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双方准备上前一步、先声夺人,冈本和桃太郎突然同时举起手里的家伙,意思很明显,停止前进!
这是怎么个意思?
而后,冈本和桃太郎同时指向路边的红绿灯。
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没忍住,小声问旁边的冈本,“怎么啦?我们不应该一鼓作气杀过去吗?”
“你没看到红绿灯吗?”
“看到了,怎么了?”
“你没看到是红灯吗?”
“看到了,怎么了?”
冈本斜了我一眼,“不能闯红灯,你小时候没学过?”
不能……妈那个……姥姥!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儿为人师表,你们这样当黑社会不怕五雷隆顶、喝凉水噎死嘛!我真他妈想扔掉手里的桌子腿一走了之,打个架还能被红绿灯截住,我是五体投地了!
“大哥,连个鬼影都没有,怕来车撞死我们啊?”
“闯红灯如果被拍下来是要罚款的,我们这么多人……没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
万万没想到,我是被自己人给伤了,还是内伤,我的肝啊、我的肾啊,我的膀胱啊!一群太监上青楼都没我的目瞪口呆!
我咽了三口唾沫,双方三十多个人齐刷刷瞅着红色数字从六十到五十、从两位数到个位数,甚至隐隐约约,我听见双方有几个人在默契地倒计时:十、九、八、七……
我闭上眼,手不停的颤抖,自己在冈本丰田车里想起的个人荣辱与刚刚发生的相比,简直不值一提,无论过会儿我赢得有多猖狂,我绝对不会对别人提及今晚发生的一切,绝不会,我丢不起这人!
数字清零,双方终于像潮水一般涌向彼此,你一拳我一脚,你一桌腿我一雨伞,按理来说这家伙事打在身上也就那么回事,可现场爆发出来的惨烈叫声,乍一听就像遭受加特林扫射了一样,那叫个痛苦不堪,上一次我听见如此撕心裂肺的声音还是在二师兄的屠宰场。
迎面向我走来的看上去怎么也得小六十了,他胳膊上纹着纹身,年代已久,估计也是没钱上色,已经模糊不清,看面相,这老头年轻时可能是个狠人,在他额头上还留着一道深深的疤痕,就在我考虑是否违背中华民族敬老爱幼的美德,与之一战,小老头突然举起雨伞向我冲来。
我后退两步,一把抓住他的雨伞,正想举起右手里的桌子腿对他一番打击,谁知糟老头子竟率先倒地,而后在地上吆五喝六、表情狰狞的打起了滚。
我去你个大爷的,演员呐!这要是在国内,凭你精湛的演技早就发财致富了。
但我很快明白了,糟老头子是个高人,帮派打架,你不得不来,但实力注定你只有挨打的份儿,怎么办?倒地不起,如果我不说,谁知道他是自己躺下的!
我朝他竖了一个大拇哥,他对我微微一笑,我们成功的化干戈为玉帛,就在我转身的时候,地上发出凄厉地一声惨叫,这一声倒不像是装出来的。
一个二百多斤的胖子被干翻在地,不偏不倚压在了糟老头身上,这下好了,糟老头连呻吟的力气都没了。
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突然,一阵剧痛从屁股正中间的原点向四周扩散,我整个人都打了个颤,差点没尿出来,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这么正经个人差点被人爆了菊……
我回过头就是一桌子腿,他被我猛然这么一拍也是疼痛难耐,捂着头狠狠盯着我,此人年龄和我差不多,留着光头,看上去和我一样,有些外强中干。
势均力敌,敌不动我不动,就连策略也是英雄所见略同,我俩转着圈,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我突然感觉身体有些不适,是我吃坏肚子了或者刚才那一下捅到我的肛肠了?可的确有些……我发现对手也在晃动自己的脑袋。
妈的,再不动手老子就要转晕了!
他突然嗷的一嗓子,“八嘎”,身体腾空、恶狠狠朝我扑了过来,我眼疾手快,赶忙从裤兜里掏出我的防狼喷雾,对着他就是一顿猛喷。
毫无意外,这架“战斗机”带着机毁人亡的咆哮声在半空坠落了。
小光头捂着眼睛,嗷嗷地驴打滚,声音那个惨啊,我听着都觉得可怜,这可把刚爬起来没多久的糟老头看愣了,愣了一会儿,他默默的伸出一个大拇哥。
看来这防狼喷雾的威力果然名不虚传,这简直就是杀虫喷雾和苍蝇蚊子,遇见就让你死翘翘,我赶紧将防狼喷雾收起来,一般作战还得用常规武器,像这种核武器还得珍惜点用!
混乱中,我抡起膀子朝一个身高马大的影子“啪”的一桌腿,对方嗷的一声差点被我拍翻。
“你什么地干活,打我干什么!”
大爷的,是冈本。
“你怎么用雨伞了,我又不认识人,只能靠家伙事辨别敌我!”
“我的桌子腿丢了,这不捡了把伞先用着!看着点人,这还是我头一次挨打!”
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了哨声,双方像退潮的潮水,哗的一下收了回去,有两三个迷糊的,估计是被打的头晕脑胀,跑错了方向,被对方又是一顿群殴才跑回去。
一顿仗打下来,连个倒在地上的人都没有,唉,贫困户打架就是这样,就连我们这边那两三个六十多的小老弟脸上都没带彩,一脸气喘吁吁的唾沫星子。
“谁吹的哨声,这怎么还中场休息啊?”
