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望着,盼望着,朱翊钧终于等来了戚继光率军回京。
与戚继光一同回京的,还有一众南方系将领,这也是朱翊钧特意要求的。
当然,也不是全来,西南还是需要有人镇守的,只是挑选了部分将领随同进京。
明朝的北兵与南兵之间,间隙很深。
戚继光虽然是世袭登州卫指挥佥事,又当了十几年的蓟州总兵,可从根本上来说,他代表的是南兵。
万历十五年,随着戚继光的离世,南兵以及南方将领的影响力,逐日消减,再无当时之盛。
朱翊钧调这么多南方将领以及南兵北上,为的就是缝合北兵与南兵之间的间隙。
乾清宫中,朱翊钧召见这些作战有功的南方系将领。
戚继光依次为朱翊钧介绍,“陛下,这位是尹秉衡将军。”
“这位是李应祥将军,这位是陈璘将军。”
“这位是吴惟忠将军,这位是骆尚志将军,这二位都是臣原本的部属。”
“这位是刘綎刘游击,此人作战勇猛,就是麾下军纪不严。”
刘綎在战役初期,就因军功被擢升为副总兵,可这家伙治军不严,麾下士兵军纪实在是差劲,就是有戚继光压着,还是闹出了事。
刘綎麾下的几个将领,敲诈孟养土司钱财,甚至还公然奸淫掳掠,直接逼反了孟养土司。
幸好戚继光让他的弟弟戚继美一直盯着这些土司呢,孟养土司刚有动作,就被灭了,没造成什么损失。
这要是战事结束,反正朝廷是要收拾这些土司,或许不算什么,但仗还没打完呢,就弄这一出。
刘綎因此被免去一应官职,一撸到底,留在帐前听用。
后来刘綎因作战勇猛,战后论功行赏,被升游击将军。
刘綎原来是副总兵,免去他的官职是要兵部点头的,为什么要免去刘綎的官职,更是要说的明明白白,自然也就瞒不过皇帝。
戚继光知道,皇帝尤重军纪,对于刘綎无视军纪的事,皇帝很是恼怒。所以他不能,也不敢替刘綎在皇帝面前遮掩。
同时,由他先开口,也是一种变相的维护。
朱翊钧仔细打量着刘綎,刘大刀是一员猛将,可惜最后折戟萨尔浒。
刘綎为人狂傲,可那得看在谁面前,面对皇帝,他还真就不敢狂,反而显得有点扭捏。
小官怕大官,大官怕皇帝,人之常情。
朱翊钧见刘綎这般扭捏,没有多问,“腾冲伯,继续介绍吧。”
戚继光已经被册封为腾冲伯,有了爵位,自然要以爵位相称。
“臣遵旨。”戚继光应了一声,“陛下,这位是高国春高游击,就是这位高游击,以五百人大破缅甸万人,今擢升为游击将军。”
朱翊钧不由得多看了高国春几眼,“如此勇将,着实难得。”
“高游击。”
“臣在。”高国春想要跪,但被朱翊钧拦住了。
“不必如此。”
“你原来是担任把总吧?”
“回禀陛下,臣原来确实担任把总。”
朱翊钧点点头,“把总,千总,守备,游击将军,兵部倒是没有亏待我大明的将士。”
见将领介绍完毕,朱翊钧问道:“腾冲伯,怎么不见你的弟弟戚继美?”
“回禀陛下,臣率军回京,可外地兵马无诏不得进京,兵马便在通州扎营,由戚继美统领。”
“原来如此。”朱翊钧轻声道出,“缅中都司建设的情况如何?”
“回禀陛下,臣离开缅中都司时,以原阿瓦城为基础建立的澄远城,已经修建造成,澄远卫也已经进驻城中。”
“沿海的权州卫、衡州卫、素州卫、自州卫、持州卫等五个卫,也在建设中。”
“其余各地的卫所,有的也在建设,有的则需要进一步实地考察后再行安排。”
“老挝宣慰司拆分的如何了?”朱翊钧又问。
“臣临离开时,黔国公就已经率军前去老挝宣慰司主持拆分事宜,听闻原老挝宣慰司的宣慰使不太愿意,还动了刀兵。不过我军对此有充足的准备,原本老挝宣慰司中的那些小土司也都支持,想来问题不大。”
“那就好。”以明军的实力,朱翊钧倒也犯不上担心。
“腾冲伯,你一路辛苦,朕已经命人为你在京中修建了腾冲伯府,你们都先下去休息吧。”
“臣谢陛下恩典。”
“臣等告退。”
戚继光等人出了乾清宫的大门,立刻就有两个小太监迎面走到戚继光近前。
戚继光一看,认识,自己刚来京师的时候,皇帝赏赐府邸,就是这两个小太监带自己去的。
“腾冲伯,”两名小太监先向戚继光见了一礼,“我二人奉命引领腾冲伯前去。”
“那就有劳二位公公了。”
“不敢。”两名小太监明显与第一次见到戚继光相比,态度明显要好的多。
朱翊钧看着戚继光等人离去的身影,心中默默盘算。
戚继光不到六十岁,正是当打之年。以后的朝鲜之役,攻打日本,还需要他。
陈璘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让他去整训水师,如果直接将他安排的水师中,很容易引起怀疑,自己是不是要动海上走私。
刘綎等少壮派军官,更是要拉拢,控制军队,主要依靠的就是这些少壮派军官。
如今戚继光带着南兵来了,那就趁着这股东风,把京营训练出来,得把军队攥在手里。
有这么多南兵弹压,京营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缅甸等地已然平定,也是时候将那五位藩王移过去了。
“张宏。”
“奴婢在。”张宏应声上前。
“去内阁传旨,让那五位藩王移藩至缅甸等地。”
“潞王就藩东吁城,将东吁城更名为潞州城,设潞州卫、潞州左卫、潞州右卫作为潞王三护卫。秦、晋、蜀、楚四藩同理。”
“秦王朱谊澏,身体羸弱,膝下又无子嗣,遵照其意愿,让其回西安府休养。封其弟奉国中尉朱谊漶为紫阳王,前去就藩。待朱谊澏薨逝后,朱谊漶再行承袭秦王之位。”
“楚王朱华奎身体欠佳,恐难以适应西南气候,考虑其身体状况,准其在京师休养。然就藩之事乃国之大事,不可久拖。”
“故免朱华奎楚王之位,改封宣化王,仍食亲王之俸。其弟宣化王朱华壁嗣楚王之位,前往西南就藩。”
“奴婢遵旨。”张宏应声刚要离去,朱翊钧又喊住了他。
“秦、晋、蜀、楚四藩名下的田地,不管是就藩之初划分的庄田,还是就藩后他们购买、侵吞的民田,亦或是别人投献在他们名下的田地,全部改为皇庄,交由内廷派人打理。”
“皇庄田地,仍由原本耕种的百姓继续耕种。所得地租产出,全部由内廷负责接收,不必再经地方官府之手。”
“皇爷,四藩名下的商铺,是否也一并收归内廷管理?”张宏问道。
朱翊钧想了想,做人不能太贪心,把田地拿走就可以了,毕竟田地才是命根子。再多拿,恐怕朝中又有人要骂街了。
“交由当地官府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