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綎奉命在蛮莫会见各个投诚土司,和他们筑坛誓众,同时祭拜王骥的神位。
这些土司也是拍着胸脯保证,誓死追随大明,愿派军队随同大明共同征讨缅甸。
而朱翊钧的圣旨,在一路快马加鞭,马歇人不歇的情况下,终于送到了云南。
云南总兵黔国公沐昌祚,云南巡抚刘世曾,还有戚继光,三人看过圣旨之后,大喜。
原因很简单,兵有了,钱粮也有了。
四川、贵州、广西三省的后续兵马正在奉调开赴云南。
户部也在协调临近省份的物资,支援云南。
沐昌祚,刘世曾,戚继光,三个人一碰头,当即定下了战略部署。
戚继光领主力部队从正面进攻,先打阿瓦城,再打东吁城,吸引缅甸主力。
沐昌祚领兵出车里宣慰司至老挝,与老挝土司合兵,从侧翼牵制缅甸。
云南巡抚刘世曾,坐镇云南,筹措粮饷,以及震慑云南境内的土司,以防生变。
戚继光将帅帐设在孟密,在此地整训各地前来支援的军队。
后来的军队都是各地赶来的,彼此之间不熟悉,为了作战需要,戚继光便对他们进行适当整训,加以磨合。
投诚的那些土司一看,大明又开来了这么多兵,对大明的忠诚度霎时间又高了几分。
前来支援的军队,不光是有朝廷的经制之军,还有大明西南的土司。
最典型的,就是云南的丽江土司,木家。
木家在明初归顺大明,被明太祖朱元璋赐姓木,是丽江的土知府。
现任丽江知府为木旺。
木旺这次带了四千土兵,可以说是很够意思。
待军队整训的差不多了,粮草军需也到位了,戚继光开始擂鼓聚将。
鼓声一响,大小将领,各个土司,都没用走,直接用跑,齐刷刷的赶奔中军大帐。
戚继光治军极严,谁要是敢误卯不到,就是戚继光的亲儿子,他也是照罚不误。
整训期间,大家伙也都有所了解,故无人敢挑衅军纪。
“参见将军。”众将向戚继光见礼。
“诸位不必客气。”
戚继光侧身看向身后挂着的地图,“诸位,各部兵马已经陆续到达孟密,且整训完毕。”
“想那缅甸,不过我大明境内一土司。我大明太祖宽厚,成祖仁德,不以化外待之。授其官职,许其经营。”
“然,缅贼虽穿衣却如猿猴,虽言人语却如豺狼,屡屡兴兵反叛,屠我百姓,天怒人怨,罪不容诛。”
“今我大明皇帝陛下降下旨意,命我等出兵缅甸,剿灭此贼。”
“众将听令!”
“在。”众将领齐声抱拳。
“邓子龙,你领前军进攻宝井,拿下宝井之后,不必停留,率军直扑阿瓦城。”
邓子龙出列领军令,“末将领命。”
“呼良朋,你率左军行至大金沙江,攻下江畔的安正国城,而后率军沿江南下,驰援进攻阿瓦城的前军。”
呼良朋出列领军令,“末将领命。”
“戚继美,你领后军督运粮草、军械,打造战船。”
戚继美出列领军令,“末将领命。”
戚继光眼睛瞟向最后的土司,“各土司兵马,按照整训期间的归属建制,随军作战。”
“回去之后,各部按照计划准备,明日天亮,准时出发。”
“是。”
众将领应声离去,唯有一人停在原地不动,那就是刘綎。
其他人都有活干,唯独他没事,以刘綎那脾气,他自然是不乐意。
这倒不是戚继光忘了刘綎这个人,而是戚继光故意没有安排他。
倒不是说刘綎这个人没能耐,而是说刘綎这个人,过于桀骜。
刘綎的父亲是大将军刘显,名门之后。
刘綎的妻子,是原南京兵部尚书张鏊的女儿,二者的婚姻属于强强联合。
刘綎本人,功夫了得,一把大刀舞动如飞,十个八个的人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
而且,刘綎积功已经官至副总兵。
最重要的是,刘綎年轻啊,今年还不到三十岁。
家世好,武功高,这么年轻就做到了副总兵的位置上,还是靠自己的军功得到的,不是走后门,刘綎能不狂吗。
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
刘綎这一狂,就引得其他人看不惯,其中尤以邓子龙为最。
邓子龙看刘綎,那就是一个官二代。
你小子狂什么,你小子要不是摊上一个好爹,起步比别人高那么多,你小子能当上副总兵。
还在我面前摆谱,老子当兵打仗的时候,你小子毛都没长齐呢。
同样的,刘綎也瞧不上邓子龙。
邓子龙你个老梆子,你有什么呀你。
五六十岁的人了,头发胡子白了一大片,结果和我一样,都是副总兵,你也真好意思。
仗着自己资历老,整天板着个脸,吓唬谁呢。
刘綎和邓子龙,这俩人是谁也看不上谁。
领兵的人,都有点脾气。
刘綎觉得自己年轻有为,不含糊。
邓子龙当兵当了几十年了,更不会怕刘綎这么一个毛头小子。
这俩人就没少掐架。
刘綎扛着自己的大刀,“邓子龙,老小子你要是不服,咱俩就练练。”
邓子龙能被他叫住吗,抄家伙就上,“练练就练练。”
好在有戚继光在上面压着,这俩人更多的时候是动嘴,动手的时候少。
这两位,都是副总兵,有身份的人,好歹还注意点形象,做事还搂着点。
但他们俩手底下的那些人可就不管那个,经常动手打架。
戚继光为此,没少动军法。
两拨人动手打架,可板子落在刘綎身上的时候多。
因为刘綎的父亲刘显和戚继光关系不错,刘綎是戚继光的子侄,关系更为亲近。
无论是谁,触动军法,戚继光都是一视同仁。可身边的人要是触动军法,戚继光下手就必须要更狠一些。
这不单单是做给外人看的,还有就是,刘綎手底下的那帮人,军纪实在太差,不下重手也不行。
刘綎平时受的委屈相对就多一些,这次打仗还没他的份,他自然就有点不乐意,心里不痛快。
不痛快归不痛快,刚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不敢说别的,只能等着人都走了之后,再向戚继光诉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