“那边!”
我一瞟,是该回来,又他妈红灯了!
我忍不了了!过家家我也不能当孙子!
还没等到绿灯,我跳到街上,向对面冲去。
冈本,你大爷的你不能不跟上来吧?
冈本迟疑了两秒钟,很快也冲了过来。
我拿着桌腿又是一顿猛追猛打,俨然成了街头霸王,这就是没个女人,要不然我非炸了锅不可!
我又抡起了我的大膀子,对方伸手一挡。
“咔嚓!”
嗯?
我手里的桌腿竟被劈成了两截。
妈的,“天堂伞”也没有这么厉害吧!还没等我回过神来,一把发着光亮的东西从半空向我砍来!
我赶忙跳开,一脚没站稳,跌倒在地。
那人一脚踩在我的胸前,将那把发着亮光的东西顶在我的脖子上,这下看清楚了,是砍刀!
街头霸王遇见社会人了!
妈的,怎么还用上砍刀了呢,你要是没带伞我可以借你一把啊,你这是破坏规矩啊,我们明明要过家家,你大爷的怎么还翻脸了呢!你动带刃的东西,这是想让桃太郎破产啊!
“你想干什么?非要见血?”
砍刀男没有说话,眼光寒气逼人,他将刀尖往下压了半公分,我感觉脖子上的表皮毛细血管肯定有某处细小的分支破裂了!
还是过家家好啊,桃太郎这是什么时候翻的脸?
“扑通!”
我往两侧瞟了一眼,糟老头子和小光头在我左右两侧轰然倒下,脸上还淌着血。
冈本又是什么时候翻的脸?
砍刀男一身笔挺的西装,皮鞋一尘不染,还是牌子的,皮尔卡丹,我用有限的余光扫了扫,这身打扮的人不在少数,正冲着手里拿桌子腿、黑雨伞的往死里砍,这财务状况、精神面貌和毒辣的劲头,冈本、桃太郎他们明显和人家不在一个档次上啊!
这才是真正的日本黑帮吧!
砍刀男子的砍刀从我脖子开始往下滑,先后经过我的前胸、肚子、腹部,最后落在裆部,想想我的爷爷,我的老爷爷……他们要是能看见,肯定得为我屏气凝神、捏一把汗!
就在砍刀男眼神游离之时,我悄悄将右手摸进裤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我的防狼喷雾,苦练这么多年的右手,这次算是用到了刀刃上,一罐小小的防狼喷雾被我喷出了喷雾器的效果。
砍刀男迅速倒地,两只手捂着眼睛,两只脚朝天使劲蹬,嘴里还念念有词,他身旁一个穿西服的男人见状大吼一声,所有人像被点了穴,动作戛然而止。
我一个鲤跃龙门,爬了起来,想想我的命根子,我冲着砍刀男又是一顿猛喷,还故意往他嗷嗷叫的大嘴里喷了两下,这下好了,叫也叫不出来了,整个人抽搐着像得了羊角风,那个难受劲就像一群蜜蜂围着他蛰啊!
没想到我也是个狠人!
我正酝酿着我不羁的笑意,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还没等我回过头,一个又硬又凉的东西戳在了我的后脑勺上。
凭直觉,应该不是一把伞或者一根手指头。
我慢慢转过身,顶在我脑门上的是一把勃朗宁。
对方惆怅地看着我,我又看了看枪口的方向,是冲着我啊,你他妈惆怅个什么劲!他歪了歪脑袋,意思是让我缴械投降。
以前一想到“缴械投降”,身上总是充满一股热流,没想到真正的缴械投降来的如此猝不及防!
热武器都出来了,我有的选嘛?我刚把防狼喷雾扔掉,对方朝我胸膛便是狠狠一脚,我一个鲤鱼打挺,还没站稳,他又是一脚,我又站起来,他接着又一脚……那位可能说了,就别站起来了,躺地上不就完了嘛,我他妈担心我躺地上他是不能用脚了,可万一他用枪怎么办!地上都躺着一堆人了,糟老头子现在还在地上吐白沫子呢!
冈本站了出来,尽管看上去十分愤怒但语气却尽显卑微,他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枪手朝他脚下“砰砰砰”连开三枪,我赶忙摆手,让冈本别再说话。
我滚了七八个轱辘,眼看着滚出了人群的包围圈,其他人都傻了,还没见过这种被打方式,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种最新的行为艺术呢!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我继续滚动着,要不是大学时候有点底子,我现在早就转晕了,以我的资质,怎么可能做一个漫无目的的车轱辘,我有我的目的地,它就是街道两侧的第一条小巷道,它是一个斜坡,而且也是附近唯一一个有九十度夹角的地方。
见我上气不接下气、毫无还手之力,枪手把勃朗宁收了起来,完全享受当前滚轱辘的游戏,他似乎要看看,我还能滚多远,殊不知,与命相比,我可以有多远滚多远。
临近小巷,枪手抬起腿又是一脚,我顺势后仰而后突然变向,往小巷方向一歪,滚了进去。
此时,我俩距离人群已经有二十多米远了,他也需要走两步、拐个弯才能看见我在小巷里的状况。
接下来是大概两分钟的沉默,既没有枪手的咆哮声也没有我的呻吟声,这种沉默于外面的那群人来说是致命的,是死是活?就在他们想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一探究竟的时候,小巷里突然传来“砰砰砰”的三声枪响……
当然,看字数就知道这本书还没到完结的时候,死的不可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