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那天赵雪坐在了他的车里。

    难怪，那天赵雪带他过来吃饭。

    难怪，那天他突然对她说，想辞掉赵雪，因为他不想生活和工作混在一起。

    她当时只以为他是在生自己的气。

    现在脑子里有了清晰的思路。

    原来他说的是真的，他扬言路清以后一定会后悔的，那是他的真心话。

    路清出了门，不知道该往哪走。

    下楼梯时，她的双腿灌了铅，根本移不动。

    像被巫婆下了蛊，也分不清自己到底身处何方。

    赵雪向她招呼时，她迷茫的眼神才收了回去。

    “路姐，你怎么在这里？”赵雪穿了裙子和大衣，涂了薄薄淡淡的口红，却风情万种。

    她看了看路清身后的宿舍，瞬间明白了。

    路清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也知道在赵雪面前不能输了气势不能怂。

    “我来找莫先生借个东西，要得急，他说放他宿舍，我就过来拿了。”

    赵雪一笑，“我还说怎么今天没见莫先生呢，原来是你过来拿东西。”

    “嗯……他应该昨晚喝了酒，我过来的时候，他才刚起床。”

    路清不想让赵雪产生想法。

    于她，于莫东，都不是好事。

    赵雪本来还浮想翩翩，现在路清这么不经意就解释了，她似乎也松了口气。

    “也是，听说昨晚他又去县城喝酒了。”

    看样子，老黄或者那司机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

    没有把路清说出来。

    路清快刀斩乱麻，“那我回去工作了，再见。”

    路清觉得自己有病。

    她可以和莫东断绝关系，却接受不了赵雪的存在。

    这的确是不正常的。

    她努力调整了自己的心态，希望自己能把心态放平。

    好在她的直播做得越来越好。

    她把自己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做直播和拍视频上。

    因为直播和质量越来越来视频，粉丝也涨了不少。

    而另一个号，也引了不少人的关注。

    原来情场失意，职场得意这话是实践出来的真理。

    但做食品的手续很是繁琐，除了办营业执照以外，还有食品许可证，需要的设备和生产环境，以及后续相关部门的验收，以至于很长时间里，这些手续都没有办理完毕。

    路清有点后悔做自己的品牌了。

    但如果迈开了这一步，也许迎来的，就是一片光明。

    路清很有耐心，她知道得慢慢等。

    只是以这种速度，恐怕也只有等到年后了。

    刚好，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最近她没和莫东见面。

    也尽量避开去明风的方向。

    就是赵雪去王珍珍家，路清也不会主动问莫东。

    赵雪也显得奇怪，她也不会在她面前提莫东。

    路清其实很好奇，赵雪和莫东有没有发展，发展成什么样了，但她都忍住了。

    她路清已经出局。

    就不要再去打探对自己没有任何意义的事了。

    不过那天唐民城在办公室突然提起莫东，说他回了一次海市，不过好像这两天又会过来，准备参加这边分厂办的年会。

    何芳撒娇的口吻，“唐经理，要不我们办个年会呗？”

    “我们仨？”唐民城一笑，“开什么玩笑，我们仨年前去吃一次大餐倒是可以。”

    路清闷头不说话。

    她现在除了赚钱，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自从上次知道赵雪长得像林小艾后，这种想法就越来越强烈了。

    如果不能继续，那就要快刀斩乱麻。

    以免后患无穷。

    路清已经明显感到自己的思想变化。

    这次，是她和莫东没联系的时候最长的一次。

    除了赵雪的出现外，可能，莫东对自己的身体，已经腻了吧。

    不过路清倒没有。

    她想他的时候，依然会用王珍珍送的东西。

    依然会在黑暗中修出他的轮廓。

    会因为那个虚拟的他而颤抖，飞舞，起，落，最后又因为那只是虚拟的他而感到孤寂。

    这是一场死局。

    路清想尽快还清钱找个男人了。

    总有男人能代替他的。

    代替了，那就是破了这局。

    下午下了班，她没有去王珍珍家。

    今天周五，按惯例，赵雪要去王珍珍家吃饭，她想避开赵雪。

    寒冬腊月，瑶城是真冷。

    路清实在受不了，在网上买了个电烤火炉。

    给小顺热了剩饭和肉，又为自己煮了碗鸡蛋面，路清和小顺就坐在堂屋里一边烤电暖炉一边吃东西。

    手机在桌上震动，路清看见“爸爸”两个字在屏幕上闪。

    好陌生的字眼。

    她恍惚以为，她其实根本就没有父母了。

    他们的爱，她分不了一点。

    但吃了几口面后，她还是接了。

    “清清，是爸爸。”

    路清“嗯”一声，“知道。”

    “快过年了，公司什么时候放假？”

    路有才平时不爱关心路清，但过年他是一定会让路清回去的。

    “提前一周。”外面天还早，虽然没有太阳，但天空很亮，“最近很忙，可能过年不回了。”

    “不回？像什么话！平时你不回来就算了，过年还不回来，那就是眼里没我这个爸了！”

    路有才是有脾气的，但这脾气只对路清发。

    路清咬了一口鸡蛋，没吭声。

    路有才语气软下来，“今年刘芝阿姨做了你爱吃的腊鸭，做了好几只，你别辜负了刘芝阿姨的心意……”

    路清打断他，“那除了她的心意，爸，你有吗？”

    路有才愣了愣，而后明白她的意思，但没有不高兴，反而轻声道，“我知道你生我气，但爸爸年龄大了，对过年团圆突然有执念，就是想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在一起。”

    路清的面挂在嘴边，不知道该说什么。

    今天的路有才有些反常。

    他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给路清听。

    一家人整整齐齐……

    多好听的话啊。

    但同时她又警觉起来。

    毕竟上次张梅也是这样说的，但这些漂亮话，也只是一种武器，是她想在路清这里得到想要东西的武器。

    “爸，你是不是缺钱了？”

    路有才笑了笑，“你爸爸我有钱得很，就你挣那三瓜两枣，爸爸还想资助你呢，听话，把票买好，回来多看看爸爸。”

    挂了电话，路清吃不太下了。

    小顺刚刚吃完，趴在电暖器前看着她。

    路清摸了摸小顺，问它，“小顺，你说，我要不要回家过年？”

    小顺没吭声，把头转向门外。

    大门没关，莫东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提着一个袋子，风尘仆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