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菊花回了老家，游老头几度好奇人家为什么愿意放了她，她也缄默不语，只说要开始打工了，自力更生了，因为两个儿子都靠不住。

    游老头撇撇嘴，无话可说，两个好吃懒做大半辈子的人，开始了省吃俭用，到处打零工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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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到了采访马老板的日子，吴依然把那件mIU mIU的外套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了袋子里。

    那些不属于她的美好，她不敢也不愿多肖想。就像童话故事里女巫的糖果，一不小心吃下去就要中毒了。

    马老板看到吴依然手里的袋子，笑了笑，轻声说道：“试过了，不满意吗？”

    “太贵重了，无功不受禄。”吴依然摇摇头。

    “不是说了吗？这是对你最近工作的肯定，年轻姑娘心思不要太重了，想太多了不好。”马老板好脾气地说道。

    吴依然不吭声了，还是坚持把衣服还给马老板。

    她觉得自己正站在悬崖边上，不能犯错。

    工作结束后，马老板开口，“一起吃个晚饭，放松一下，不要太紧绷了。你状态不会，也影响采访写稿。”

    这是第二次邀约了，吴依然不好再拒绝，而且马老板的说辞挑不出任何毛病。

    一个大老板愿意赏脸和小员工吃饭，是加班，也是福报。

    晚饭是在一家私房菜店解决的，店面不大，看得出来，马老板是这里的常客了。

    他说店老板是他老乡，做他们家乡菜特别好吃，特别是冬笋做得一绝。

    各种和笋有关的菜肴端了上来，很合吴依然胃口。她也不再假装矜持，大口大口地吃着饭菜。

    这里的环境让她很放松，普普通通的装修，看着有点憨厚的老板，桌椅也有点老旧了。

    店里大多是熟客，回头客，周围客人随意地用家乡话和老板讨论着今天的菜色。

    闹哄哄的背景音反而让吴依然没那么尴尬，自在了不少。

    其实，一开始她有点担心马老板要带她去吃什么高级的西餐厅，那种地方又贵又没得吃，纯粹是花钱买环境，买服务。

    吴依然不喜欢那样，说不喜欢其实是觉得自己不适合那样的环境。

    记忆中为数不多的几次去西餐厅，都出糗了。

    “小姐，牛排要几分熟？”

    “九分熟，不还是八分熟。”

    当时，她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个答案后，周围人窃窃私语，有人甚至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

    很明显，她的回答有问题。

    可是要怎么回答呢？说要全熟的牛排肯定太土了，但是不敢吃太生的，所以九成熟，八成熟不行吗？

    那天，吴依然借口上厕所，躲在蹲坑里迅速查了手机。

    原来牛排熟度分为：一分熟、三分熟、五分熟、七分熟和全熟。

    毫无意外地，吴依然全程智商、情商都不在线，是她的自卑在作祟。

    回去后，她觉得很尴尬，面对男生的问候表现得很不上心，大家都不是纯爱战士，很快男生又有了新的约会对象。

    “怎么样，今晚这些菜还喜欢吗？”马老板突然开口，打断了吴依然的思绪，把她从自己的世界里拉了出来。

    “喜欢，做得真的好吃。”吴依然坦然说道，脸上带着活气。

    马老板也满意地点点头，他开口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人这一辈子有什么意义？”

    怎么这么像个哲学家呢？马老板的身影仿佛和大学里教哲学的老教授重叠了。

    “让自己活好，才不算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看透了这些。没错，人生的意义就是让自己过上好日子。

    之前有个很有名的哲学家还说过，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活的一种辜负。”

    吴依然有点吃惊，马老板文化水平有限，居然还能引经据典。

    看到吴依然惊讶的神情，马老板直接说：“在你心里，我可能是个大老粗，没读什么书，凭努力运气一步步走到了今天。但其实我平时很爱看书，书是个好东西。

    我们公司爱看书的员工，我都另眼相待，我身边几个核心干部也都是爱看书的。

    我一直很尊重读书人，喜欢听你们说话。”

    吴依然忙点头，“我懂，我懂。”

    “那你有没有想过怎么让自己活好一点？”马老板又舀了一碗酸笋黄鱼汤，眯着眼睛嗅着酸笋的味道，心满意足地喝了下去。

    “当然想过，怎么可能不去想。”

    “那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怎么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

    “我不想说。”吴依然摇了摇头，她觉得现在的氛围有些危险，她和马老板之间好像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流淌着。

    “你不说，我替你说。说来说去，有一个东西太重要了，钱。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我说得有点直白，但是事实就是这样。”

    马老板说完，眼睛定定地看着吴依然，等着她开口。

    “是这样没错，但您一个有钱人和我这样一无所有的穷人聊钱，我觉得很尴尬，也很难堪。”

    “这有什么？马克思也谈钱呢？要是没有恩格斯的财力支持，他能写出《资本论》吗？资本是什么，资本就是钱啊。”

    马老板停了一下，看着吴依然拿着筷子，想要放下又装模作样夹菜的样子，轻笑了起来。

    他再次开口：“你觉得你能在这里立足吗？就靠你自己。”

    “难，太难了，上大学那会儿我还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对未来抱有各种希望。

    现在出社会了，彻底明白了，穷人的孩子难出头。就靠我自己，猴年马月才能在这里安家落户。

    我不敢去想，想太多了会失眠。”吴依然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你可以想，大胆去想，我这里有个办法，可以让你梦想成真。”马老板轻巧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个无关痛痒的话题。

    吴依然摇摇头，她不知道自己下意识的举动是在拒绝呢，还是会错意了，根本没明白马老板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