湘王就笑了。
楚王和鲁王觉得自己错过了不得了的大事,两人一人擒住一个,“有秘密?赶紧给我老实交代!”
湘王在征得萧洵的眼神示意后,才言简意赅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楚王目瞪口呆,“敢情你之前请教我追求姑娘,那人是楚侯家的千金啊。”
鲁王唯恐天下不乱,嘻嘻笑道:“三哥,二哥之前可还喜欢过楚姑娘呢,一口一个楚姑娘貌若天仙,动人心魄……”
鲁王还没说完,就挨了楚王一脚。
“臭小子,别在这给我扇阴风点鬼火!”
楚王着急忙慌解释道:“三弟,你别误会啊,我那,那只是出于欣赏才,才那么礼貌性的随口夸赞,我对楚姑娘可从来没有过冒犯之心。”
萧洵眉峰微挑,“下不为例。”
这心情是真好啊!
楚王忙不迭答应了,继而又道:“这么说来,三弟你是非去不可了?这可是你未来老泰山啊!”
萧洵翻着请帖,请帖上的簪花小楷字迹清秀,扑面而来的熟悉。
他忽地就笑了。
“自然要去!”
湘王:“楚侯人品贵重,处事刚正严明,在朝中名声极好,我也钦佩已久,这次寿宴,我随三哥一起去。”
鲁王就是个墙头草,“那我也去,热闹热闹也好。”
楚王:“……”
那他还能不去吗?
……
送走几个兄弟,萧洵就进了书房,开始思忖寿礼一事。
太贵重的楚侯的性子肯定不会收,而且也不适合;
送礼贵在心意,那是自己两辈子的老丈人,他心意就更要足了。
思来想去,他想起书房有一册兵书的孤本,他那老丈人痴迷此道,必定喜欢。
但是单送孤本的话似乎有些太没意思了……
薛元寿看着殿下一脸为难,笑道:“殿下丹青最佳,若有心,不妨亲自绘就一祝寿图,王爷亲手所就,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体面和抬举。”
萧洵眼睛一亮。
随即命薛元寿研墨,即刻动手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