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疆走出岑凡房间时，太阳刚刚升起，立冬已过，但太阳晒在身上还是有一缕暖意。

    远处有个背影晃过，尚疆眯起眼睛细看，应该是宁安帝身旁的那个侍者。尚疆搓了搓手，去了洛南房中。

    洛南不在，尚疆在门口徘徊时，官差告诉他洛南去质国各地张贴榜文去了。

    “可有说明先去了哪里？”

    “应该先去洛都吧。”官差回答。

    尚疆回房取了碧水剑，本想马上骑快马去洛都，但略一思索，又从柜子里取了件东西，来到管如屋外。

    侍女回报管如，管如迎出：“尚主簿找我何事？”

    尚疆不答反问：“申绿赜在房中吗？我有事对她说。”

    管如领尚疆进去，自己借口沏茶退了出去。

    管如心中疑窦丛生，尚疆对诸事都漠不关心，但对绿赜确实特别。他该不是喜欢绿赜吧？自己又有什么地方比不上她的呢？越想越觉得不痛快，就连路旁的大石块也没看清，绊了一下，心中分外委屈。

    尚疆进门，申绿赜抬头看他。

    “岑凡顾飞之事，我会尽心帮忙，力图事态往好的方向发展，你放心。现在我马上要出门去洛都，大概不到十日回来。在这段日子里，你可安心在此地养伤。管如小姐心地很好，或者你过几天好些可回蓝缕街自己家中。不必为我担心，我或许一时陷入急难，但思虑权谋后危局可解。那日我没有与你明言，导致你为我承受二十板棍，是我不够周详，今后不必为我如此，亦无需对我如此，你可明白？”

    申绿赜静静听他说完，没有表态。

    “枕套绣的很好看，我很喜欢，所以买了，如果你一定要拿走便拿走吧。”说完这些，尚疆觉得自己心里闷闷的。

    “枕套你既然已经买了，自然便是你的，我岂有无端拿走的道理？”绿赜说完，从身上取下护身符，递给他。

    看到这个灵光符，尚疆瞬间想吐血，怎么办？他没有伸手去接，那日星辉杖杖责三十，几乎打得他魂飞魄散，想来还是有点后怕。

    “护身符是个好东西，一定要收好。”尚疆用手去挡，触碰到她的指尖，冰凉，纤细，葱白。

    绿赜见他不收，想劝他几句，谁知尚疆已转过身去，离开时留下一句：“别对任何人都那么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等我回来后，便去找你。”

    “此话可当真？你回来便找我？”绿赜确认。

    “当真。”声音还在屋内回响，人已不见了。

    路途遥遥，尚疆马不停蹄直奔洛都。在天界之时，他闲暇时偶尔逛逛营丘，也就是现在的临淄，但却鲜少去洛都。碧水剑颇有灵性圣力，所过之处，千虫百兽纷纷让道，省却许多麻烦。

    到了洛都，尚疆找了家客栈住下。因路途劳累尚疆马上进入了梦乡，碧水剑被他放在枕旁，寸步不离。

    翌日清晨，洛都飘起了雪，洋洋洒洒，地上铺了厚厚一层雪。轻呼口气，尽是白色水雾。尚弱叫了份牛肉汤，心急火燎地喝完，身上顿觉温暖，与掌柜打了个招呼结账，便让小二将自己的马牵出来。

    尚疆往洛都十二门之钦运门飞奔而去。行至钦运门他发现榜文已贴，直奔治兴门，又奔理觉门和顺义门，四门皆已贴完榜文。尚疆惊异于齐王与洛南办事效率，沿着顺义门往都城外狂奔。

    终于看到前面一队人马，尚疆不及细看，高声呼喊：“齐王，洛郡丞，等等我。”高喊几次，前方队伍停下来。尚疆猛甩马鞭，骏马犹如离弦之箭。赶到前面一看，果然是齐王他们。

    尚疆在马上拱手作礼：“齐王，洛郡丞，终于赶上你们了。”

    冬日时节，尚疆头上冒汗，齐王心生感动：“尚主簿，不如同行？”

    洛南高喊道：“尚兄，见到你太好了，快到队伍中来。”

    尚疆归队后，先吹捧齐王与洛南的办事效率。

    “洛都重地，齐王与我亲贴榜文，而质国小城等已分发快马先行发诏。”

    洛南策马与尚疆并行，发现尚疆身旁宝剑，问道：“尚兄何时有了宝剑？可否借我一看？”

    尚疆将碧水剑递给洛南，洛南拔剑出鞘，一股清光瞬间耀眼，洛南一时看呆。

    齐王回马观剑，清光耀眼，剑气逼人，果然好剑。齐王持剑在手，细细观摩，剑身无一丝花纹，亦无丁点装饰，但只觉碧水幽谭，深不可测，锐不可挡。

    “此为何剑？”齐王、洛南双双问道。

    “碧水剑”，尚疆回道。

    想了想，尚疆又说：“闻听齐王有待月剑，一直无缘得见。”

    尚疆话还没说完，齐王便解下腰间佩剑，递与尚疆。

    尚疆与洛南又观待月剑。此剑剑光冷寒，寒气逼人，确是一把好剑。齐王又细瞧碧水剑，不得不说这是一把举世罕见的宝剑。自己的待月剑竟相形见绌。

    洛南心中懊丧，烟布剑本来自己十分喜欢，今日见了碧水剑与待月剑，总觉得自己的烟布剑少了些气势，美中不足。怪不得尚疆说他没遇到好剑。

    “碧水剑可是名家铸剑？可有出处渊源？”齐王问道。

    “友人所赠，并无渊源。”尚疆回答。

    其实碧水剑是上古名剑，灵感圣经鲁叔仗剑而行，斩轩侫劈邪祟，终成鲁地之主。此剑，自然不凡。

    齐王收回思绪：“榜文尚待分发，我们加快脚步。”说完率先往前奔去，洛南与尚疆赶紧跟上。

    一路上，洛南的眼角频频扫向碧水剑，他看一眼便喜欢上了该剑。

    路途艰辛，马不停蹄，三人又往雍州、京兆郡而去，一路上枯草黄黄，孤雁空鸣，百物萧条，马蹄得得。

    御寒而行至雍州界内，众人方才稍歇。

    雍州，古九州之一。传说“凤凰鸣于岐，翔于雍”而得名。西凤酒酒香醇厚，东湖柳风姿绰约，此二物名绝天下，曾有“送别且往雍州地，酒香醉人解千愁，送别不往幽州地，柳条深处惹人愁”之佳句。

    雍州县令得知齐王一行来到，在雍州酒肆款待齐王众人。县令与副官在雍州酒肆中点了几个招牌菜式，几坛西凤酒。

    县令殷勤必至，马屁不断，中间酒肆掌柜过来说招牌菜神仙鸡没有了。县令心中不快，与副官亲自去了后厨沟通。

    齐王见县令与副官离席，举杯对尚疆、洛南说：“两位以后就跟着我吧，微生优虽无德无能，但亦知礼贤高士，重才尚德，我先饮为敬。”

    洛南、尚疆二人对望一眼，纷纷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齐王见杯已空，亲手将两人杯中斟满酒，又唤来几坛西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