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颖和付哲在他家住的那两年，他家里有五个孩子，他自己的小儿子、小女儿、赵大舅留下来的小儿子，加上付颖和付哲，他从来不管。

    他不关心几个孩子有没有吃饭，也不管他们有没有回来过夜，赌赢了就给二表哥一点钱带他们买吃的，输了就什么都没有，也别去烦他。甚至耕种、土地要收成都不一定会在，通知一下让他们自己去。

    在付颖和付哲被付妈接走后，剩下的三个孩子也选择了不读书，不愿在家待着，别管多大，都出来打工了。

    虽然六舅整体不靠谱，但是他也没有漠视付颖和付哲，至少他们入学是他托表舅找人的，有没有学好不说，也平稳的生活了两年。

    闭着眼想着这些过往，县里也到了。如果说古芒是群山间的盆地，那县城和赵家屯就完全是依山而建的了。

    县城下车的地方就是一个长长的斜坡，他们都在坡脚下车了，因为古芒和赵家屯是一南一北的方向，所以坐车的地方也不一样。这里是古芒方向的上下车站点。往前走一段路，在另一个斜坡中间那里是坐赵家屯方向的车。都是七座的小面车，车子上贴了去哪个镇的，付颖他们找到了去赵家屯的车。

    赵家屯的距离到县城更近一点，车费才6元，路也没有古芒那边的那么难走，因为赵家屯是边境镇，跟黔省接壤，隔壁镇就变成黔省了。而黔省那边海拔更低，所以往那个方向都是下坡，也没什么大的弯道。

    其实是有的，县里的高铁没通的时候，他们就是坐高铁到黔省，然后坐面包车回来。司机为了省高速费，也因为超载怕查车，所以走了小路。

    小路就是一边悬崖，一边高山，弯道还多，从黔省绕大圈进滇省的路，坐车的时候付颖心惊胆战。

    那条路太危险，轻易不走那边，所以这种还算正规一点的客运车，都是选择走这条好走的大路。

    不到一个小时就到六舅家的路口了。付颖还记得，这个路口下去是小学，路口上去是六舅家。早上和下午上课前五分钟有个预备铃，铃响了就该穿鞋从六舅家跑过去学校了。

    付颖三人下了车，学校方向的路口有个便利店，付妈去买了两条烟，一瓶白酒。六舅家现在没有小孩子在，他自己也就爱好点烟酒，付妈只买了这个。

    顺着小路往上走，就到了六舅家。六舅家也是一颗印的建筑，就是不完整，门前一个小场坝，正中间堂屋，堂屋两边就是房间。

    面向场坝，凹字形没有左边突出来的，因为是别人家，右边就有。右边房间接壤有一大片空地，是大舅家的地基，也是小舅舅曾经住的草棚，现在只剩杂草和一棵很多年了很大的花椒树。

    花椒成熟的时候，付颖曾在那里摘花椒，可是花椒刺太多，摘一串被刺好几下。新鲜花椒可以拿去卖，他们试过背了一背篓花椒去市场摆地上卖，一块钱一斤，卖了一半，钱当场瓜分完花了。剩下的背回来晒干，磨成花椒粉可以放辣椒面里，做蘸水很香。

    房子的左边是火炉边，一般家里有人就会在那里。但是烟囱里没烟，门也锁着，付颖怀疑六舅并不在家。

    付妈喊了几声，“陆哥？陆哥？”然后上前拍拍门，没人开门也没人应，真不在家。

    付妈把背篓放下，让付颖和付哲坐在门口看着，她往坡下面走过去了。

    付颖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看着付妈走远。六舅这会可能还没有手机，不然付妈为啥不打电话。不知道付妈是去下面邻居家问，还是去哪里找人了。

    那个方向，小三家在那边，村里有电话的人家也在那边，说不准。

    有大人路过六舅家门口，看了他们几眼，不确定的问，“你们是哪家的小孩，找赵正陆？”

    付颖点点头，“赵正陆是我舅，我妈是他妹妹，我妈叫赵飞飞。”

    那个大人点点头，应该是想起来了，“你们过来看你舅啊？刚从粤省回来？”

    付颖摇摇头，“我和我弟回来老家读高中，放国庆跟我妈过来看看我舅。”

    “你们是不是前几年在你舅家住过来着，我看你们两个好眼熟啊。”那个大人继续问。

    付颖仔细看了了她，好的，碎嘴的大妈，但是没印象了。“对，我和我弟在这里读过两年书，那时候我表哥表姐他们也在。”

    “难怪，我就说看过你们，那你们先坐会，我帮你们问问你舅去哪了。”嘴碎还热心肠的大妈说着。

    “谢谢，我妈也已经去找了。”终于她走了。

    付颖呼出一口气，付哲说话了，“二姐，你不记得她是谁了吗？”

    付颖?“谁啊，我不记得啊？我为啥记得。”

    付哲震惊！“那是朱雪她妈啊，朱雪小学跟你一个班，她妹朱瑾跟我一个班的啊！”

    ？朱雪她记得，毕竟是那时候玩得挺好的小伙伴，学霸+校花，笑起来很耀眼，还有酒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肯定记得啊。

    可是她妈，付颖真的不记得了，虽然付颖还去朱雪家玩过几次，但是那么多年了啊！

    付颖摇摇头，“不记得了，我就记得朱雪长啥样子。”

    付哲无语，两人继续等。

    付颖还在想朱雪家，又是农村人家的典型。她家应该是她奶奶想留个后，所以四个孙女了还是想要孙子，她妈第五个终于生出来了儿子。但是她家并不算很重男轻女，她奶奶和妈妈都挺好的，朱雪也为人爽快乐观。

    同样的，因为孩子多，她家家境真的不好。

    付颖记得朱雪家四个姐妹，成绩都很好，08年的时候，一个在读大学，一个在读高中，朱雪和她妹都在小学，她弟还小没上学。她家还是黄泥修的屋，除去堂屋和她奶奶住的房间，只有三个房间，几姐妹挤在一起睡觉。

    但是她家这样也有奔头，用老一辈的话说，她家每个孩子都争气，等几个孩子读出来，她家肯定发展得很好的。

    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见到她，她应该也读高中了，赵家屯没有高中，她只能去县城读，国庆有放假，应该在家。但是付颖不会主动去找她，主要隔了太多年，她不能保证认得出来，也不知道聊什么，太尴尬，还是顺其自然了。

    这时付妈从坡下回来了，后面跟着还年轻的六舅，付颖和付哲喊了六舅，他笑着点点头，拿钥匙开门了。