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装模作样的点上一颗烟,突然有些怀念我的“红将军”,身边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他们的身价不允许他们嘴上叼一颗七八块钱的烟,现在很少有人递给我“红将军”了。
酒壮胆,烟起势,我向空中吐了一口烟,锐利的小眼睛穿透烟雾盯着日本君。
“你在哪个房间?”
日本君白了我一眼,指着一间橱窗,显然我刚才那番操作没唬住他。
“你呢,阿三哥?你在哪间房间就寝。”
阿三哥抬着头,四十五度夹角瞅着夜空中最亮的星,对我的话充耳不闻,我猜不到他是想到了天空没有我的身影但我已飞过,还是想起了我们都活在阴沟里但依然有人选择仰望星空。
奶奶个腿,装什么大尾巴狼,来一番街搞高风亮节的套路!
“阿三哥,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有件事我需要提醒你,小偷找不到,这里的事就拖的越久,你看,现在都凌晨四点了,这要是天亮之前你回不去,你的团长肯定得四处找你,到时候……我们中国话叫纸包不住火,你们印度肯定也有类似的醒世名言,我们从现实主义出发,姑且你们就叫裤子兜不住屎吧,道理是一样的。”
我这样一说,阿三哥突然慌了,难道是被我说中了,印度类似的古训真叫裤子兜不住屎?
“那就拜托您了,我必须在六点之前赶回去,我刚才去的是这个房间!”
哦,看来是我想多了,真正镇住他的是天亮之前能不能回去,真是一颗墙头草,现在用得着老子了就“拜托您了”,刚才是谁和日本鬼勾肩搭背的,国家派你出访是为了增进两国人民情谊,增加经贸来往的,你倒好,两大宗旨被你抛到脑后,自己出来……哎?不对,按这个角度考虑如果没有这次意外,他今晚就做到了啊!
现在我才发现,两个混蛋又对我形成了包夹之势,佐佐木希房间的左边是日本君,右边是阿三哥,两个人房间的窗帘早已收起。
“服侍他的姑娘是哪位?”
我指着日本君,这时一位长发飘飘的姑娘往前走了两步,她的胸前纹着一朵花,出于对艺术的考究,我难免多看两眼。
“他什么时候进的房间,待了多久?”
“他在我房间里待了……”
这位花姑娘眼神一瞟。
“两个多小时吧!”
两个多小时?
我心里亮堂了,小偷就是阿三哥,除了他,我和日本君都没有作案时间。
“那么,这位阿三哥是谁的客人?”
“我!”
一位齐刘海、身形瘦弱的姑娘举了举手,再看看阿三哥一米八、二百斤的身架子,禽兽不如,这和泰山压顶有什么区别!
“姑娘,阿三哥从进你的房间到刚才出来,逗留的时间不过一两分钟吧,或者说他前脚刚进去,冈本先生就到了!”
齐刘海姑娘摇了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认为小偷不会是辛格,因为他来我的房间至少一个小时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这么说从时间来看,还就是我的嫌疑大?我突然鼻子一酸,妈的,这么说两个混小子都已经尝过鲜了,就是赖在人家床上没走,只有我四十多分钟啥也没干,干巴巴的听人家为我解惑答疑。
瞬间,我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啥好处没捞着还沾了一身的粑粑。
“找到小偷了嘛,那个人不会是你吧!”
冈本啊冈本,你怎么还不如一个套套那样有点韧劲,给我点时间能死啊!
“冈本先生,你确定那个小偷戴着眼镜?”
“本田先生看得十分清楚!”
妈的,既然看那么清楚怎么不顺便把脸给看了呢!
“把可乐拿出来吧,然后跟我们走一趟!”
冈本示意身边两个六十多岁的小弟要准备有所行动,我这要是一跑,我可能逃出去了,冈本他们会放过佐佐木希嘛!
“等等!我没有撒谎,凌发君一直在我的房间,他根本没有时间跑出去偷一罐可乐!”
还没等我开口,佐佐木希便为我出头。
“佐佐木希小姐请你闭嘴,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对我们撒谎了,我听说今晚是你在一番街的最后一夜,希望你不要惹是生非!”
此时,冈本的两个小弟已经步履蹒跚的向我走来,试想,我如果束手就擒肯定心有不甘,像默认了一样,我怎么也得象征性地挣扎一番吧,可我又担心我这么一挣扎,两个小弟的胳膊腿受得了嘛!
一罐可乐引发的血案,奶奶的,我的命就这么不值钱?
可乐?
一道闪电从夜空划过,紧接着一个脑瓜崩在我头上响起!
“冈本先生,我知道小偷是谁了!”
“是谁?”
冈本已心不在焉。
“从小偷进房间到现在已经多久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也就三五分钟!”
“好,两位姑娘,你们房间里的可乐动过嘛?”
两位佳人摇了摇头,同时说道,“我们的客人只开了一瓶,可乐罐还在桌子上,没有多一瓶也没有少一瓶。”
“冈本先生,请让你的手下将三个房间所有的可乐打开,全部打开!”
“为什么,难道小偷藏在里面?”
“对,小偷就藏在可乐罐里,冈本先生,如果你再不打开的话,小偷可就要跑了!”
冈本无动于衷,一脸不情愿的褶子,他肯定以为我在耍他,看来是时候抛出一块骨头了。
“冈本先生,如果揪不出小偷,我跟你们走!”
冈本的表情只有一句话,看你还有什么花招,他一挥手,三个小弟跳进三个房间,佐佐木希的房间只剩一罐可乐,除了那罐被他们打开的可乐,左边日本君的房间有三罐可乐,阿三哥所在的房间还有两罐可乐。
所有人站在橱窗房间前,灯光下,所发生的事一览无余。
风平浪静,只有拉环被开启的声音,十多秒的功夫,我和阿三哥所在房间的可乐都被打开了,我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日本君第三罐的可乐上。
“嘭,哧!”
春风拂面,果不其然!
“冈本先生,我想我知道那个小偷是谁了!”
我故意看了不远处的佐佐木希,她看我的眼神似曾相识,她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心目中的井上男神。
“是谁?”
“现在我还不能说,说了他也不会承认,我想单独和两个姑娘谈谈。”
我指着花姑娘和齐刘海姑娘。
所有人如坠雾里,我十分享受这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这不就是曲高和寡嘛,这不就是木秀于林嘛,这不就是人浮于众嘛!
冈本点点头,依然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左手拉着日本君的姑娘,右手拉着阿三哥的姑娘,向前走出了十多米远,确定没人能听到我们的谈话。
你们是知道的,以我的品行,这样一幅大手牵小手、左右逢源的荡漾画面,我肯定要大书特书一番的。
这对我个人而言虽然是短短的十多步,但于中日友谊来说却是大大的一步,我们手牵着手,大步向前走,感受着对方手心里的温度,感受着彼此的心跳,我们甚至相互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这难道还不能彰显中日人民的团结与情谊?
我恋恋不舍,直到花姑娘说她的手被我握的有点疼,我不好意思递上两颗烟,又上了火,没想到两位抽起来轻车熟路。
“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晴子!”
花姑娘道。
“晴子姑娘,你的客人在房间待了两个多小时?”
“对,你可能不知道,他看似消瘦无力,实际上简直是一头野兽,他一进门就开始撕扯我的衣服,将我扑倒在床上,任由我声嘶力竭的大吼大叫,我们开始周旋……”
晴子手舞足蹈,完全入了戏。
“晴子姑娘,稍等,我们不是拍纪录片,也不是做笔录,不用描述的那么血脉喷张、有理有据,我其实想问,两个小时你们一直在一块儿嘛?”
“当然,他如果离开我房间半步,我可是要重新计费的!”
“他一直没有离开你的视线?两个多小时,你们就一直如鱼得水、心潮澎湃?”
“怎么会有那样的男人,如果他那么厉害,我宁可给他免费!”
晴子吐了口烟,朝我上下打量了两眼,我立马挺直腰杆,她一脸坏笑的扭过头。
“我是被吵醒的,完事之后他就抱着我睡觉了。”
“你醒的时候你的客人还在睡觉?”
“没有,他比我早醒了一会儿,正在穿裤子。”
穿裤子?
“他哪条腿在裤子里?”
“这和他是不是小偷有关系嘛?他的腿上除了腿毛也没写着“小偷”两个字啊!”
晴子以为我在愚弄她。
“晴子小姐,这条腿真的很重要,比他的第三条腿还重要,你仔细想想!”
我又给晴子上了一颗烟,晴子吐着烟圈,一副思考状。
“右腿!”
“你确定?”
“确定,他的左侧大腿上有一道疤。”
“好的,晴子姑娘,你可以回去了,我再和这位姑娘聊聊。”
“就这样?”
晴子轻蔑的瞟了我一下,我这样的操作对她而言似乎有点始乱终弃、喜新厌旧的意思,她深呼一口气,那朵娇艳欲滴的花蕊便盛开了,晴子扭动着她的小蛮腰走回人群。
“我有什么能帮你的嘛,侦探先生……”
齐刘海姑娘轻声细语,与她浪荡的职业而言有些气质不符。
“入行多久了?”
“两个月。”
“全职?”
“也接一些其他工作,车模之类的,侦探先生,你真的有把握找出那个小偷?”
我一笑而过,“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什么?可是你什么都没问我,关于辛格先生的事!”
“不需要,因为那个小偷不是阿三哥,我之所以让你留下来,只是为了装装样子,不然可能会打草惊蛇!”
虽然我不怎么认可齐刘海这种发型,但这种发型的确衬托出了眼前女子涉世未深的单纯,她与刚才的晴子差了不知多少个一番街的日日夜夜。
“谢谢你的烟!”
唉,多好的姑娘,妈的,便宜了阿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